很快便到了颜通忌日这天。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窗外刮着大风,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电闪雷鸣的,小猫都被颜崇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抱回了公寓里。
颜游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没有和颜崇具体说去了哪里,颜崇一边给小猫擦着雨水一边和颜游通着电话,问他去哪了颜游也只是说出去转一转。
“颜游,外面下大雨,你和我说你要出去转转?”
颜崇给小猫擦水的动作一顿,听到自家小狼说的这破理由,都要被他气笑了。
“颜游,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你不觉得特别好笑?”
颜崇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进颜游的耳朵里,他清楚的听见来自颜崇有些纵容的笑声,于是他也跟着笑了笑,低沉的声音混合着大雨砸下雨伞的闷沉声,又清晰的传到颜崇的耳边。
“还行,还能憋得住笑。”
“小叔,我很快就回去,你在家等我。”
颜崇交代完颜游出行注意安全后这才挂断了电话,三只小流浪猫都被他洗了干净,吹完毛发后都蓬松的不得了,一个个像小毛球一样窝在沙发角落里。
很可爱。
颜崇穿着真丝居家服,翻出柜子里这个月新给小猫买的猫罐头,打开后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小猫埋头苦吃,666则是借着小猫全神贯注吃罐头的这个时候,直接飞过去趴在小三花身上撸猫。
“好软,好萌。”
666感叹着,果然小猫咪这种生物什么时候看都特别萌啊。
外面的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砸上窗户,不断续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颜游开着车到了墓地,撑着一把黑伞朝着不远处的墓碑走去,墓碑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留下,颜游无声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躬身放下手里的雏菊。
“爸。”
“多年不见。”
回应他的只有风雨呼啸而过的声音。
颜通死的算是冤,一朝不慎就着了道,去医院抢救了一晚上也没抢救回来,颜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跟着颜崇了。
而当初害死颜通的那帮人,也被颜崇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一个个全送进了监狱里,十二年过去了,到现在还关在里面。
颜游撑着伞,沉默的看着,他以往都会和颜崇一起过来,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想一个人。
有一些话,颜崇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小叔这些年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这十二年里……”
“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怎么样才可以算是把彼此的命运都纠缠在一起,才可以是彻底融入到彼此的生命里,我想让他只看着我,我知道我的想法很拙劣很阴暗……”
“有时候我会嫌弃自己和颜崇居然没有血缘关系,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倘若连血缘上的维系都没有了,那我和他……当之后和他血缘有维系的那个人出现,我又该怎么办呢。”
“可我也总是拙劣的庆幸着,爸,我庆幸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幸亏没有……”
“爸,或许我该有耐心些……你也知道的,小叔最吃软不吃硬了。”
“我该耐心些……”
颜游抬手拂了拂那道无字碑墓,最后这句叹息声飘散在风里,轻到自己都几乎没听见。
他总是两种思想挣扎着,就这样挣扎了这么多年,面对他和颜崇的关系,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满足。
颜游没有待太久,十分钟后就撑着伞离开了这里,在开车转出公墓这边的时候,另一辆车和他擦肩而过。
“宿主,是颜游。”
“嗯,我知道。”
颜崇看着前面的路况,然后打着方向盘开进墓地停车区,也撑着伞下了车朝着颜通墓碑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的在不远处颜通的墓碑前看到了一束小雏菊。
“宿主,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这里雨下的很大,颜崇的裤腿都湿了一点,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又很快被雨水冲刷。
但这雨却影响不到666,它晃晃悠悠的飞向眼前的墓碑,看了看那束小雏菊。
“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有了自己的心事,自然是要避开点我的。”
颜崇站在墓碑前,神色都有些怀念起来,十几年的光阴一幕幕从他眼前滑过,像正在倒带的电影。
“好久不见啊,大哥。”
“这几年颜游被送去国外读书了,今天才来得及回来看你。”
“颜游这小孩儿你刚刚应该才见过,现在很乖,以后公司交给他我也放心。”
……
“时间过的还真挺快,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我们都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现在你和我,我们也都物是人非了。”
“哥……算了,下次再来看望你。”
颜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无字墓碑后才转身离开。
黑色的汽车很快便驶离了这里,颜崇第一时间却不是先回了家,反而开进了一条商业街里,挑了一家正在营业的甜品店进去,很快手里便勾着两块小蛋糕出来了。
颜游到了家之后却发现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三只眼熟的小猫在那边玩耍着,哪里还有什么颜崇的身影。
“小叔?”
“小叔,你现在在家吗?”
公寓空荡荡的回响着颜游的声音,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
颜游神色不虞的坐在沙发上,见那几只小猫玩的没心没肺,拎起那只小三花就和它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还玩呢?看没看见我小叔去哪了?”
小三花听不懂他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只是懒洋洋的朝着颜游打了一个哈欠,它刚吃完罐头没多久,吃饱喝足玩了一会儿,现在都有些开始犯困了。
……颜游见状默默把猫放了回去,心里直唾弃自己现在居然会这么幼稚,幼稚到拎着一只小三花在这边问问题,这种行为简直蠢死了。
而颜崇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到了副驾,这才开车朝着公寓的方向行驶过去,面对666关于为什么突然买小蛋糕的困惑,颜崇一直是平静的回了一句:“怕回去晚了,家里有只小狼会闹。”
666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毕竟现在颜游怕是已经到家了,颜崇却还在外面,回去了小狼找不到人,怕是又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