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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天一掌败赵乾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星辉洞天激起了远超预期的涟漪。不再仅仅是“运气好”或“有背景”的议论,取而代之的是对其实力的认可与一丝敬畏。元丹七重天,在星陨卫年轻一代中已算佼佼者,而能如此轻描淡写击败同阶,其所展现出的对力量的掌控与神通的理解,令人侧目。
那些原本因白辰之事而对诛影卫抱有同情或观望态度的中立成员,态度也明显热络了许多。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最直接的途径。
杨小天并未因此自满,他清楚记得文曲巡察使的话——卫主即将召见。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嘉奖或询问,必然关乎更深层次的事宜,很可能与逆玉、与他在黯星堡及星辰本源之地的经历有关。
他回到临时居所,并未急于巩固秘境所得,而是静心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圆满。同时,也在心中梳理着可能被问及的问题,以及哪些信息可以透露,哪些需要谨慎保留。
两日后,一名身着银色星辰袍、气息渊深如海的执事亲自前来,传达了卫主的召见令。没有去往庄严肃穆的主殿,而是在执事的引领下,穿过层层禁制,来到了星辉洞天最深处,一片被朦胧星雾笼罩的竹林之前。
“卫主在里面等候,杨师弟请自行入内。”银袍执事止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杨小天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竹林。竹叶沙沙,流淌着宁静自然的道韵,与外界的肃杀截然不同。竹林深处,一座简朴的竹亭依水而建,亭中,一道身影背对着他,正凝望着亭下潺潺的溪流,以及溪流中倒映的、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普通布衣,毫无气息外露,仿佛与这竹林、溪流、星空彻底融为一体。但杨小天仅仅望其背影,便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在面对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自身渺小如尘埃。
他不敢怠慢,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晚辈杨小天,拜见卫主。”
身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看似平凡的中年人脸庞,眼神温润,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位邻家长者。但当他目光落在杨小天身上时,杨小天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连识海中那被混沌锁链封印的暗红珠子与冥种黑珠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不必多礼。”卫主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坐。”
杨小天依言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依旧保持着恭敬。
卫主并未立刻进入正题,而是随手斟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杨小天面前。“尝尝,坠星湖特有的‘星雾茶’,能宁心静神。”
茶香清冽,带着淡淡的星辰气息。杨小天道谢后浅尝一口,只觉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魂,连日来的疲惫与杂念竟被洗涤一空,灵台一片清明。他心中暗惊,此茶绝非凡品。
“你在黯星堡做得很好。”卫主放下茶杯,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不仅破坏了玄冥道的仪式,带回了关键情报,更发现了星辰本源之地,为我星陨卫寻得一处潜在的圣地。青璃已将经过详细禀报。”
“晚辈只是侥幸,若非青璃姑娘及时援手,以及……一些特殊际遇,恐怕已葬身彼处。”杨小天谨慎回应。
卫主微微一笑,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特殊际遇……指的是你胸口的‘逆星核’,还是你在那本源之地,引动星辰之力修复己身,甚至初步沟通了周天星辰引渡大阵?”
杨小天心中剧震,背后瞬间沁出冷汗。他自认隐藏得极好,却没想到在卫主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看到他的反应,卫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不必紧张。逆星核择主,自有其道理。‘启明’尊者当年将其一分为多,散落诸天,便是希冀后世有缘人能集齐碎片,寻得彻底解决黑渊之患的方法。你能得到它,是机缘,亦是责任。”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召你前来,并非觊觎此物,而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并告知你一些……你或许还不知道的秘辛。”
杨小天收敛心神,沉声道:“请卫主明示。”
卫主目光投向亭外的星空,语气变得悠远:“你可知,玄冥道为何对星陨山脉,尤其是黯星堡如此执着?”
“是因为黯星堡积累的万古怨气,以及……可能与黑渊有关的联系?”杨小天根据已知信息推测。
“是,但不全是。”卫主收回目光,看向杨小天,“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星陨山脉,或者说,以坠星湖为核心的这片区域,是源界少数几处‘星门锚点’之一。”
“星门锚点?”
“不错。”卫主颔首,“真正的星门,并非随意可以开启。它需要稳定的空间坐标和庞大的能量源作为‘锚点’进行定位和支撑。坠星湖,因其特殊的形成原因(天外星辰坠落),本身就蕴含着一个强大的天然星门锚点。这也是我星陨卫东域分部设立于此的重要原因之一——守护并研究这道星门。”
他话锋一转,指向杨小天:“而你,或者说你手中的逆星核,便是启动这扇星门,乃至其他散落星门的最关键‘钥匙’。”
杨小天恍然,难怪噬神玉内部的星图始终指向此地,难怪玄冥道处心积虑想要在黯星堡进行仪式,他们恐怕不仅仅是想召唤渊魔,更想借此污染或控制星门锚点,甚至……抢夺逆星核!
“玄冥道的目的,是想要利用星门?”杨小天问道。
“他们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卫主神色凝重,“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玄冥道高层信奉一种极端理念,他们认为唯有主动拥抱‘噬界黑渊’,将其力量引导并掌控,才能超脱纪元轮回,成就所谓的‘永恒’。他们想做的,是找到并开启所有星门,接引黑渊本源力量降临,重塑诸天万界!而掌控星门锚点和钥匙,是他们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重塑诸天万界!这是何等疯狂的计划!杨小天听得心惊肉跳。
“那……我们该如何阻止他们?”他忍不住问道。
“阻止?谈何容易。”卫主轻轻一叹,“玄冥道隐藏极深,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源界乃至其他界域。正面抗衡,我星陨卫虽不惧,但也难以将其根除。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看向杨小天:“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哪里?还有哪些星门锚点可能被他们盯上?以及……如何才能彻底封印,乃至‘秩序化’黑渊,而非简单地对抗。”
“秩序化黑渊?”杨小天想起了星辰本源之地那位星族残念也提及过类似的概念。
“吞噬与毁灭是黑渊的本能,但并非其全部。就如同光与暗,生与死,乃是宇宙大道的一体两面。彻底消灭黑渊几无可能,甚至会引动大道反噬。唯有寻找到与之共存,甚至将其狂暴力量纳入可控循环的方法,才是长久之计。这,也是‘启明’尊者乃至上古星族未能完成的遗志。”卫主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杨小天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他原本以为复仇与变强便是目标,如今却发现,自己已然卷入了一场关乎无数生灵存亡的宏大棋局之中。
“卫主告知晚辈这些,是需要晚辈做什么?”他直接问道。
卫主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心性果决。首先,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逆星核虽能助你飞速成长,但根基至关重要,莫要贪功冒进。星辰秘境你可随时申请进入,资源方面,星陨卫会向你倾斜。”
“其次,”他语气严肃起来,“关于你失踪的那两名队员,影刹与阴九,我们已有了一些线索。”
杨小天精神一振,立刻坐直了身体:“他们在哪里?”
“根据当时空间乱流的轨迹回溯,以及我们安插在外的暗线传回的消息,他们极有可能并未陨落,而是被卷入了另一条不稳定的空间缝隙,最终……落在了‘寂灭海’边缘。”卫主缓缓说道。
寂灭海!玄冥道在源界的主要老巢之一!那是一片被死亡与寂灭法则笼罩的恐怖海域,寻常修士踏入九死一生!
杨小天的心沉了下去。影刹与阴九落在那种地方,处境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卫主看着他,“直接闯入寂灭海救人,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并非没有其他途径。”
他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点,一道星光凝聚的简易地图浮现出来,指向源界南域。“十日之后,南域‘千帆城’将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届时三教九流汇聚,也是各方情报交换的暗市。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此次拍卖会上,可能会出现一件与‘冥血岛’相关的信物。”
“冥血岛?”杨小天疑惑。
“那是寂灭海中少数几个并非完全由玄冥岛掌控的岛屿之一,岛主是一位亦正亦邪的散修强者,实力深不可测。因其岛上有一种特产‘冥血魂晶’,对修炼阴属性功法和治疗神魂创伤有奇效,故而与外界并非完全隔绝。若能获得登岛信物,或许能以此为跳板,暗中搜寻影刹二人的下落。”
卫主看着杨小天,目光深邃:“此行凶险异常,千帆城鱼龙混杂,拍卖会更是风波之地。而且,这消息未必只有我们知道,玄冥道或其他势力也可能插手。你,可愿前往?”
杨小天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影刹与阴九是我带出来的兄弟,无论生死,我都要找到他们!此行,晚辈愿往!”
卫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好!既然如此,此次便由你带队前往。青璃会与你同去,她熟悉南域情况。厉沉海等人伤势未愈,便留守洞天继续修养。此行以搜寻线索、获取信物为首要目标,切忌打草惊蛇,更不可与玄冥道发生正面冲突,明白吗?”
“晚辈明白!”杨小天沉声应下。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救援任务,更是对他能力的一次重要考验。前往陌生的南域,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在玄冥道的眼皮底下寻找同伴……这远比在星陨山脉与怪物搏杀更加复杂和危险。
但他无所畏惧。
为了同伴,也为了在这盘大棋中,争得一丝先机。
卫主又交代了一些关于千帆城和拍卖会的细节,并授予了杨小天一枚代表星陨卫特使身份的令牌以及一笔不菲的灵石资源。
离开竹林时,杨小天的心情沉重而坚定。前方的道路愈发清晰,也愈发艰险。但他握紧了手中的令牌,眼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
千帆城,冥血岛……无论龙潭虎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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