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堡的惨剧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复仇的火焰在战士们眼中燃烧。但王猛作为指挥员,必须保持冷静。他采纳了林枫“虚实结合”的建议,赵指导员已带佯动部队出发,刘大脚也潜入张家堡侦察,留守的众人则在紧张备战。
林枫的窑洞工坊成了焦点。他知道,无论最终是伏击还是防御,都需要一件能一锤定音的“大杀器”来弥补火力的绝对劣势。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几个从鬼子据点缴获的空汽油桶上。一个存在于后世军迷谈资中的传奇武器——“没良心炮”的构想,逐渐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铁柱,黑娃,把这些油桶给我滚过来!”林枫招呼着助手,眼神发亮。
“林大哥,这破油桶有啥用?当铁匠炉都嫌漏风。”李铁柱一边费力地滚动油桶,一边嘀咕。
“漏风就对了。”林枫用脚踢了踢桶身,“要的就是它不结实。”
他让黑娃和王小川去找最结实的木材,用来制作炮架的基座和支撑杆。自己则拿起炭笔,在地上勾画起来。原理很简单:将汽油桶大部分埋入土中作为炮管,底部填充发射药(黑火药),将捆扎好的巨型炸药包作为炮弹,利用火药燃气将其抛射出去。难点在于计算药量、保证炸包飞行稳定以及……自身的安全。
“啥?用油桶放炮?还要把那么大炸药包扔出去?”当林枫向王猛汇报这个大胆构想时,连久经战阵的王排长也惊得张大了嘴,第一反应就是“胡闹!”。
“排长,这不是胡闹。”林枫耐心解释,“鬼子有炮楼,有步兵炮,我们正面强攻毫无胜算。这东西虽然简陋,射程也不远,但炸药包的威力远超任何炮弹,一炮下去,能炸塌半堵墙,震也能把鬼子震死!”
他着重描述了巨大的爆炸对工事和士气的毁灭性打击。“咱们不需要精度,只需要把炸药包扔到鬼子窝里就行!野狼峪那种狭窄地形,正是它发挥威力的地方!”
王猛盯着地上那简陋的草图,眉头拧成了疙瘩。风险太大了!炸药包在桶里炸了怎么办?飞出去不远就掉下来怎么办?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但林枫之前的表现,尤其是对鬼子炮栓的了解,又让他无法轻易否定。
“你需要什么?”王猛最终沉声问道,决定赌一把对林枫的信任。
“足够的火药,结实的绳索和油布用来捆炸药包,还有……一个远离村子的试射场。”林枫列出需求。
材料很快备齐。试射场选在了一处背靠山崖的荒谷。消息传开,几乎所有留守的战士都跑来围观,既好奇又忐忑。
第一次试射,林枫格外谨慎。他只装填了少量火药,放入一个塞满泥土和石块的模拟炸药包(重量相当)。点燃引信后,所有人迅速退到掩体后。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汽油桶猛地向后一坐,泥土飞溅。那模拟炸药包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只飞了不到三十米就一头栽在地上。
“这……这能打鬼子?”赵虎忍不住嘟囔,围观人群中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
林枫却没有气馁。他仔细检查了汽油桶和发射阵地。“飞得不远,是火药量不够,而且桶的倾斜角度不对。”他指挥着调整了桶身的角度,又增加了三分之一的黑火药。
第二次试射,模拟炸药包飞出了七十多米,落点依然散乱。
“有门儿!”王猛看出了进步,鼓励道,“但这样可打不中鬼子的车队。”
林枫蹲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计算着药量、角度和射程的关系。他发现,黑火药燃烧速度不稳定是精度差的主要原因,但眼下无法解决。他转变思路:“排长,我们不强求精确打击。伏击战时,我们把‘炮’布置在离路面最近的高地上,就算打不准,巨大的炸药包在鬼子队伍旁边爆炸,那种冲击波和震动,也足以让他们乱成一团!”
他决定采用“面积覆盖”代替“精确点杀”的思路。同时,他改进了炸药包的捆扎方式,使其更符合空气动力学,减少翻滚。
第三次试射,至关重要。这次使用的是真正的炸药包,虽然药量减半,但危险性极大。林枫亲自检查了每一个环节,确认引信长度足够安全。
“点火!”
引信“嗤嗤”燃烧,迅速没入桶底。
“轰隆!!!”
一声远比前两次猛烈得多的巨响震彻山谷,汽油桶剧烈震颤,一个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划过一道明显的抛物线,飞向一百多米外的目标区——一片废弃的石屋。
“卧倒!”
所有人死死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轰!!!!!”
地动山摇!巨大的火球和浓烟冲天而起,强烈的冲击波即使隔了百米也扑面而来!等烟尘稍稍散去,众人目瞪口呆:那间石屋已然被炸成一片废墟,碎石飞溅出老远!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耳鸣声。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威力惊呆了。
“成……成功了!”李铁柱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的老天爷……这……这比鬼子的山炮还厉害啊!”赵虎看着远处的废墟,喃喃自语。
王猛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震撼的笑容,他重重一拍林枫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这玩意儿……真他娘的够劲!”
林枫也笑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这“没良心炮”虽然粗糙、危险、精度看脸,但它提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一种在局部战斗中形成不对称火力优势的可能性。
“排长,这东西动静太大,只能用一次,必须用在刀刃上。”林枫提醒道。
“我明白!”王猛眼神锐利,“它就是给鬼子准备的‘大餐’!”
战士们围着那其貌不扬的汽油桶,如同看着一件神器,眼中充满了敬畏和信心。林枫凭借这惊世骇俗的创造,彻底奠定了他在队伍中“技术权威”的地位。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武器试验成功的喜悦中时,一名民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排长!林教官!刘大脚回来了!他说……他说鬼子明天一早就押着物资和乡亲出发,走的就是野狼峪!”
王猛和林枫对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理论成功不代表实战可行。这仓促间打造的“大杀器”,能否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发挥预期的作用?巨大的威力背后,那难以掌控的精度和安全性,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