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省城国际机场,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如山。
跑道被提前清空,
更远处,警戒线将整个区域隔离得水泄不通。
警灯无声闪烁,映照着在场每一位人员紧绷的面容。
专机平稳降落,舷梯车缓缓对接。
舱门开启,陆仕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并未急于走下,而是立于舷梯顶端,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接机队伍和肃杀的阵容。
他穿着一身深色中山装,外罩一件黑色薄呢风衣,身形挺拔如松,尽管经历了长途飞行和接连噩耗的冲击,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疲惫,只有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沉静与威压。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大权自然养成的气场,无需言语,便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江东省委书记吴天青率领全体委员等数十名人员,列队迎候。
尽管吴天青脸上带着努力维持的热情笑容,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紧张与复杂,却难以完全掩饰。省长赵劲松的突然“因公殉职”,让整个江东班子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影之下。
陆仕廷迈步走下舷梯,步伐沉稳有力,踏在舷梯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首先与吴天青握手,力道不轻不重,时间不长不短,目光却深邃如潭,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瞳孔,直抵内心。
“天青同志,辛苦了。”陆仕廷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一路辛苦!欢迎您到江东指导工作!”吴天青连忙回应,语气恭敬。
陆仕廷微微颔算,随即与其他主要官员逐一握手,动作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省公安厅厅长郑国涛在与陆仕廷握手时,手心甚至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简单的迎接仪式后,陆仕廷没有去安排好的酒店,更没有参加任何接风宴请,直接在机场贵宾厅召集了紧急会议。
……
贵宾厅内,窗帘紧闭,空气凝重得仿佛停止了流动。椭圆会议桌两旁,分坐着江东省的核心要员与陆仕廷带来的团队成员,泾渭分明。
…………
他随即宣布了一系列令人心惊肉跳的举措:
全省武器弹药进行紧急盘点封存,非必要任务一律暂停配枪;所有涉及重大工程项目审批、经济案件侦查、毒品打击等关键岗位人员,即刻起暂停职务,接受内部审查;由部里核心调查组与江东省纪委、省检察院联合组成若干特别调查小组,对重点线索进行立案侦查……
部署周密,手段强硬,不留任何情面和余地。
这已不仅仅是整顿,更像是一场针对系统内部的全面清洗和战争动员。
郑国涛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但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硬着头皮记录、领命。
……
就在陆仕廷于江东召开雷霆会议的同时,
京城西山,那处古朴的四合院内,灯光同样未熄。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坐弈棋,但棋局似乎并未吸引他们多少注意力。
“仕廷这一步,踏进雷区了。”一位穿着普通中山装的老者缓缓落下一子,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
“李卫国、赵劲松……这接连的‘意外’,是警告,也是摊牌。对方已经急了,不惜用血来阻吓。”
另一位气质更为沉稳的老者,正是与陆老爷子交情匪浅的那位,他盯着棋盘,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决心已下,没有退路。”
“只是……苦了仕廷这孩子。他现在是众矢之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老陆那边,怕是心都揪紧了。”
“是啊,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做的,也就是在背后,尽量帮他稳住阵脚,清理一下外围了。”
……
京州,省委大楼,
陆则川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刚刚结束了与周明轩的紧急通话。
两起“意外”的消息传来,让他瞬间意识到了父亲处境的极端危险性,
同时也警觉到,这股疯狂的暗流很可能也会波及到汉东,波及到正在深入调查的周明轩巡视组。
他立刻召来了祁同伟。
“同伟,情况有变,危险性急剧升高。”陆则川面色严峻,
“你立刻抽调省厅最精锐、绝对可靠的警卫力量,对周明轩副部长及其巡视组核心成员,进行24小时不间断、最高级别的贴身保护!”
“要确保他们的绝对安全,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我亲自去安排!”祁同伟意识到事态严重,毫不犹豫地领命,转身就去部署。
……
夜深人静。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则川,成为这片寂静最后的主人。
他推开窗,凉风滤去了夜的杂音。目光越过窗棂,投向东南——
整片江东,正沉睡于浓稠的黑暗之中。
父亲的身影在他心中清晰起来——威严、坚定,却也独自矗立在风暴眼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深知,父亲的对手是一群穷凶极恶、不择手段之辈。
“父亲……为国珍摄。”
话语消散于夜风,他低头点燃一支烟,那一点红光在指间明灭,如同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黑云已然压城,血色涂染了序幕。
当真正的搏杀开始,那道隐藏于暗夜深处的金鳞,是希望所在,还是又一个危险的陷阱?无人能够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