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应雪几乎是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我心中狂喜,救星啊!连忙想把头扭向马老六房间的方向,想借此摆脱这尴尬的境地。
可应雪反应更快,她两只手一下子捧住我的脸,用力将我转了回来。因为挤压,我的嘴巴被迫嘟了起来,活像挂了两根肥香肠。
她看到我这副滑稽的样子,先是忍不住“噗嗤”一下被逗笑了,但随即又立刻绷起小脸,恢复之前那副“严肃审讯”的表情,假装没听到电话铃声,盯着我的眼睛:“别想转移视线!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选我,还是选她?”
我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里在呐喊:把头!你快接电话啊!接完赶紧冲出来!然后对着我们大吼一声“兄弟们来活了!抄家伙”!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脱身了!
几秒钟后,想象中把头急匆匆开门布置任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有那固执的手机铃声还在顽强地响着。
我心里暗骂一声,看着应雪那执着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神,知道今天是混不过去了。把心一横,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稳住这丫头再说!就说选她,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心里拿定了主意,因为嘴巴还被她的手挤得嘟着,发音有点奇怪,我瓮声瓮气,一字一顿地艰难说道:“我……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嘎吱”一声,旁边马老六的房门被拉开了。
把头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头正好看见应雪双手捧着我的脸,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而我嘴巴嘟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古怪表情。把头也看得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心中大叫天助我也!连忙对应雪使了个“快配合,穿帮了大家都尴尬”的眼色。
应雪这丫头,反应那叫一个快!她立刻像是戏精附体,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惊讶又带着点小嫌弃的表情,松开捧着我的手,还夸张地往后跳了半步,指着我的嘴巴:“呀!天牛,你……你嘴里好像长了好大一个溃疡!哎哟,还有几个小白点,看着好恶心!”
紧接着,她又双手叉腰,装作一副凶巴巴要揍我的样子,气鼓鼓地说:“说!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偷一个人躲起来吃独食了?上火了吧?长溃疡了吧?活该!我告诉你,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让你不叫我!” 她一边说,一边还偷偷对我眨了眨眼。
我心中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好家伙,这丫头的随机应变能力和演技,简直快要赶上刚才在地牢里“壮烈牺牲”的周正了!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
把头看着我们俩这“拙劣”的表演,干咳了两声,显然没完全相信,但也懒得深究小辈们这些打打闹闹。他背着手,摇了摇头:“行了行了,快别闹了。”
他把目光转向我,语气变得正式起来:“天牛,你去楼上,把大志,还有哑巴,都叫下来。就说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收到!马上就去!”
我想也没想,如同听到了特赦令,几乎是蹦起来应了一声,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冲。心里对把头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把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我三两步冲到猴子的房间门口,扶着门框,还在微微喘着粗气,“砰砰砰”敲了几下门。
几秒钟后,房门“咔哒”一声被拉开。猴子只穿着一条骚包的大红色裤衩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咋了牛子?火急火燎的,房子着火了?”
透过门缝,我看到哑巴正靠在按摩椅上,光着精壮的上半身,胸口那幅狰狞诡异的饕餮刺青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充满了力量感。他下半身只穿了条印着椰子树图案的沙滩短裤,手里正翻看着一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封面女郎穿着大胆的旧杂志。他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放下手中的杂志,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顺了口气,赶紧说:“把……把头叫我们下去!所有人,楼下集合!”
猴子打了个哈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啥情况?这才消停多大一会儿?是……来电话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劫后余生”和此刻的新消息而砰砰直跳:“好像是!听着挺急的!”
猴子和屋里的哑巴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那点残存的慵懒瞬间一扫而空。猴子“嘭”地一下把门完全拉开,两人立刻在房间里忙活起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皮带扣的碰撞声,还有猴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声混在一起。
三分钟后,两人已经收拾利落,虽然头发还有点乱,但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精神模样。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一起快步下了楼。
来到一楼大厅,只见马老六的房门已经敞开着,里面亮着灯。我们径直走过去,发现二踢脚、老烟枪、应雪已经都在里面了,或坐或站,脸上都带着询问的神色。
随着我最后一个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关上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坐在床沿的把头身上。
把头目光沉静,缓缓扫过我们每一张脸,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陈远,抓住了。”
“什么?!”
“抓住了?!”
“这么快?!”
众人脸上齐刷刷地露出惊愕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烟枪更是直接失声叫了出来:“我靠!这么快?!别说三天,这……这从地牢回来,满打满算,三个小时都不到啊!把头,您这效率……神了!”
把头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怒,他平静地解释道:“他离开武器基地后,自以为安全了,就用备用手机,拨打了一个河北保定的号码。”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监听器里听到的内容,然后模仿着当时的对话语气,继续说道:“陈远对电话那头说:‘干爹,事情解决了,小白鼠已经确认死亡,下一步该怎么做?’”
“电话里,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年纪应该不小的男人回答:‘小远啊,干得好!辛苦了。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个使命,带着那东西,立刻动身,想办法回到保定来。我们的计划……要开始了!’”
“陈远当时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激动,他回答说:‘好的,干爹!我等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把头,这……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他们电话里说了什么都知道?电话里那个‘干爹’是谁?陈远要带的‘那东西’又是什么?”
把头看了我一眼,解答了我们的疑惑:“陈远今天穿的那身西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最信任的助手——也就是小青安插的人,掉包了。他西装第二颗纽扣,是一颗特制的纽扣形状窃听器。他和那个‘干爹’的通话,全程都被小青那边监听着。”
“至于电话里面的具体内容,就是刚才,小青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把头晃了晃他那部摩托罗拉手机:“而我让你们等的那个电话,就是小青的这个通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电话里面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陈远口中的‘干爹’……经过声音比对和情报分析,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三清教’里,地位极高,行事最为诡秘狠毒的三大护法之一——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