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靠在树干上，呼吸渐渐平稳。唐舞麟坐在一旁，手撑着膝盖，脸色还有些发白。古月娜已经站起身，银发垂落，目光落在远处的森林边缘。
林羽低头看了眼卡匣，指尖轻轻划过那张刚用过的万年魂兽卡。卡片边缘焦黑，不能再用了。他合上卡匣，放进怀里。
“我们不能回去。”他说。
唐舞麟抬头：“可线索不是都在学院里？你不回，怎么查下去？”
林羽摇头：“现在回去，只会打草惊蛇。送信的人还在后巷，说明交接还没完成。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祭坛的事，这是机会。”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薄木片，上面刻着几道痕迹。这是他在迷阵中用魂力记录下的符文轨迹。又拿出一封信的残角，纸边被烧过，但还能看清半个印章图案。
“食堂赵成义和后勤组的账目对不上，他经手的食材采购多了三成，但学员数量没变。这些多出来的食物去了哪？只有两个可能——私吞，或者被人拿去做了别的事。”
唐舞麟皱眉：“你是说……药？”
“不只是药。”林羽声音低下来，“是控制。魂兽暴动不是偶然，有人在引导它们的情绪。那个祭坛里的符文，和食堂地下管道壁上刻的一模一样。”
古月娜忽然开口：“你有证据？”
“有。”林羽点头，“我让系统追踪了赵成义身上的魂力残留，发现他每天下午都会经过教师办公楼西侧走廊。那里本不该是他走的路线。我在那条路上设了隐痕符，昨晚拿到了他的脚印残留。”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上面印着一道模糊的痕迹，中心有一点暗红色光点。
“这不是普通魂师留下的印记。这股气息和深渊有关。我比对过资料库，和二十年前被驱逐的那位老师留下的记录相似。”
唐舞麟猛地抬头：“你是说……刘远山？”
林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远山曾是史莱克外院的战术课教师，三年前因一次教学事故被除名。官方说法是他误用禁术导致学生重伤，但没人见过伤者，也没有调查记录公开。
“他没走。”林羽说，“他一直藏在学院内部。赵成义只是执行者，真正下命令的是他。”
古月娜沉默片刻：“你要怎么做？”
“把证据交上去。”林羽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但现在不能直接去找院长。刘远山既然能潜伏这么久，背后一定有掩护。我们必须让高层亲眼看到证据，而且是一次性全部出示，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
唐舞麟也站起来：“我帮你。”
三人迅速返回学院外围。林羽绕开主门，带着他们从东侧小道进入，避开了巡逻队。他们一路来到情报处档案室附近，这里连接着教务办公室和监察厅。
林羽敲了三下门。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口令。”
“风起于青萍之末。”
门开了条缝，一名灰袍老者探出头。他是学院的情报执事，姓陈，负责日常文件归档与信息审核。
“你们不该来这里。”陈执事皱眉，“尤其是你，林羽。你不在训练区报到，反而往禁道跑？”
林羽没解释，直接递出手中的一叠材料：符纸、木片、信角、魂力残留样本，还有一段用魂导器录下的声音——那是他在地下管道偷听到的对话片段。
“刘远山还活着。”林羽说，“他在指挥赵成义往食物里加药，目的是削弱学员魂力。同时，他用符文阵操控魂兽情绪，制造混乱。昨夜我们在森林深处发现的祭坛，就是他用来中转能量的节点。”
陈执事接过材料，脸色慢慢变了。他拿起符纸对着光看了看，又把声音片段导入魂导仪。
一段沙哑的男声响起：“……药量再加一分，让他们反应慢一点。等大比开始，秩序一乱，我就有机会进藏书阁。”
确实是刘远山的声音。
陈执事深吸一口气：“这事我压不住。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长廊，直奔监察厅。路上遇到两名巡查弟子，看到林羽一行人神色严肃，也没敢拦。
监察厅内，三位长老正在议事。见到陈执事带人进来，其中一人皱眉：“怎么回事？”
陈执事将所有证据一一呈上，并播放了录音。
大厅安静了几秒。
“荒谬！”坐在左侧的蓝袍长老拍案而起，“刘远山三年前就被逐出学院，怎么可能回来？这录音分明是伪造的！”
林羽上前一步：“您若不信，可派人去西区地下管道查看。第三根支柱背面，有新刻的符文。我用魂力做过标记，至今未消。”
蓝袍长老冷哼一声，当即召来两名监察弟子前去查验。
不到一刻钟，弟子回报：符文确实存在，且仍在轻微发光，含有深渊属性魂力波动。
厅内气氛骤变。
“立刻封锁教师区。”中间主座上的白发长老下令，“所有人不得进出，逐个排查。”
搜索持续了半个时辰。
最终，一名弟子在刘远山旧办公室的夹层墙中，找到了一台小型魂导通讯器。设备正在运行，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消息：“计划照常，明日子时启动第二阶段。”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在办公楼西侧走廊的地板下，挖出了一块刻满符文的黑色石板。石板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林羽带回的木片完全吻合。
证据确凿。
白发长老起身，声音沉重：“传令，即刻缉拿刘远山。”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守卫冲进来：“报告！E区监控显示，有人正从后窗翻出教师公寓，身形与刘远山一致！”
“追！”白发长老一掌拍碎桌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羽、唐舞麟和古月娜立刻出发。他们赶到E区时，其他弟子已经围住了那栋楼。
二楼一间教室的窗户开着，窗框上还挂着半截布条。
林羽跃上窗台，跳了进去。
教室空无一人，讲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上写着一句话：“忠诚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地上有一串湿脚印，通向角落的通风口。
唐舞麟走过去，用力拉开铁栅。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他跑了。”
古月娜走到讲台前，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林羽站在通风口前，没有动。
他知道刘远山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这么多证据集中出现，太顺利了。
除非……对方是故意让他们找到的。
他转身看向那本书，蹲下身，仔细看封面内侧。
一行极小的字刻在那里：“你以为你在抓我？其实我在等你。”
林羽瞳孔一缩。
这时，唐舞麟从通风口里掏出一块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编号：x-7。
林羽接过金属片，翻来覆去地看。
突然，他想起什么。
半小时前，他在整理证据时，曾在赵成义的账本夹层里看到过同样的编号。当时以为是批次代码，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不是食材编号。
是代号。
x系列，是深渊组织内部高阶成员的标识。
刘远山不是主谋。
他只是棋子。
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没有露面。
林羽握紧金属片，指节微微发白。
门外传来脚步声，监察弟子陆续返回，报告搜捕无果。
白发长老走进来，脸色凝重：“人不见了。但我们掌握了全部证据，可以正式宣布刘远山为叛徒，列入通缉名单。”
他看向林羽：“这次多亏了你。若非你坚持追查，我们可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林羽点头，没说话。
等众人散去，唐舞麟凑过来：“你怎么了？”
林羽把金属片递给他：“你看这个编号。”
唐舞麟皱眉：“x-7？这不是……”
“是。”林羽低声说，“赵成义是x-5，刘远山是x-7。他们在同一个序列里。这意味着，还有更多人混在学院里。”
古月娜站在门口，听见了这句话。
她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灯影。
灯光晃了一下。
林羽走向窗边，望向远处的钟楼。
钟楼顶端，一道人影静静站着，手里拿着一块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金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