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还在林间游走，湿意贴在脸上。林羽抬手抹了把额头，指尖沾了层水珠。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盯着前方一棵树。
那棵树的叶子是紫色的。
不是被夜光映成的那种暗紫，而是从叶脉里透出来的亮紫，像有东西在叶片下面流动。树干上有一道裂口，正缓缓渗出银色液体，顺着树皮往下淌，在地面留下一条反光的痕迹。
唐舞麟走到他身边，喘了口气：“刚才那一战耗得狠，你脸色还是白的。”
“还能走。”林羽说，“但这里不对劲。”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踩在落叶上，却没有发出声音。这片区域的地面像是被什么覆盖住了，踩上去软中带硬，不像泥土也不像石板。
唐舞麟伸手碰了下树干，立刻缩回手。“黏的，还有点温。”
林羽从卡匣里抽出一张卡，卡面泛着微光。他将卡片贴在掌心，闭眼一瞬，右手小指上的银环轻轻震了一下。
全息投影出现在身侧，是个发间别着齿轮发卡的少女形象。她开口时声音平直：“检测到异常能量场，强度超出常规魂力波动三倍以上。建议启动定向扫描。”
“开始。”林羽低声说。
系统之灵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几道光点在林中浮现，连成三个密集区域，集中在东南方向。其中一个正好对应那棵流银液的树。
“这些点之间有连接。”她说，“能量在移动，像……循环。”
林羽睁开眼，看向唐舞麟：“那边有问题。”
“你是说树在传信号？”唐舞麟皱眉。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在传信号，但它的状态和昨晚那些穿山甲有关。”林羽把晶片从怀里拿出来，放在掌心，“这东西控制魂兽，而这里的能量和晶片残留的波动一样。”
唐舞麟盯着晶片看了两秒：“你是说，森林本身被人改了？”
“有人动了地脉。”林羽收起晶片，“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渗透需要时间。”
他抬头看天，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天空，只有零星几点光透下来。可那些光的颜色也不对——偏蓝，带着一丝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我们得过去看看。”他说。
“你现在魂力还没恢复。”唐舞麟拦住他，“再强撑下去，出了事没人能救你。”
“我没打算硬闯。”林羽按住卡匣，“我只是要去确认一件事：这森林，到底是生病了，还是被人当成了工具。”
两人沉默了几秒。
最后唐舞麟点头：“我跟你去。但你得答应我，一旦感觉不对，立刻退。”
林羽没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两步。
他们沿着银液流淌的方向前进。越往里走，树木的变化越明显。不止是叶子变紫，有些树干开始扭曲，枝条像手臂一样垂下来，末端微微卷曲。地面的植被也变了，原本该长草的地方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膜，像是某种菌类，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空气变得厚重，呼吸时能感觉到阻力。唐舞麟的左臂骨甲开始轻微抖动，他自己察觉到了，伸手去摸，发现甲片表面浮现出一层细小的裂纹。
“这地方压魂力。”他说，“我的八蛛矛在排斥这里的气息。”
林羽停下脚步，从卡匣取出一张新卡。卡片上画着一只狐狸，双眼呈浅金色。
“灵嗅狐，出来。”
魂力涌出，地面轻震，一只体型修长的狐狸落在地上。它四足落地后没有乱动，鼻翼快速开合，像是在捕捉空气中的某种信息。
“去找能量最浓的地方。”林羽指着东南方向，“不要接触任何东西，只标记路径。”
灵嗅狐点头，身体低伏，贴着地面快速前行。它每走过一棵树，尾巴就会扫过树干，留下一道淡黄色的痕迹。
两人跟在后面，走得更慢了。林羽的手一直搭在卡匣上，随时准备召唤。他的右手指环时不时闪一下光，像是在接收什么反馈。
突然，灵嗅狐停了下来。
它站在一棵巨树前，树干粗得要四五人合抱，表面布满螺旋状纹路。那些纹路里也有银液在流动，速度比之前的树快得多。树顶的枝叶完全闭合，形成一个球状结构，内部隐隐有光闪烁。
灵嗅狐回头看了林羽一眼，用爪子在地上划了三道线。
“就是这儿。”林羽说。
唐舞麟盯着那棵树：“它像个……节点。”
“没错。”林羽走近几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我要取一点银液样本。”
他蹲下身，用刀尖刮下一点黏液滴进瓶中。液体入瓶后没有沉底，反而浮在中间，慢慢旋转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树动了。
不是风吹，也不是震动，而是枝条真的在移动。左侧一棵树的枝条缓缓弯向他们，另一棵则横在后方，像是要把退路封死。
唐舞麟立刻后退半步，八蛛矛骨甲展开一节：“它们有反应！”
“别动手。”林羽抬手制止，“它们不是攻击，是在……围住我们。”
他看着四周逐渐合拢的枝条，声音很稳：“它们在阻止我们带走样本。”
话音刚落，那棵巨树的底部裂开一道口子，银液大量涌出，在地面汇成一条细流，直奔瓷瓶而来。
林羽迅速拧紧瓶盖，往后跳开。
银液撞在瓶身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退回树根处。所有枝条静止不动了。
“它想拿回去。”唐舞麟低声说，“这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羽握紧瓷瓶，看向系统之灵。她正悬浮在一旁，手中数据流不断刷新。
“分析结果出来了。”她说，“银液含有微量魂导芯片成分，与昨夜缴获的操控晶片同源。初步判断，这些树木已被植入微型装置，通过地脉网络进行能量传输。”
“也就是说……”林羽接道，“整片森林的地底都被埋了东西。”
“不止是埋。”系统之灵调出一幅地下结构图，“存在一个主控节点，位于你们正下方约三十米深处。目前处于休眠状态，但每隔十二分钟会激活一次，持续十七秒。”
林羽盯着那幅图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激活时，能量流向哪里？”
“西北方向。”系统之灵指向地图一角，“终点不明，但路径经过昨夜出现紫光的位置。”
唐舞麟猛地抬头：“所以紫光不是偶然，是信号塔一样的东西？”
“有可能。”林羽站起身，“我们要找到那个主控节点。”
“你现在下去？”唐舞麟不信，“你刚打完一场，魂力没恢复，现在钻地底等于送死。”
“我不一个人去。”林羽翻开卡匣，抽出两张卡，“我只需要一只掘地型魂兽。”
他将卡片拍在地上，魂力注入。地面裂开，一头形似穿山甲但体型更大的魂兽钻出，背部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鳞片。
“铁甲穿山兽，听令。”林羽说，“挖一条通往地下节点的通道，不要触动机关。”
魂兽点头，前爪一挥，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斜向下洞口。碎石自动排列在两侧，形成稳定结构。
“我下去。”林羽迈步。
“等等！”唐舞麟一把抓住他手腕，“至少让我陪你一段。”
林羽看了他一眼，点头。
两人一兽进入通道。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岩石开始泛出微弱紫光。唐舞麟的骨甲震颤加剧，他咬牙忍着。
中途休息时，林羽打开瓷瓶看了一眼。里面的银液仍在旋转，但速度变慢了。
“它在衰减。”他说。
“说明离开母体后，活性会降低。”系统之灵说，“这类物质依赖地脉供能。”
林羽合上瓶盖，递给唐舞麟：“你拿着。如果我出事，把它带回史莱克。”
唐舞麟没接：“你别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林羽把瓶子塞进他怀里，“这不是冒险，是任务。我们必须知道谁在操控这片森林。”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一片树叶。
林羽伸手摸了摸凹槽边缘，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他缩回手，发现皮肤上多了道红痕，正在渗血。
血滴落在凹槽里，石门发出低沉的嗡鸣。
缝隙中透出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