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从屋内出来,理了理鬓角衣襟,由侍女引着,转向荣国府的核心——荣庆堂。她知道,于公于私,今日都必须正式拜会这位贾府的最高长者,未来的祖母。
荣庆堂内,早已得了消息。贾母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赭色万字不断头纹样锦缎褂子,端坐在正中的榻上,王夫人、邢夫人、尤氏、李纨等一众女眷皆按序陪坐在下首。
“四公主殿下到了——”门外小丫鬟高声禀报。
珠帘掀起,赵萱款步而入。她已换了一身更为端庄的杏黄宫装,步履沉稳,仪态万方,
虽年纪尚轻,但天家贵气自然流露,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正中那位慈眉善目、不怒自威的老夫人身上。
贾母在王夫人的搀扶下,欲起身行礼。
赵萱忙快步上前,抢先一步福了下去,声音清越悦耳:“晚辈赵萱,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快快请坐,万万不可多礼!”
这一拜,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满是尊敬,顿时让堂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贾母见状,心中受用,顺势坐了回去,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虚扶一下:“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折煞老身了。快请起,看座。”
早有丫鬟搬来铺着锦褥的紫檀木椅,放在贾母榻前略侧的位置。赵萱谢过,优雅落座,目光坦然含笑地看向贾母。
“早就听闻老太君福寿安康,是府上的定海神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萱开口,语气真诚,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
贾母笑道:“公主殿下过奖了,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苟延残喘罢了。倒是殿下,小小年纪,便如此知书达理,气度不凡,真真是皇家风范,令人敬佩。”
一番寒暄过后,赵萱将话题自然地引到了正题上,语气变得郑重了些:
“今日晚辈前来,一是向老太君请安,二来…也是奉了父皇与母妃之命,特来告知府上,赐婚的旨意已下。日后…萱儿与环…与贾大人,便是…一家人了。”
她说到“一家人”时,脸颊微红,略带羞涩,更显娇憨可人。
贾母闻言,双手合十,连声道:“阿弥陀佛!此乃天大的喜事!陛下隆恩,公主殿下不弃,委身下嫁,实乃贾府满门之幸!老身…感激涕零!”
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花,是真心为孙儿高兴,也为贾府未来的荣耀激动。
王夫人、邢夫人等也纷纷起身道贺,脸上堆满了笑容,心中却是各有所思。
赵萱忙道:“老太君言重了。日后…还需老太君和各位长辈多多教导才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王夫人和邢夫人,语气愈发温和,
“母妃特意嘱咐萱儿,说府上两位表姑娘,林姐姐和薛姐姐,皆是钟灵毓秀的人品,日后…也请太太们多费心照拂,万不可因萱儿之故,让两位姐姐受了委屈。”
王夫人、邢夫人连忙应承道:“公主殿下放心,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位未来孙媳的懂事和大气更是满意,拉着她的手又说了许多体己话,问些宫中淑妃安好、日常起居等琐事,气氛十分融洽。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赵萱见时机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今日叨扰老太君许久,萱儿该告辞了。宫中还有些规矩,日后…再常来给老太君请安。”
贾母知宫中规矩,也不多留,亲自送至堂口,又命王夫人、宝玉等送至二门。
看着赵萱仪态万方离去的背影,贾母久久伫立,半晌,才对身旁的鸳鸯叹道:“是个好孩子…环哥儿…有福气啊。只是…这府里往后的日子…怕是更要热闹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这是高兴的!再热闹,也是喜庆的热闹!”
贾母笑了笑,未再言语。
而赵萱坐在回宫的轿辇中,回想今日在贾府的种种,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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