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当天早晨，陈默站在衣帽间前，小心翼翼地系着苏芮琪为他挑选的深蓝色领带。镜子里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确实像个集团董事长——如果忽略他微微发抖的手指的话。
\"需要帮忙吗？\"苏芮琪出现在门口，已经穿好了她那套利落的藏青色套装，胸前别着国际刑警的徽章。
陈默松开领带：\"我从来没学会怎么打温莎结。\"
苏芮琪走上前，灵巧的手指绕过他的衣领：\"你养父没教你？\"
\"他只会打最简单的四手结。\"陈默注视着苏芮琪低垂的睫毛，\"说那些繁文缛节都是给闲人准备的。\"
\"好了。\"苏芮琪整理好领带，退后一步欣赏，\"完美。陆董事长今天要惊艳全场。\"
陈默刚要回应，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踉跄了一下，抓住衣帽间的门框。
\"又来了？\"苏芮琪立刻扶住他，手按在他胸口的屏蔽贴片上，\"比昨天频繁了。\"
陈默深呼吸几次，等疼痛消退：\"可能是紧张。芯片对肾上腺素有反应。\"
苏芮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她只是说：\"吃早餐吧，我做了燕麦粥。\"
早餐桌上，陆明玥打来视频电话。她看起来一夜未眠，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
\"林耀东今早提交了一份新提案。\"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要求集团投资一家名为'新生命'的生物科技公司。\"
陈默放下勺子：\"黑曜石的前台公司？\"
\"几乎可以确定。\"陆明玥的影像晃动了一下，她似乎在边走边说，\"更奇怪的是，原本反对他的几个小股东突然改口支持。像是...被说服了。\"
苏芮琪和陈默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被说服\"可以有多种解释，尤其是在涉及黑曜石集团的情况下。
\"董事会照常进行。\"陈默做出决定，\"我们需要看看林耀东或者说莫妮卡到底想干什么。\"
挂断电话后，苏芮琪从卧室拿出那个金属小箱：\"我想我们应该带上这个。\"
陈默皱眉：\"p物质？太危险了。\"
\"正因如此才不能单独留下。\"苏芮琪将箱子塞进公文包，\"莫妮卡明显在策划什么。如果她想要这个，至少得经过我这一关。\"
阳光下的陆氏集团大楼比平日更加戒备森严。额外雇佣的安保人员站在入口处，检查每个进入者的证件。陈默注意到他们佩戴的不是公司常规的安保徽章。
\"外聘的？\"他低声问陆明玥，后者在大厅迎接他们。
\"林耀东坚持的，说是董事会期间加强安保。\"陆明玥冷笑，\"我猜是莫妮卡的人。\"
电梯直达顶楼会议室。透过玻璃墙，陈默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林耀东正在与一个银发老者交谈，表情殷勤得不自然。
\"张局长？\"苏芮琪眯起眼睛，\"国际刑警通缉名单上的张克俭旧部，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他们想出答案，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莫妮卡·洛克菲勒，一身白色套装，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她手腕上的三圆环纹身今天格外显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陆董事长，久仰。\"她伸出手，声音如蜜般甜腻，\"我是新生命科技的顾问，受邀参加今天的会议。\"
陈默强迫自己与她握手。接触的瞬间，他胸口的芯片像被点燃一般灼热起来。莫妮卡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这位一定是苏警官。\"莫妮卡转向苏芮琪，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公文包上，\"日内瓦之行还愉快吗？\"
苏芮琪的肌肉绷紧了：\"承蒙关心。\"
会议开始得很正式。陆明玥作为cEo先做了季度汇报，数字漂亮得无可挑剔。陈默则简短介绍了自己接手董事长职务以来的工作重点。整个过程平静得反常，林耀东甚至频频点头赞同，与几周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直到新提案讨论环节。
\"我认为陆氏集团应该多元化发展。\"林耀东站起身，声音洪亮，\"生物科技是未来趋势。新生命科技在基因治疗领域有突破性进展，值得我们投资...不，应该说是收购。\"
投影幕上显示出\"新生命科技\"的介绍，但陈默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模糊处理的实验室照片——分明是黑曜石集团的设施。
\"我反对。\"陆明玥斩钉截铁，\"这与我们的核心业务无关。\"
\"是吗？\"林耀东突然转向陈默，\"陆董事长，您不觉得这项技术与您...个人情况有些关联吗？\"
会议室安静下来。陈默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保持冷静。
\"不明白？\"林耀东冷笑，按动遥控器。投影切换成一份陈旧的文件——普罗米修斯项目名单，17号被红圈标记。\"需要我念出来吗？'17号：陆明辰，基因改造体，能力包括快速愈合、增强代谢...'\"
哗然。几位董事惊愕地看向陈默。
\"这是诽谤！\"陆明玥拍桌而起。
\"诽谤？\"林耀东得意洋洋，\"那请陆董事长解开衬衫纽扣，让大家看看你胸口的芯片印记？\"
陈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就在这时，莫妮卡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手腕上的纹身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同一瞬间，陈默胸口的屏蔽贴片爆出一串火花，他感到芯片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剧痛。陈默弯下腰，大口喘息，视野边缘泛起蓝光。他听到苏芮琪的惊呼，陆明玥的怒斥，但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看啊！\"林耀东的声音刺破混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个实验室造出来的怪物！\"
陈默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双手被蓝色电弧环绕。会议室里乱成一团，有人尖叫着后退，有人拿起手机拍摄。莫妮卡冷静地站在一旁观察，像科学家记录实验数据。
苏芮琪扶住陈默的肩膀：\"呼吸，专注。别让芯片控制你。\"
但痛苦太强烈了。陈默的视线模糊，只看到一片蓝色的光海。在意识边缘，他听到陆明玥坚定的声音：
\"是的，我弟弟是普罗米修斯17号。那又如何？\"她走到投影幕前，\"林董事这么关心基因实验，不如解释一下你儿子林浩的情况？\"
她切换屏幕，显示出一份医疗记录：\"林浩，普罗米修斯1号，首批基因改造实验体，因严重排异反应成为植物人，至今躺在瑞士疗养院。\"她冷冷地看着脸色突变的林耀东，\"你与黑曜石集团合作，不就是想获取17号的基因样本救你儿子吗？\"
林耀东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莫妮卡却鼓起掌来：\"精彩的调查，陆小姐。可惜...\"她突然用某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几个音节。
会议室里超过半数的董事同时站起身，眼神空洞。他们手腕上，都隐约浮现出与莫妮卡相似的三圆环标记。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苏芮琪厉声问，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手枪。
\"只是激活了他们体内沉睡的指令。\"莫妮卡微笑，\"普罗米修斯网络比你想象的更庞大，苏警官。现在...\"她向陈默伸出手，\"把p物质交出来。它能完成17号的转化，让他成为真正的'普罗米修斯之火'。\"
\"休想！\"苏芮琪挡在陈默前面。
莫妮卡叹了口气：\"真遗憾。我本想文明解决的。\"她打了个响指，\"控制他们。\"
被控制的董事们像提线木偶般围拢过来。陆明玥迅速拨通一个电话：\"执行凤凰协议，现在！\"
莫妮卡大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冻结资产的把戏？黑曜石早已准备了...\"她的话突然中断，因为陈默站了起来。
蓝色电弧不再混乱，而是如流水般环绕着他，形成某种有序的图案。陈默的眼睛也泛着同样的蓝光，但眼神异常清醒。
\"你犯了个错误，莫妮卡。\"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激活芯片的同时，你也激活了我体内的抑制机制。\"
他伸出手，电弧如活物般延伸，触碰到最近的一位被控制董事。那人立刻像断电的机器人般瘫软在地。莫妮卡脸色大变，后退几步。
\"不可能...17号不应该有这种能力...\"
\"因为我不只是17号。\"陈默步步逼近，\"我是陆远山和艾丽卡·斯通的孩子，是普罗米修斯之火与人类基因的完美融合。\"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领队的是周教授，她手持一个奇怪的装置，对准莫妮卡。
\"频率干扰器。\"她简短地解释，\"能暂时阻断控制信号。\"
莫妮卡见势不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球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充满房间。当烟雾散去，她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句董事茫然地环顾四周。
\"封锁大楼！\"苏芮琪命令，\"她跑不远！\"
陈默身上的蓝光渐渐消退，他虚弱地靠在桌子上。陆明玥立即接管局面：\"各位董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请各位签署保密协议后离开。林董事...\"她冷冷地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林耀东，\"保安会护送你回家。明天我要看到你的辞呈。\"
人群散去后，只剩下陈默、苏芮琪、陆明玥和周教授。陈默解开领带，发现胸口的屏蔽贴片已完全烧毁，但芯片出奇地平静。
\"她为什么突然撤退？\"陆明玥疑惑地问，\"明明占上风。\"
\"因为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周教授检查着陈默的胸口，\"芯片被完全激活了，虽然只有短暂几秒，但足够黑曜石集团追踪到它的完整频率。\"
苏芮琪脸色苍白：\"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陈默苦笑，\"游戏才真正开始。普罗米修斯之火即将点燃。\"
窗外，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第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仿佛在印证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