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身浮现出那行字的时候，灵韵贵女的手指僵了一下。
“下一任主人，已在路上。”
她看着那句话，眉头轻轻皱起。刚才还温顺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红线，此刻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陈凡察觉到她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琴身，笑了：“它说的‘下一任主人’——不就是我吗？”
她转头看他。
“琴认的是双生契。”他握紧那根连接两人的红线，“你一半，我一半。它要等的人，早就到了。”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琴。
“怎么，怕我抢你宝贝？”他挑眉，“放心，这琴要是敢偏向别人，我现在就把它劈了当柴烧。”
【宿主你少来这套！】系统突然冒头，【灵韵琴是传说级法宝，不是路边捡的破瓦罐，你想劈也劈不动。】
“闭嘴。”陈凡在心里回了一句。
他抬头看她：“你不信我说的？”
她轻轻摇头：“我不是不信……我只是在想，一把等了三百年的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它眼光好。”陈凡说得理直气壮，“就像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那种——表面冷淡，其实偷偷记着别人说过的话，还会为一句诗脸红的人。”
她猛地抬头：“谁脸红了？”
“你刚才睫毛都在抖。”他笑，“而且心跳快了三倍，要不要我数给你听？”
她瞪他：“你胡说。”
“我不但能听心跳，还能读心。”他凑近一点，“你现在想的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可他说的好像又有点道理。”
她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你乱猜的！”
“猜对了吧。”他得意地扬起下巴。
她终于忍不住，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陈凡看到了。
“笑了！”他立刻指着她，“别装了，你明明笑了！”
“我没有。”她偏过头去，可耳尖已经红了。
“有就是有。”他伸手把琴往她怀里一推，“这琴我送你了，不收不行。你要是不收，我就天天站你门口弹《凤求凰》，还是用脚趾头弹。”
“你能弹吗？”她冷笑。
“不能。”他坦然承认，“但我能请一百个乐师来替我弹，每人每天弹一百遍，从早到晚。”
她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很轻，像是风吹过风铃。
可就在这一瞬间，琴身忽然亮了起来。
蓝光顺着琴弦蔓延，整把琴轻轻震动，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紧接着，周围的竹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远处溪流的声音仿佛也被牵引，融入了这股韵律之中。
【叮！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波动！灵韵琴激活天地共鸣模式！】系统惊了，【卧槽，真动了！这丫头情绪一上来，直接触发传说级特效！】
陈凡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灵韵贵女抱着琴，指尖不由自主地落在弦上。第一声响起时，连空气都颤了一下。
她自己也怔住了。
“你试试完整的。”陈凡退后一步，“让它告诉你，它为什么等你三百年。”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
琴音如水，缓缓流淌而出。不再是之前断续的小调，而是一首完整的新曲。旋律起初柔和，像是晨雾中的露珠滑落叶片，接着节奏渐强，如同山间溪流汇成江河，最后轰然奔涌，似千军万马踏过原野。
竹林里的鸟全飞了。
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天空竟隐隐有云层聚拢。
“这……这也太猛了？”陈凡站在原地，头发被气流吹得乱飘。
【灵韵琴·极，可引动天地自然之音！】系统狂喊，【现在环境音效已全部接入，她弹的是什么，天就下什么是！】
话音刚落，空中飘起了细雨。
不是普通的雨。
每一滴都带着淡淡的蓝色光点，落在地上不湿鞋，反而泛起一圈圈音波般的涟漪。
灵韵贵女却没停，反而越弹越稳。她闭着眼，手指翻飞，整个人仿佛与琴融为一体。那首曲子没有名字，可陈凡听出来了——
那是他们相遇那天的风声，是她写诗时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是他改她诗句时那一句“不如携手共登楼”的语气，是她第一次对他笑时，藏在喉咙里的那一声轻哼。
全都被这把琴记了下来。
全都化作了音符。
“我靠……”陈凡听得呆了，“这哪是弹琴，这是放回忆啊！”
【警告！情感共振超标！双生契正在自动升级！】系统尖叫，【宿主，你的神识已经开始和她同步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看到她的梦！】
“那就看看呗。”陈凡咧嘴，“反正我也梦到她了。”
他这话刚说完，琴音忽然一转。
从磅礴回归温柔，像是暴雨过后，月光洒在湖面。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天地间的异象瞬间消散。
雨停了。
风静了。
连鸟都不叫了。
只有那把琴，还在微微震动。
灵韵贵女睁开眼，呼吸有些急促。
陈凡看着她，忽然说：“你刚才弹的那首，叫《蓝衣入梦》吧？”
她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听到了。”他认真地说，“每一个音符，都是你说不出口的话。”
她望着他，眼神变了。
不再是怀疑，不再是迟疑，而是一种终于被理解的震动。
“你真的……听懂了？”她声音很轻。
“我不光听懂了。”他上前一步，“我还想陪你写下一首。”
她没说话，只是把琴抱得更紧了些。
“怎么，舍不得给我摸一下？”他伸手。
她拍开他的手：“想得美。”
“小气。”他假装委屈，“我都送你一把神琴了，连碰都不让碰？”
“那你再送一把？”她反问。
“送不起。”他摇头，“这把还是抽的，下次抽奖能不能再出个琴，我说了不算。”
她忍不住又笑了。
这次笑得更久，眼角弯成了月牙，脸颊泛起淡淡红晕。阳光透过竹叶照在她脸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边。
陈凡看得愣住。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察觉到他的目光。
“我在确认一件事。”他说。
“什么事？”
“你笑起来，是不是真的能让琴自动调音。”
她翻白眼：“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他一本正经，“刚才最后一个音，比前面准了0.3度。不信你测。”
她气笑：“你哪儿来的数据？”
“系统给的。”他脱口而出。
她立刻警觉：“又是系统？”
“咳咳。”他清嗓子，“我是说，我耳朵灵。”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拨动琴弦。
“铮——”
一声清鸣炸响。
陈凡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你干嘛！”
“测试音质。”她学着他之前的语气，“结论是：某人胡说八道的时候，音最刺耳。”
他大笑。
她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站在竹林中央，一个抱着琴，一个叉着腰，笑得毫无形象。
远处有风吹来，带着雨后泥土的气味，还有隐约的花香。
“你说……”她忽然停下笑，轻声问，“这琴以后，会一直在我手里吗？”
“当然。”他回答得很快，“除非你主动交出来。”
“我要是不交呢？”
“那就拿着。”他看着她，“一直到你不想弹为止。”
“我要是一直想弹呢？”
“那我就一直听。”他说，“站着听，跪着听，趴着听，听到你烦我为止。”
她低头，手指轻轻抚过琴弦。
“那……”她声音很小，“你要不要试试合奏？”
“我又不会。”他摊手。
“我可以教你。”她说，“从最简单的开始。”
“教多久？”
“一天，够吗？”
“不够。”他摇头，“一辈子才够。”
她抬眼看他，嘴角再次扬起。
这一次，笑容彻底绽开，像是春日里第一朵盛开的花。
陈凡伸出手：“来吧，师父。”
她把琴放在石台上，挪出半边位置。
他坐过去，肩膀贴着她的肩膀。
她将他的手放在一根弦上：“按住，别动。”
他乖乖照做。
她另一只手轻轻拨动相邻的弦。
音符响起，平稳而温暖。
她侧头看他：“怎么样？”
“挺好。”他笑着说，“就是你靠太近了，我心跳有点乱。”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她收回手，“再来一次。”
他点头，重新摆好姿势。
她再次拨弦。
这一次，琴身微光一闪，红线悄然延伸，将两人的手腕轻轻缠绕在一起。
她没挣开。
他也装作没看见。
琴音继续响起，轻柔地回荡在竹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