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抬手轻轻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更加清亮的眼睛。阳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张华，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陆砚之啊。”
“卧槽！”
张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刚爆了句粗口，又猛地捂住嘴，脸颊 “腾” 地一下泛起红晕，连耳根都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高中时的男神。
陆砚之可是当年县城中学的风云人物，从高一到高三，一直稳坐班长和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成绩单上的第一名从未旁落，是典型的学霸。
更难得的是他相貌英俊，性格温和，是全校女生私下里热议的 “校草”，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把他的名字写在日记本里。
张华和他打交道不多，倒不是不想，而是心里总有些自卑。那时的她，成绩中等偏下，整天和李文静疯疯癫癫，是老师眼里的 “问题学生”，和陆砚之这样的天之骄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其实偷偷暗恋过他，只是这份心思藏得极深，连李文静都不知道。如今再次见到男神，张华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平日里的泼辣劲儿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莫名的害羞和恍惚。
最惊奇的要数张浪，他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抡铁锹吓退小混混的三姐，在这个男人面前瞬间变了个人。
肩膀微微内收，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对方，活脱脱一个见了心上人的小姑娘。
张浪使劲揉了揉眼睛，心里嘀咕：这是咋回事？刚才还是猛张飞，转眼就变成林黛玉了？
陆砚之显然没注意到这姐弟俩的心理活动，笑着提议。
“我们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前面有家饭店，不如去坐一坐，叙叙旧。张浪，你们也一起吧。”
张浪和陆砚之倒不算陌生，高中时去学校找三姐，见过几次，彼此还算熟悉，便点了点头。
于是陆砚之在前面引路，张华他们跟在后面。刚走没几步，张浪就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三姐。
“三姐，你咋换风格了？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张华梗着脖子，故作镇定地慢条斯理道。
“我平常不就是这样吗？”
“拉倒吧！”
张浪发出一声嗤笑。
“太不一样了！我记忆中的三姐，是力能扛鼎的女霸王，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媳妇。”
张华听得恨得牙根直痒痒，趁陆砚之没回头，飞快地在张浪腰上掐了一把。张浪早有防备，却故意夸张地大叫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
这声叫引来了陆砚之的回头，他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
“怎么了？”
张华立刻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伸手在张浪腰上轻轻揉了揉，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威胁。
“小逼崽子，给我闭嘴。”
那笑容甜美，声音却像淬了冰，逗得胡媚娘在一旁偷偷直笑，两个小萌娃则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陆砚之见没什么大事，笑了笑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张华望着他的背影，脸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脚步也放慢了些，仿佛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
一进饭店包厢，陆砚之就熟门熟路地拿起菜单张罗起来。
可瞅着满桌人对着菜单半天没动静，最后只圈了三四个清炒时蔬，他忍不住挑眉。
“今天我做东，大家别跟我客气啊。”
说着手指在菜单上敲了敲。
“听说他们家东坡肘子是招牌，软糯脱骨还不腻，必须尝尝。”
话音刚落，对面的张浪突然 “呕” 了一声，捂着嘴猛摆手，脸都憋红了。张华赶紧打圆场。
“真不用，过年在家天天大鱼大肉，尤其是我弟，这阵子油水补得够够的，还是清淡点舒服。”
陆砚之瞅着张浪那副遭不住的模样，想想也有道理，便换了几道招牌素菜，又加了两份孩子们嚷嚷着要的芒果班戟和杨枝甘露。
菜单一撂，陆砚之又问。
“喝点什么？啤酒红酒？要不整瓶白酒？”
张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直摆手。
“千万别！我沾酒就醉，真喝不得。”
陆砚之突然露出个促狭的笑，眼神在她脸上溜了两圈，那意思不言而喻。
张华脑子里 “嗡” 的一声 —— 高中毕业宴上，她踩着啤酒箱子跟男生拼酒，白的啤的混着灌，硬生生喝趴下三个壮汉，最后自己醉成一摊泥，还是陆砚之和李文静架着她回的宿舍。
那丢人的糗事突然被翻出来，她耳根 “腾” 地红透，伸手就在旁边张浪大腿上拧了一把。
“嗷！”
张浪疼得差点蹦起来，眼泪汪汪地瞪着三姐，刚要抱怨就被她眼刀一剜，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委屈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这边正闹着，胡媚娘已经把橙汁倒进两个小萌娃的杯子里，一边给苏栖擦嘴角的奶渍，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墙角。
陆砚之和张华聊着高中时的糗事，说谁上课总被老师揪辫子，谁偷偷在课本里夹漫画，张浪偶尔插句嘴，气氛倒也热络。
张华渐渐放松下来，好奇地问。
“毕业之后你去哪儿了？考上大学了吧？”
陆砚之指尖摩挲着玻璃杯，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考上燕大了，读完本科读硕士，后来又去国外读了生物基因工程的博士，现在在一家科研单位上班。”
“你现在条件这么好，成家了吧？”
张华这话刚出口，就见陆砚之苦笑着摇头。
“大学谈过一个，那时候家里穷，拿不出女方要的彩礼，分了。后来一门心思搞研究，现在在京都买了房，反倒找不回年轻时的感觉了。”
张华心里轻轻一动，试探着问。
“以你现在的条件，肯定不少人追吧？”
陆砚之坦然道。
“我前女友缠着我，要和我复合呢。不过我最近在攻关一个项目，没心思想这些。别光说我，你呢？现在做什么？”
张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也没干什么，跟李文静合伙开了家服装店。”
“哟，都当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