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盯着手机银行里终于归零的债务余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感觉像是卸下了背负多年的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轻盈起来。
但她没有时间庆祝。
界钥指环传来熟悉的刺痛感，能量读数已经掉到了86%。这个数字像倒计时一样悬在心头，提醒她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她立刻拨通了顾清弦的通讯符。
“债务还清了。”她开门见山，“我们什么时候去古籍店？”
通讯符那头传来顾清弦沉稳的声音：“现在就可以。你在哪里？”
“城西商业区，刚从小凡的医院出来。”她边说边环顾四周，午后的阳光透过高楼间的缝隙洒落，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们在古籍店门口碰面？”
“好，半个时辰后见。”
结束通讯，苏晓晓快步走向地铁站。她习惯性地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这是多年拮据生活养成的习惯，避开繁华地段能少些花钱的诱惑。
但今天，这条熟悉的小路让她感觉不太对劲。
起初只是种模糊的直觉，像是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她放慢脚步，假装整理背包，用余光扫视身后。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在不远处的报刊亭前停下，低头翻看杂志。
太刻意了。那个报刊亭已经废弃半年多了。
苏晓晓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同时调动起体内灵力，将感知扩散开来。自从筑基后期，她的五感敏锐度已经远超常人，能捕捉到许多普通人忽略的细节。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极淡的灵气波动，若有若无，像是某种追踪法术的残留。
她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平静。在一个十字路口，她突然转向，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这里是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像迷宫一样纵横交错，监控探头也相对稀少。
身后的脚步声果然跟了上来，不紧不慢，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苏晓晓加快脚步，在下一个岔路口右转，然后迅速躲进一个半开的门洞内。她屏住呼吸，透过门缝观察着来路。
几秒后，那个灰夹克男人出现在巷口。他停下脚步，左右张望，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然后，他做了个细微的动作——右手在胸前快速划过，指尖泛起几乎看不见的灵光。
追踪符咒。而且是修真界常用的那种，通过锁定目标身上的灵气波动来进行追踪。
苏晓晓的心沉了下去。她被人盯上了，而且对方显然是修真界的人。
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她？是因为她频繁穿梭两界引起了注意，还是因为她在交易会上露了财？
灰夹克男人在原地停留片刻，似乎在重新定位她的位置。苏晓晓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这是顾清弦教她的基础法门，平时她觉得太过谨慎，现在却庆幸自己认真练习过。
男人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边的岔路追去。
苏晓晓没有立刻离开。她在门洞内又等了五分钟，确认对方没有折返，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不能直接去古籍店了。如果对方已经盯上她，很可能会在目的地设伏。
她快速思考着对策。现代都市的监控系统虽然密集，但仍有盲区。那些老旧的居民区、正在施工的路段、或者是人流量极大的商场内部，都是可以利用的掩护。
苏晓晓决定绕一个大圈。她先走进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时不时在店铺橱窗前驻足，借反光观察身后。确认没有尾巴后，她从商场的另一个出口离开，混入了一个旅游团的人群中。
旅游团正前往附近的一个历史街区，那里小巷纵横，监控稀少，正是摆脱追踪的好地方。
她跟着人群走了一段，然后趁导游讲解时悄悄脱离队伍，闪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巷子两侧是高高的砖墙，墙头上爬满了青藤，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青石板上。
在这里，她终于有机会联系顾清弦。
取出加密通讯符，她注入一丝灵力。这是顾清弦特制的符箓，只有他们两人能够使用，通讯内容会被加密，极难被截获或破解。
“清弦，我被人跟踪了。”她压低声音，“对方使用了追踪符咒，是修真界的人。我现在在历史街区，暂时甩掉了尾巴，但不确定是否安全。”
通讯符很快传来回应，顾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描述一下跟踪者。”
“男性，灰色夹克，中等身材。使用的追踪符咒是标准制式，但施法手法很熟练，应该是专业干这个的。”她回忆着细节，“他能在人群中精准锁定我的位置，直到我完全收敛气息才失去目标。”
通讯符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到。”顾清弦说，“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明白。”苏晓晓切断通讯，背靠墙壁，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巷子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和偶尔飞过的鸽子扑翅声。阳光渐渐西斜，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摩挲着界钥指环，感受着那持续不断的能量流失。这枚指环是她穿梭两界的关键，也是她现在最大的软肋。如果失去穿梭能力，不仅救治小凡的希望会破灭，她与顾清弦之间也将被永远隔绝。
想到顾清弦，她的心情复杂起来。那个表面冷峻的青云宗大师兄，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特殊的位置。他教她修行，护她周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支持。而如今，这份感情却可能因为界钥的问题而被迫终止。
“想什么呢，苏晓晓。”她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杂念，“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重新集中精神，思考着眼前的危机。
跟踪者显然是冲着她的穿梭能力来的。这意味着对方至少知道她不是普通的修真者，甚至可能已经猜到她能够穿梭两界。
会是哪个势力？玄阴宗？还是其他对跨界技术感兴趣的宗门？
她想起在交易会上遇到的那些试探性的目光，那些对她拿出的现代物品感兴趣的眼神。当时她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脚步声。
苏晓晓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的阴影中。
脚步声很轻，但很稳，正从巷口方向缓缓靠近。不是顾清弦，他的步伐她再熟悉不过。
她悄悄探出头，瞥见一个身影正站在巷口，背对着她。不是之前的灰夹克男人，这个身影更加高大挺拔，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
那人似乎在观察什么，右手轻轻抬起，指尖有灵光闪烁。
又一个修真者。
苏晓晓心中一惊，慢慢后退，寻找着脱身的路线。这条小巷是条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人站着的方向。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右侧墙头的一处缺口上。那里距离地面约有两米多高，对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来说不算太难。
深吸一口气，她助跑几步，脚尖在墙壁上轻点两下，双手已经攀住了墙头。一个利落的翻身，她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的另一侧。
这边是一个废弃的院落，杂草丛生，几间破旧的平房散落在角落。她快速穿过院子，从另一端的矮墙上翻出，来到了一条相对宽敞的后街。
刚落地，她就感觉到界钥指环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
不是能量流失的刺痛，而是一种陌生的频率，像是某种警告。
她抬起手，发现指环表面的符文正在微微发光，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这是...”她皱眉观察着这一现象，突然想起顾清弦曾经提过，界钥在靠近其他空间异常点时会有反应。
难道这附近有空间异常？
她顺着指环光芒最强的方向走去，穿过几条小巷，最终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停下。指环的光芒在这里达到了顶峰，表面的符文几乎要跃动起来。
这栋公寓看起来平平无奇，外墙斑驳，窗户陈旧，与周围的其他建筑没什么两样。但界钥的反应明确告诉她，这里不简单。
苏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如果这里真的有空间异常，或许与界钥的能量流失有关。
公寓楼的门厅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勉强照明。她沿着楼梯向上，界钥的指引将她带到了三楼的一扇门前。
门牌上写着“304”，与其他房门无异。但当她靠近时，界钥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
她轻轻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正思考着该如何进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找什么？”
苏晓晓猛地转身，手中已经凝聚起灵力。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穿着朴素，手中拎着一个菜篮子，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住户。
“我...我找朋友，可能记错门牌号了。”她迅速收敛灵力，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老妇人眯着眼睛打量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这层楼就住着我一个老婆子，没有你的朋友。”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打扰了。”苏晓晓说着，准备离开。
“等等。”老妇人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这栋楼很久没有年轻人来了。”
苏晓晓警惕地看着老妇人，界钥指环的震动告诉她，这个老人绝不简单。
“不了，我还有事...”
“是关于你手上那个小玩意儿的，对吧？”老妇人突然说，目光落在苏晓晓的界钥指环上。
苏晓晓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
老妇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别紧张，孩子。我不是你的敌人。事实上，我可能正是你要找的人。”
她说着，用钥匙打开了304的房门。门内不是普通公寓的布置，而是一个充满各种奇怪仪器和古籍的书房，墙上挂满了星图和复杂公式的图纸。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装置——一个由无数齿轮和发光晶体组成的复杂机械，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进来吧，苏晓晓。”老妇人侧身让开通道，“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关于界钥能量流失的问题。”
苏晓晓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这个老妇人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界钥的存在。这究竟是陷阱，还是她一直在寻找的转机？
界钥指环的震动变得更加急促，仿佛在催促她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