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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错过预约的晚餐

傍晚的东京被染上一层暖橙色的霞光,帝丹高中的放学铃声刚过,毛利兰背着书包快步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银色轿车。车窗降下,毛利小五郎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兰,快点!再磨蹭流水亭的预约就要错过了!”

“知道了爸,”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无奈地看着后座的柯南,“柯南,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柯南正低头摆弄着侦探徽章,闻言抬起头笑了笑:“很乖哦,兰姐姐。不过毛利叔叔不是说流水亭很难预约吗?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吃饭?”

“哼,那是当然,”毛利小五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发动汽车,“前几天帮警视厅破了个案子,他们局长特意送了我一张流水亭的贵宾券,说是能体验他们最有名的水路送餐,据说连天皇陛下都赞不绝口呢!”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柯南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心里却有些疑惑——流水亭以“船载佳肴,水径送餐”闻名,整个餐厅被人工水道环绕,客人坐在沿水而建的和式房间里,由船夫驾着木船将料理从厨房送至窗前,光是听描述就充满了雅致。但以毛利小五郎的记性,会准时赴约吗?

果然,当轿车停在流水亭古朴的木门前时,挂在门楣上的灯笼已经亮起,映得“流水亭”三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毛利小五郎兴冲冲地推门而入,却被穿着和服的女将礼貌地拦了下来。

“请问是毛利小五郎先生吗?”女将的声音温婉柔和,“您预约的是六点半的座位,现在已经七点十分了,按照规定,超过半小时未到,预约会自动取消哦。”

毛利小五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什、什么?六点半?我明明记得是七点半啊!”他掏出手机翻看日历,屏幕上的预约提醒赫然写着“18:30”,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该死,居然记错了时间!”

兰连忙打圆场:“不好意思,我们路上有点堵车,请问还有空位吗?哪怕是大厅也行。”

女将歉疚地摇了摇头:“实在抱歉,今晚的座位全都预约满了,尤其是能看到水路的景观位,早在一周前就被订光了。”

柯南看着毛利小五郎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这不是毛利大叔吗?怎么站在这里像只迷路的熊?”工藤夜一穿着深蓝色的连帽衫,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身边的灰原哀则裹着浅灰色的围巾,眼神清冷地扫过他们。

“夜一?灰原?”兰惊喜地走上前,“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吗?”

“嗯,”灰原点点头,目光落在餐厅的木格窗上,“听说这里的鲷鱼茶泡饭很有名。”

夜一耸耸肩:“算是吧,这家餐厅用了我之前写的一篇关于江户饮食文化的文章做宣传,老板硬要送我点股份当酬劳,说是股东能随时来用餐,还能进专属包间。”他说着看向女将,“麻烦开一下股东通道,我订了‘月见间’。”

女将立刻恭敬地鞠躬:“原来是工藤先生,这边请。”

毛利小五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凑到夜一身边搓着手:“嘿嘿,夜一啊,你看我们这情况……既然是股东包间,应该能多坐几个人吧?你看兰都饿了,柯南这小鬼也吵着要吃寿司……”

柯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自己想吃。夜一憋着笑,故意拉长了声音:“股东包间倒是能坐六个人,不过……”他看向灰原,“灰原,你觉得呢?”

灰原淡淡瞥了柯南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无所谓,反正多几个人也热闹。不过某些人要是敢在饭桌上说些无聊的八卦,我就把他丢进水里喂鱼。”

柯南立刻捂住嘴——他刚才确实想问夜一和灰原是不是特意约好来吃饭的,看来还是少说为妙。

女将引着众人穿过铺着鹅卵石的小径,绕过一座小巧的假山池塘,眼前出现一条蜿蜒的水道,水面上漂浮着盏盏纸灯,映得周围的樱花树影影绰绰。沿水而建的和式房间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里面客人的身影。最尽头的一间挂着“月见间”的木牌,推门而入,宽敞的房间里铺着柔软的榻榻米,正对着水道的一面是整面的纸门,拉开后能将流水景致尽收眼底。

“哇,这里好漂亮!”兰兴奋地跑到纸门前,“爸,你看水里还有小金鱼呢!”

毛利小五郎已经盘腿坐在矮桌旁,拿起菜单翻看:“不错不错,果然是股东包间,就是气派!夜一啊,这股东特供的料理都给我来一份,尤其是那个松茸怀石,听起来就很美味!”

夜一在他对面坐下,笑着对女将说:“按照菜单上的招牌来一套,再加一份鲷鱼茶泡饭,还有……”他看向灰原,“灰原喜欢的蟹肉蒸蛋和梅子干,多来两份。”

灰原端起桌上的抹茶喝了一口,没说话,但耳根微微泛红。柯南坐在兰身边,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突然觉得错过预约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能看到夜一和灰原难得的默契。

二、水径上的阴影

流水亭的晚餐果然名不虚传。没过多久,一艘挂着红灯笼的木船缓缓从水道拐角驶来,船夫穿着传统的藏青色和服,熟练地用长篙撑着船,停在月见间的纸门前。船上的托盘里摆放着精致的料理:色泽金黄的炸虾天妇罗、冒着热气的寿喜烧、切成薄片的生鱼片,每一道都像艺术品一样诱人。

“请慢用。”船夫将料理一一端到矮桌上,动作轻柔得几乎没有声音。

毛利小五郎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三文鱼刺身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好吃!这新鲜度,比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寿司店强多了!”

兰无奈地递给他一杯清酒:“爸,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夹起一块天妇罗递给柯南,“柯南,尝尝这个,外面很脆哦。”

柯南刚要接过,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争执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夜一挑了挑眉,走到纸门边拉开一条缝隙——隔壁是七号房,隐约能看到三个男人的身影,似乎在为某事争吵。

“是松下大学的人。”灰原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目光锐利,“穿西装戴眼镜的是松本圭三讲师,另外两个应该是他的同事,山本隆一和武田信夫。”

柯南好奇地问:“灰原,你认识他们?”

“之前在学术期刊上见过松本的照片,”灰原淡淡道,“他研究的领域和我父母有点重合,不过听说人品不怎么样,经常抢学生的研究成果。”

夜一关上纸门:“学术界的事我们就别管了,吃饭要紧。”

然而没过多久,水道上又驶来一艘船,这次停在了斜对面的八号房门口。柯南透过纸门的缝隙看到,松本圭三独自一人坐在八号房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阴沉。船夫送餐后离开,松本拿起文件拍了拍桌子,像是在自言自语。

“奇怪,他刚才不是和山本、武田在七号房吗?怎么一个人去了八号房?”兰也注意到了,疑惑地问。

毛利小五郎嘴里塞满了米饭:“管他呢,学者都神神叨叨的。兰,这个海胆寿司不错,你也尝尝。”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道上的纸灯渐渐亮起,船夫们撑着船穿梭在各个房间之间,木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和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一派宁静祥和。柯南正低头研究一块形状奇特的鱼糕,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出事了!”夜一立刻站起身,拉开纸门冲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只见八号房的纸门敞开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服务生瘫坐在门口,脸色惨白地指着房间里:“死、死人了!松本先生他……”

房间里,松本圭三趴在矮桌上,后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和服。桌上的清酒洒了一地,那份文件散落在旁边,字迹被血渍晕开了一片。

“大家别进去!保护现场!”夜一拦住想要上前的毛利小五郎,掏出手机报警,“喂,警视厅吗?流水亭餐厅发生命案,地址是……”

柯南趁机溜进房间,蹲下身观察尸体——匕首刺入心脏的位置很准,应该是一击毙命。死者的手指紧紧攥着,似乎在死前抓住了什么,但掌心空空如也。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纸门内侧的木框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

“柯南,别乱碰!”兰进来拉他,脸上满是担忧。

没过多久,目暮警官带着千叶警官和法医赶到了现场。看到毛利小五郎,目暮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是你啊,毛利老弟,怎么每次有命案都能看到你?”

“这叫缘分,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得意地挺挺胸,“不过这次我可没动手,是来吃饭的。”

法医检查完尸体,站起身汇报:“死因是匕首刺入心脏导致的大出血,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到八点半之间。凶器就是死者背上的这把匕首,上面没有指纹,应该被凶手擦掉了。”

目暮环顾四周:“八号房的位置很特别,两边分别是七号房和九号房,后面是围墙,只有前面临着水道。中庭有服务生一直在巡逻,说没看到有人从陆路进入八号房,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从水路来的。”

他看向负责水路的船夫:“八点到八点半之间,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乘船经过八号房?”

船夫摇摇头:“没有啊,那段时间只有送料理的船经过,分别是给七号房送酒,给三号房送甜点,都是固定的路线,没看到其他人。”

“七号房和三号房的客人呢?”目暮问。

女将连忙回答:“七号房的山本先生和武田先生说,他们一直在房间里喝酒,没看到有人经过。三号房的客人是一对老夫妻,也说没注意到异常。”

柯南皱起眉——如果凶手从水路来,必然要经过四到七号房的窗前,可这些房间的客人都说没看到异常,难道凶手会隐身术?他走到水道边,蹲下身观察水面——水面很平静,倒映着纸灯的影子,岸边的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船夫留下的,但靠近八号房的地方,有一处脚印格外深,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

“夜一,你看这里。”柯南用眼神示意夜一。

夜一不动声色地挡住目暮的视线,弯腰假装系鞋带,快速看了一眼脚印:“像是有人在这里下过船,而且重量不轻。”

灰原也走了过来,指着水道中央的一片荷叶:“那片叶子上有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跑来,脸色慌张:“警官,我是山本隆一,松本他……他怎么会这样?”紧随其后的是武田信夫,他扶着眼镜,手指微微颤抖:“我们七点半的时候还在七号房和他讨论论文,他说有点事要去八号房待一会儿,让我们先回房间,没想到……”

“你们七点半之后在哪里?”目暮严肃地问。

“我、我在七号房整理资料,”山本隆一连忙说,“武田说想去买包烟,大概七点五十左右离开的,八点十分才回来。”

武田信夫点点头:“是的,我去了附近的便利店,这是购物小票,上面有时间。”他掏出一张小票递给目暮,上面显示的结账时间是七点五十八分。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没有,”武田摇摇头,“我直接回了七号房,山本可以作证。”

柯南看着武田信夫——他的眼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神,但握着小票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是在紧张。而山本隆一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松本的尸体,表情有些复杂。

三、纸门后的机关

警察在周围展开调查,流水亭的客人都被暂时留在各自的房间里,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月见间里,毛利小五郎正对着目暮警官滔滔不绝地分析:“依我看,凶手一定是趁着船夫送料理的时候混上船,杀了人之后再跳船逃跑!对,就是这样!”

目暮敷衍地点点头,转头问夜一:“夜一,你有什么发现?”

夜一坐在榻榻米上,手指轻轻敲着矮桌:“有几个疑点。第一,八号房的纸门内侧有划痕,不像是自然造成的;第二,水道边的脚印很深,而且只有进来的痕迹,没有出去的;第三,刚才送料理的船夫说,八点十五分左右给三号房送威士忌的时候,感觉船比平时沉了不少。”

“船变沉了?”柯南眼睛一亮,“会不会是有人躲在船里?”

灰原端起茶杯:“流水亭的送餐船是固定的,每次只载一个船夫和对应房间的料理,重量基本不变。如果突然变沉,很可能是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可船夫怎么会没发现?”兰疑惑地问。

“流水亭的船是传统的木船,船板之间有缝隙,”夜一解释道,“如果有人蜷缩在船板下方的储物格里,船夫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而且储物格平时用来放备用的餐具,空间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柯南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夜一跑到水道边,找到刚才给三号房送威士忌的船夫:“大叔,你八点十五分送的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船身晃动得厉害,或者有奇怪的声音?”

船夫想了想:“说起来,回来的时候确实有点晃,我还以为是水流的问题。而且船尾好像沾了什么东西,红红的,我当时没在意,随手擦掉了。”

“红色的东西?”柯南和夜一对视一眼——难道是血?

他们沿着水道走到厨房附近的码头,那里停着几艘送完餐的木船。柯南爬上其中一艘,趴在船板上检查下方的储物格——里面铺着一层油纸,上面沾着几颗黑色的颗粒,看起来像是……鱼子酱?

“这是三号房点的鱼子酱。”灰原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指着颗粒说,“我刚才在菜单上看到过,是股东特供的黑海鱼子酱,价格很贵,只有三号房和月见间点了。”

柯南心里一动:“月见间的鱼子酱是八点整送到的,三号房的应该稍晚一些。如果凶手躲在送三号房的船里,就会沾上这些鱼子酱。”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山本隆一的西装裤腿很干净,武田信夫的皮鞋边缘却有几点不易察觉的黑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我们再去八号房看看。”夜一低声说。

三人悄悄溜回八号房,法医已经将尸体抬走,房间里只剩下警察在拍照取证。柯南注意到矮桌腿上缠着一根细细的橡皮筋,一端已经断裂,另一端还牢牢地系在木头上。纸门内侧的划痕排列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拉动过。

“橡皮筋……划痕……”柯南喃喃自语,突然看到墙角有一滩水渍,形状像是一个方形的东西融化后留下的。他蹲下身闻了闻,没有味道,应该是水。

灰原拿起桌上散落的文件翻看:“这些是松本圭三最近发表的论文,里面有几处数据和我之前看过的一篇学生论文很像。”

“你的意思是,松本盗用了学生的论文?”夜一问。

“很有可能,”灰原点点头,“而且这篇论文的研究方向刚好是武田信夫一直在做的领域。”

柯南眼睛一亮,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也知道他是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四、沉睡的小五郎与证据链

目暮警官正在询问山本隆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毛利小五郎的声音:“目暮警官,请等一下,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惊讶地回头,只见毛利小五郎盘腿坐在月见间的矮桌旁,双眼紧闭,语气沉稳——正是“沉睡的小五郎”模式。柯南躲在矮桌后面,用变声蝴蝶结模仿着毛利的声音。

“毛利老弟,你醒了?”目暮惊喜地走过来,“快说说,凶手是谁?”

“凶手就是你——武田信夫!”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掷地有声,直指站在一旁的武田。

武田信夫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你、你胡说什么!我有不在场证明,七点五十到八点十分我在便利店买烟,回来后一直在七号房,山本可以作证!”

“你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毛利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你确实去了便利店,但买完烟后并没有立刻回七号房,而是躲进了停在码头的送餐船储物格里。”

众人一片哗然,山本隆一惊讶地看着武田信夫,眼神里充满难以置信。

“你胡说!”武田信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慌乱,“储物格那么小,怎么可能藏得下一个人?而且船夫送完餐就会把船划回码头,我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去?”

“流水亭的送餐船有固定的路线和时间,”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早就摸清了给三号房送威士忌的时间——八点十五分。七点五十八分在便利店结完账后,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餐厅,此时那艘船刚从厨房出发,正准备给三号房送餐。你趁着船夫转身拿酒的间隙,迅速钻进了船板下的储物格,那里铺着油纸,刚好能遮住你的身形。”

目暮警官皱眉:“可三号房在八号房的上游,船是顺流而下的,怎么会经过八号房?”

“因为凶手事先做了手脚。”柯南操控着变声蝴蝶结,继续说道,“武田信夫早就和松本圭三约好在八号房见面,借口是讨论论文。他让松本在八点十分左右打开纸门,说是要‘欣赏夜景’,实则为自己创造机会。”

夜一适时补充:“我们在八号房的纸门内侧发现了划痕和一根断裂的橡皮筋。武田信夫事先在纸门一侧绑上橡皮筋,另一端拉到对面的木框上,用纸袋和大头针固定,纸袋里还放着冰块。这样一来,纸门会处于半开状态,既不会引起怀疑,又能让他顺利进入。”

灰原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块融化后残留的冰块碎屑:“墙角的水渍就是冰块融化后留下的。八点十五分左右,送三号房的船经过八号房时,武田信夫用藏在身上的小刀划破储物格的油纸,悄悄控制了船上的传感器——流水亭的送餐船都装有感应装置,客人可以按铃让船停下,他正是利用这一点让船在八号房门口短暂停留。”

“接着,他从储物格里爬出来,迅速冲进八号房。”毛利小五郎的声音继续响起,“松本圭三正在看文件,对你的出现毫无防备。你趁他转身的瞬间,用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刺中了他的心脏。得手后,你擦掉匕首上的指纹,将其留在尸体上,然后快速回到船上,躲进储物格。”

武田信夫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证、证据呢?你没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柯南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第一,给三号房送酒的船夫说,回程时船身异常沉重,吃水线比平时深了很多,这正是因为船上多了你一个人的重量。第二,我们在储物格里发现了黑海鱼子酱的颗粒,这种鱼子酱只有三号房和月见间点了,而月见间的船八点就到了,不可能沾到后来的储物格里。”

夜一走到武田信夫面前,指着他的皮鞋:“你的鞋边沾着同样的鱼子酱颗粒,虽然你试图擦掉,但缝隙里还残留着痕迹。第三,八号房纸门的橡皮筋上,检测到了你的指纹——你以为用大头针固定就不会留下痕迹,却忘了在绑橡皮筋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它。”

武田信夫的脸色由白转青,身体摇摇欲坠。山本隆一突然开口:“不对!如果他躲在船上,那八点十五分之后船就回码头了,他怎么回到七号房?我们明明八点十分就看到他回来了!”

“那是因为他用了录音设备。”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揭开了最后一层迷雾,“你事先录好了自己和山本隆一的对话,在躲进储物格之前,把录音机放在七号房的角落。八点十分左右,录音机自动播放声音,让山本以为你已经回来了。而你真正回到七号房,是在八点二十分之后,那时命案已经发生,你只需要假装刚从外面回来即可。”

灰原拿出另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小型录音笔:“我们在七号房的榻榻米下找到了这个,里面的录音和山本描述的对话完全一致,甚至连咳嗽声都模仿得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录音笔的电池上,有你指纹的残留。”

所有的证据链环环相扣,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武田信夫牢牢困住。他双腿一软,瘫坐在榻榻米上,眼镜滑落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是他逼我的……”武田信夫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绝望,“那篇论文是我带的学生写的,松本圭三看到后,威胁我把第一作者让给他,否则就举报我学术不端。我忍了,看着他靠着这篇论文评上副教授,可他还不满足……”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他开始勒索我,先是要钱,后来又要我把研究项目让给他。我拒绝后,他说要让我身败名裂,让我在学术界永远抬不起头……我走投无路,只能杀了他……”

真相大白,水道上的纸灯依旧亮着,却仿佛染上了一层悲凉的光晕。目暮警官挥手示意千叶警官上前铐住武田信夫,冰冷的手铐锁住的不仅是他的双手,还有他被欲望和仇恨吞噬的人生。

“带走。”目暮警官的声音沉重,看着武田信夫被押走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五、陈酿与余味

警察带着武田信夫离开时,流水亭的水道上已悄然升起一层薄雾。纸灯的光晕透过雾气漫开来,在水面上晕成一片朦胧的暖黄,像是给这场仓促落幕的命案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月见间的纸门被重新拉严,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剩下矮桌上尚未撤去的料理冒着袅袅热气,混合着清酒的醇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呼——总算结束了。”毛利小五郎长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刚才被“沉睡”时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这会儿浑身都透着股酸胀。他拿起桌上的清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没压下眼底的疲惫,“真是晦气,好好的一顿饭,愣是变成了命案现场观摩。”

兰连忙给他盛了一碗味增汤:“爸,别这么说,至少凶手已经抓到了。快喝点汤暖暖身子吧,刚才都没怎么吃。”

“还是兰最贴心。”毛利小五郎嘿嘿一笑,接过汤碗小口喝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空碟,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的松茸怀石还没吃完呢!”

柯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吃都是第一位的。他转头看向夜一,发现对方正对着水道的方向出神,指尖轻轻摩挲着空酒杯的边缘,侧脸在纸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在想什么?”灰原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将一碟刚端上来的蟹肉蒸蛋推到夜一面前,“凉了就不好吃了。”

夜一回过神,笑着拿起勺子:“在想武田说的话。‘走投无路’这四个字,听起来真是沉重啊。”他舀了一勺蒸蛋送进嘴里,鲜嫩的蛋液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蟹香,“你说,人到底要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灰原沉默了片刻,端起自己的茶杯:“或许不是被逼到绝境,而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松本固然可恶,但武田从纵容他抢论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自己逼上了悬崖。”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空气中的暧昧,“就像这杯茶,一开始选了劣质的茶叶,再怎么冲泡,也出不了清冽的味道。”

柯南听得心头一动——灰原的话里似乎藏着别的意思,是在说武田,还是在说……他们自己?他偷偷抬眼看向灰原,对方却已经低下头,专注地用筷子夹起一块梅子干,阳光透过纸门的缝隙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对了!”夜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招呼女将,“把股东特供的15年陈酿拿过来,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兰有些疑惑,“庆祝抓到凶手吗?”

“当然不是。”夜一冲她眨眨眼,又指了指还在埋头喝汤的毛利小五郎,“是庆祝‘沉睡的小五郎’叔叔又立下一功啊!这种历史性的时刻,必须得有好酒配着。”

毛利小五郎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睛瞪得溜圆:“15年的陈酿?是那个传说中在橡木桶里窖藏了15年的勃艮第吗?我上次在酒会上听人提起过,说是一瓶要卖到几十万日元呢!”

“大叔知道的还不少嘛。”夜一笑着点头,“就是那个,不过是老板特意留给股东的,不要钱。”

“不要钱?!”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陡然拔高,差点把手里的汤碗打翻,“那还等什么?快拿来快拿来!”

兰无奈地按住他的肩膀:“爸,你小声点,别吓到别人。”

没过多久,女将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进来,里面放着一瓶深红色的葡萄酒,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个烫金的“藏”字。夜一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酒瓶,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水晶酒杯,动作优雅得像个专业的侍酒师。

“这酒可是流水亭的老板压箱底的宝贝,”夜一一边用开瓶器轻轻转动木塞,一边介绍,“据说当年是他托朋友从法国勃艮第的酒庄直接运回来的,一共就五瓶,现在估计只剩下这一瓶了。”

“啵”的一声轻响,木塞被完整地拔了出来,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像是有无数细碎的花果在空气中炸开,带着橡木桶特有的烟熏味,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皮革气息。

“哇……”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酒不一般。

夜一将酒缓缓倒入醒酒器,深红色的酒液像浓稠的血液一样流淌,在水晶容器里划出优美的弧线。他没有立刻倒酒,而是笑着说:“这种陈酿需要醒15分钟,让酒液和空气充分接触,才能释放出最好的味道。趁这个时间,再加点菜吧——蟹肉天妇罗,再来一份鲷鱼茶泡饭,小兰姐姐要不要尝尝他们家的牡丹虾?”

“我都可以。”兰笑着摇头,“不过柯南好像很喜欢吃刚才的鱼糕,再要一份吧。”

“我也要我也要!”毛利小五郎立刻举手,“再来一份海胆寿司,还有那个烤鳗鱼,要特大份的!”

女将一一记下,躬身退了出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醒酒器里的酒液偶尔发出轻微的晃动声,像是在低声诉说着15年的光阴故事。

柯南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水道上缓缓驶过的游船。船夫正用长篙轻轻拨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将纸灯的影子搅得粉碎。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八号房看到的情景——松本圭三的手指紧紧攥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留住。欲望、仇恨、不甘……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在想什么?”夜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坐到了柯南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果汁的玻璃杯,“是不是觉得刚才的推理有哪里不对劲?”

柯南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证据链很完整,武田应该就是凶手。”

“但你好像不太开心。”夜一笑了笑,将果汁递给柯南,“是不是觉得,比起破案,更希望这顿饭能安安稳稳地吃完?”

柯南接过杯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嗯……有点。”

“这很正常。”夜一的目光投向窗外,“推理是为了找出真相,但真相往往带着刺。就像这瓶酒,15年的窖藏里,肯定也藏着不少风雨,只是我们喝到的时候,只尝到了甘甜。”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柯南,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不过没关系,只要身边有想保护的人,再扎人的真相,也能咬着牙咽下去,对吧?”

柯南的心猛地一跳,抬头对上夜一的眼睛。对方的笑容里没有丝毫调侃,只有一种了然的温柔,像是早就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挣扎。他突然觉得,自己藏在“柯南”这个身份下的疲惫和孤独,好像被这目光轻轻抚平了一角。

“好了,醒得差不多了。”夜一站起身,拿起醒酒器,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小半杯酒。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折射出迷人的光泽。他举起杯子,对着毛利小五郎说:“毛利大叔,这杯敬你,‘沉睡的小五郎’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那是自然!”毛利小五郎得意地扬起下巴,举起杯子和夜一碰了一下,“不过夜一啊,下次有这种好酒,可得早点拿出来,别藏着掖着!”

“一定一定。”夜一笑着答应,又转向兰,“兰姐姐,这杯敬你,谢谢你一直照顾柯南和大叔,辛苦你了。”

兰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杯子:“谢谢你的酒,夜一。”

最后,夜一的杯子停在灰原面前。两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声。灰原浅酌了一口,酒液在舌尖停留片刻,才缓缓咽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柯南捧着果汁杯,看着眼前碰杯的三人,突然觉得这画面格外温馨。毛利小五郎的吹嘘声、兰温柔的笑声、夜一和灰原之间无声的默契……这些琐碎的声音和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柔软的网,将刚才命案带来的阴霾轻轻兜住,不让它落到心上。

新点的料理很快端了上来。金黄酥脆的蟹肉天妇罗还冒着热气,外面裹着的面衣薄如蝉翼,轻轻一碰就簌簌作响;鲷鱼茶泡饭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橙红的鱼籽,热汤一冲,香气瞬间升腾起来;特大份的烤鳗鱼铺在白米饭上,酱汁浓稠得快要滴下来,闪着诱人的光泽。

“开动啦!”毛利小五郎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鳗鱼塞进嘴里,肥美的鱼肉混合着甜咸的酱汁,在嘴里化开的瞬间,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好吃!这味道,简直绝了!”

兰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天妇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自己也夹了一小块鲷鱼,鱼肉鲜嫩得几乎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海水味,“这个也很好吃,柯南你快尝尝。”

柯南舀了一勺茶泡饭,热汤烫得舌尖微微发麻,却让人觉得格外温暖。鲷鱼的清甜、茶汤的微苦、鱼籽的爆破感,在嘴里交织成一首热闹的交响曲,将刚才的沉重感驱散了不少。

夜一给灰原夹了一只蟹肉天妇罗:“小心烫。”

灰原点点头,用筷子轻轻剥开面衣,露出里面雪白的蟹肉。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了一点面衣的碎屑,夜一刚想提醒她,她却像是察觉到了一样,抬手轻轻擦掉,耳根微微泛红。

柯南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吧——有好吃的料理,有合心意的人,哪怕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命案,也能在食物的香气里,重新找到平静的力量。

窗外的雾气渐渐散去,水道上的纸灯依旧明亮。远处传来船夫的歌声,带着古老的调子,在水面上悠悠地荡开。矮桌上的酒瓶渐渐空了,料理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有茶杯里的抹茶还冒着热气,氤氲了每个人的眉眼。

“没想到错过预约,反而吃到了这么好的饭。”兰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感叹,“还认识了夜一和灰原,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是啊,”毛利小五郎打了个饱嗝,靠在榻榻米上,满足地拍着肚子,“尤其是这酒,简直是人间极品!夜一啊,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叫上我!”

“只要大叔别再记错时间就行。”夜一调侃道。

“谁说我记错了!”毛利小五郎立刻反驳,随即又心虚地低下头,“那、那只是个意外!”

兰和夜一都笑了起来,灰原也弯了弯嘴角,连柯南都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穿过纸门,融入流水声和歌声里,像是给这个夜晚,画上了一个温柔的句号。

女将进来收拾碗筷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东方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渐渐地,又透出一点金色的光,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天亮了呢。”兰站起身,走到纸门前拉开一条缝隙,清晨的凉风带着水汽吹进来,让人精神一振,“感觉像是过了很长的一天。”

“确实很长。”夜一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是很值得的一天。”他看向灰原,“该回去了吗?”

灰原点点头:“嗯,还有点事要处理。”

毛利小五郎也挣扎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大概是喝多了。兰连忙扶住他:“爸,慢点。”

“我没事我没事。”毛利小五郎摆摆手,却差点撞到门框,“今天真是太感谢了,夜一!下次我请你吃饭!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寿司店,保证不比这里差!”

“好啊,谢谢叔叔。”夜一笑着答应。

众人一起走出月见间,沿着水道往门口走。清晨的流水亭格外安静,只有早起的厨师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还有偶尔掠过水面的飞鸟,发出清脆的鸣叫。

走到门口时,柯南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夜一:“那个……武田说的学生,会没事吗?”

夜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柯南是在担心那篇被抢走的论文,担心那个无辜的学生。他蹲下身,揉了揉柯南的头发:“放心吧,我已经让警方留意了。等案子结了,他们会找到那个学生,还他一个公道的。”

柯南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我们先走了。”兰扶着毛利小五郎,向夜一和灰原道别。

“路上小心。”灰原说。

“再见!”夜一挥手。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晨光里,夜一才转头对灰原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灰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沿着晨光中的街道慢慢走着,谁都没有开口,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偶尔有早起的行人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他们都不在意。

“刚才的酒,”灰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味道不错。”

夜一笑了:“喜欢的话,下次再请你喝。”

“不用了。”灰原摇摇头,“酒这种东西,偶尔尝尝就好,喝多了会醉。”

“美丽的灰原姐姐说的有道理。”夜一看着她被晨光染成金色的发梢,轻声说,“清醒一点比较好。”

灰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加快了脚步。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似乎又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远处的天空越来越亮,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将昨晚的阴霾彻底驱散。流水亭的方向,隐约传来木桨划过水面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首未完的歌。而那些关于杀意、仇恨、挣扎的故事,终究会像水面的涟漪一样,渐渐散去,只留下食物的香气和陈酿的余味,在记忆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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