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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野县的雪总带着股凛冽的倔强。月末的野边山天文台,穹顶积着的薄雪被晨风吹得簌簌落,像给银色的球面缀上了层流动的纱。研究员田中清志呵着白气凑近显微镜,雪晶样本的六角棱上卡着的黑色碎屑突然在视野里扭曲——不是煤渣,是某种金属粉末,在暖光里泛着诡异的虹彩。

“这是……”他刚要伸手去取样本,后颈突然撞上钝物,眼前的雪晶炸开成无数光点。倒下的瞬间,他看见窗外的抛物面天线正缓缓转动,金属骨架的影子在雪地上织成网,网中央的自己像只被缚的飞蛾。

两小时后,大和敢助的皮靴碾过观测站门前的积雪,冰碴子在靴底碎裂的脆响里,他左眼的伤疤突然灼痛起来。十个月前的雪山记忆猛地冲破闸门:子弹擦过眉骨的灼热,雪崩时如雷的轰鸣,还有上原由衣在风雪里撕心裂肺的呼喊,混着天线转动的嗡鸣在耳畔共振。

“敢助!”上原由衣的掌心按在他颤抖的肩甲上,警服下的肌肉硬得像块冻住的石头,“先看现场。”

观测站里,田中倒在显微镜旁,指节因攥紧样本而泛白。柯南捏起样本边缘的银色粉末,在阳光下捻了捻:“铝热剂,纯度很高。”他突然指向墙角的插座,塑料外壳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这里接过高功率设备,线缆烧熔的痕迹和十年前气象站的一模一样。”

夜一正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雪地里显出串淡蓝色的脚印,鞋跟处的锯齿纹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是特制滑雪靴,靴底嵌了防滑钢片。”他突然蹲下身,灯柱扫过观测站的玻璃门,“外面有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天线那边。”

灰原哀的指尖在控制终端的键盘上跳跃,屏幕里乱码如瀑布般滚动,唯有一行红色字符顽固闪烁:【8.3hz,献给真希】。她调出十年前的雪崩记录,频率曲线与此刻的天线共振波完美重合:“这是远程操控程序,有人用它调整天线指向角,聚焦卫星信号加热雪层下的冰层。”

“八年前的频率也是8.3。”大和敢助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左眼的疼痛让视野边缘泛起红雾,“舟久保真希出事那天,气象站的记录仪记下过同样的波形。”

这时,毛利小五郎的手机在口袋里炸开震动,鲛谷浩二的声音从电流杂音里钻出来,混着枪响的脆响:“小五郎……雪女的复仇……文件里有你的签名……”

忙音切断通话的瞬间,柯南拽着小五郎冲出观测站。滑板在雪地上划出蓝色光轨,他想起上周在警视厅食堂,鲛谷拍着啤酒肚说的话:“十年前雪崩案的卷宗里,有份匿名举报信,举报人署名是‘毛利小五郎’。”

温泉旅馆的茶室里,榻榻米上的血迹已经半凝,像朵冻住的红山茶。鲛谷的右手还攥着那张泛黄的报纸,舟久保真希穿着红色滑雪服的照片上,少女眼角的痣被血渍晕染,像滴未落的泪。

“凶手往森林跑了!”夜一的登山靴踩在回廊的积雪上,脚印边缘结着薄冰,“步幅八十公分,比成年男性大十五公分,是带弹簧的滑雪靴。”他突然从雪堆里捡起个银色罐子,拉开拉环的瞬间白雾喷涌而出,零下七十度的寒气让镜片瞬间凝霜,“干冰干扰器,滑雪队的专业装备。”

柯南的滑板在雪坡上划出S形轨迹,风灌进领口像刀片割过。前方松树林里闪过个黑影,帽兜上绣的雪晶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他猛按加速键,滑板的轮轴在雪地上擦出火星,眼看就要追上时,黑影突然转身甩出三枚冰锥。

冰锥擦着耳畔钉进松树的脆响里,柯南猛地压低重心,滑板贴着雪面滑行。等他稳住身形,黑影已消失在密林深处,雪地上只剩串新的脚印,脚印尽头的松树树干上,钉着张剪报,舟久保真希的照片被红笔圈住,眼角的痣上画着瞄准镜的十字。

“是舟久保英三。”灰原哀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刚调出滑雪场的档案,屏幕上的青年正给妹妹检查滑雪靴,靴底的锯齿纹与现场脚印分毫不差,“他是物理系高材生,当年负责维护真希的比赛装备。”

长野县警的会议室里,暖气片的嗡鸣压不住卷宗翻动的沙沙声。大和敢助把十年前的雪崩照片拍在桌上,雪层断裂面的冰晶在照片里闪着诡异的光:“目击者说看到两个黑影,但现场只有我和鹫头隆的脚印。”他突然指向照片角落,雪地上有处淡红色的凹陷,“这是滑雪杖的痕迹,角度很奇怪,像是从树上扎下来的。”

夜一正对比两份滑雪靴的设计图,十年前真希的比赛靴与现场脚印的锯齿纹完全吻合:“靴底的弹簧能增加步幅,让他在雪地里走得更快。”他调出滑雪场的监控,画面里舟久保英三给妹妹调整靴带,指尖在某个机关上停顿的瞬间被放大,“这里有暗格,能藏微型炸弹。”

柯南突然想起鲛谷的话:“文件里有小五郎的签名?”他翻开十年前的报案记录,目击者证词页的末尾,果然有个潦草的签名,笔迹与毛利小五郎醉酒后的涂鸦如出一辙,“是伪造的,墨水成分里有钛白粉,遇热会显色。”

灰原哀用热风机对着签名吹了吹,白色的笔迹渐渐显露出淡蓝色的底纹,是串被覆盖的编号:“是气象站的设备编号,对应那台能发出8.3hz频率的发射器。”

窗外的雪突然变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柯南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抓起外套:“去雪山气象站,他要销毁最后一台发射器。”

气象站的铁皮屋顶在风雪里发出呜咽,像头濒死的野兽。柯南推开门,灰尘在光柱里翻涌,墙角的旧电脑屏幕亮着,十年前的雪崩预测图上,红色预警区域被人用红笔涂改成心形,旁边的字迹被泪水晕得发蓝:【真希,等我为你讨回公道】。

“找到了!”夜一从储物柜里拖出个金属箱,锁链被蛮力砸断的痕迹还很新鲜。打开箱盖的瞬间,卫星信号干扰器的指示灯突然闪烁,屏幕上跳出行坐标,正指向天文台的天线,“他在远程操控,频率正在升高!”

灰原哀的指尖刚触到干扰器的接口,窗外突然传来巨响。天线旁的木屋在火光里炸开,雪地里滚出个燃烧的人影,右耳后的月牙疤在火焰中扭曲——是鹫头隆!

“开车!”大和敢助拽着上原由衣冲出气象站,警车在雪地里打滑的尖叫中,柯南突然指着雪地上的脚印:“不对劲!从木屋出来的脚印变浅了,他卸下了负重!”

夜一的望远镜里,木屋门口的雪层下闪过金属反光:“是定向地雷,触发线绑在门把手内侧!”

大和敢助猛打方向盘,警车擦着木屋撞进雪堆的瞬间,爆炸的气浪掀飞了车顶。柯南从变形的车窗里滚出来,看见个黑影从火里冲出来,冰锥在他手中闪着寒光,精准地扎进鹫头隆的胸口。

“雪女……”鹫头隆的血在雪地上漫开,指节指向森林的最后力气里,他看见黑影帽兜下露出的左眼下方,有颗与舟久保真希一模一样的痣。

森林深处,夜一突然拽住柯南的滑板:“脚印往悬崖去了,但步频不对。”他指着松树干上的刮痕,树皮新鲜的断裂面里嵌着点雪晶,“他在树上。”

灰原哀的麻醉枪对准树冠的瞬间,黑影从枝桠间跃下,滑雪靴的弹簧在雪地上缓冲出闷响。舟久保英三扯掉帽兜,左眼下方的痣在雪光里泛着冷光:“你们不该来的。”他举起枪,枪管上还沾着铝热剂的粉末,“这是我和真希的主场。”

“她不会希望这样。”柯南盯着他靴底的血迹,与鹫头隆的血型一致,“你杀的不只是仇人,还有她最后的念想。”

舟久保英三突然按下遥控器,远处的天线开始高频转动,嗡鸣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雪层下传来冰裂的脆响,像无数根玻璃丝在同时绷断:“8.3hz,和她心跳的频率一样。”他狂笑着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大和敢助的耳际飞过,“十年前你们毁了她的奥运梦,今天我让你们陪葬!”

大和敢助迎着子弹冲上去,皮靴碾过积雪的轰鸣里,他左眼的伤疤突然迸出血珠。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的雪山,他抱着受伤的真希往安全区跑,女孩的血染红了他的警服,体温在怀里一点点变冷:“我救过她!”他的拳头砸在舟久保英三的侧脸,“她临终前说的是‘别让仇恨结冰’!”

两人在雪地里扭打的瞬间,夜一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滑雪杖在雪地上撑出支点,身体如陀螺般旋转,靴底的钢片擦着冰面划出弧线,精准地撞在舟久保英三的膝弯。对方吃痛弯腰的刹那,夜一的手肘顶住他持枪的手腕,指节扣住扳机护圈猛地向后拧——

“砰!”子弹射进积雪的闷响里,灰原哀的麻醉针已破空而至,针尖扎进舟久保英三的颈动脉。她捡起掉落的遥控器,按下停止键的瞬间,天线的嗡鸣戛然而止,雪层下的冰裂声也随之消散。

“结束了。”柯南望着远处渐渐停转的天线,金属骨架的影子在雪地上舒展开,像个终于松了口气的叹号。

救护车的鸣笛声里,上原由衣用手帕蘸着温水,轻轻擦拭大和敢助脸上的血污。他左眼的伤疤还在渗血,却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十年前的匿名信,是你写的吧?”

“你说什么?”她的指尖顿在他眉骨处,睫毛上沾着的雪粒正在体温里融化。

“字迹和你给我抄的笔录一模一样。”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下次别再冒充毛利了,他的字没你好看。”

夜一正把热可可递给灰原哀,保温杯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镜片。远处的雪山在夕阳里泛着金红,像被融化的金子浇铸成的屏障。

“他靴底的钢片,和气象站储物柜里的吻合。”灰原哀吸了口热可可,舌尖的甜意里,她想起夜一旋转撞向凶手时,特意避开了对方左胸口袋——那里别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红色滑雪服的少女正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痣亮得像颗小太阳。

柯南看着天边的晚霞,手机屏幕上工藤优作的回信只有个笑脸。他想起气象站电脑里的最后一条记录,是舟久保真希的训练日记:“今天英三给我的雪靴装了新弹簧,他说这样我能跳得更高,像只真正的雪雀。”

警车驶下山时,雪地上的脚印正被新雪慢慢覆盖。柯南回头望了眼气象站,屋顶的积雪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像谁撒了把星星在上面。他知道,有些仇恨会随雪融化,但那些温暖的记忆,会像雪晶里的光,永远留在心底。

气象站的残骸还在冒着青烟,雪地上的弹孔结了层薄冰。大和敢助捂着流血的左臂靠在树干上,上原由衣正用急救包给他包扎,绷带绕到第三圈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十年前雪崩那天,我在雪堆里摸到的不是岩石。”

“是真希的滑雪板。”上原由衣的声音发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雪崩,他左眼的伤疤都会抽搐,“你一直愧疚没能救她。”

“她把滑雪板塞进我怀里,自己被雪浪卷走了。”大和敢助的喉结滚动着,“她说‘警察先生,替我看看奥运雪道’。”

这时,柯南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线基座:“那里有反光!”

夜一立刻架起望远镜,镜头里闪过个银色的金属盒,被积雪半掩着。他刚要迈步,灰原哀突然拽住他的滑雪服:“雪层下面有空洞,是雪崩后的暗河。”

三人匍匐在雪地上,夜一用登山镐凿开冰层,金属盒的密码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柯南注意到锁孔周围有磨损的痕迹,数字“83”的位置尤其明显——那是真希的生日,也是8.3hz的频率代码。

盒子打开的瞬间,他们闻到股檀香混合火药的气味。里面没有武器,只有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张画着简易的电路图,标注着“共振放大器改装方案”,落款日期是十年前的二月十六日,正是真希自杀的前一天。

“这不是英三的字迹。”灰原哀对比着档案库里的笔迹样本,“笔画更纤细,像是女性写的。”

“是真希。”大和敢助突然想起什么,从证物袋里掏出鲛谷遇害时攥着的报纸,真希的照片旁有行极小的批注:“哥哥的公式算错了,共振频率应该再调低0.2hz。”

夜一突然用登山镐敲击地面,冰层下传来空洞的回响:“下面有东西。”

三人合力撬开冰层,暗河里漂浮着个防水箱。打开箱盖的瞬间,他们看见个被油纸包裹的物体,拆开后发现是台改装过的卫星电话,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号码,最后通话时间正是鲛谷遇害前五分钟。

“这个号码属于长野县警的证物保管室。”上原由衣调出通讯录时,手指突然僵住,“十年前负责保管真希案件证物的,是鹫头隆的堂兄。”

此时,森林深处的雪地里,舟久保英三正用匕首割断缠住脚踝的冰棱。麻醉针的效力还没完全消退,他每走三步就会踉跄,左眼下方的痣在月光下像滴凝固的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到屏幕上跳出的名字时,嘴角勾起抹冷笑。

“堂兄,东西拿到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匕首在雪地上划出火星。

“在气象站的地下仓库,不过大和敢助他们好像发现了暗河。”电话那头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那个老东西(指鲛谷)果然留了后手,把真希的滑雪板藏在了证物室的夹层里。”

舟久保英三突然捂住耳朵,天线转动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频率更高,雪层下的冰裂声像无数条毒蛇在爬行:“启动备用方案,我要让这里变成第二个雪崩现场。”

他挂掉电话时,突然看到雪地上多了串脚印,从暗河延伸到自己身后。夜一的滑雪杖已经抵在他的后颈,杖尖的冰碴刺得皮肤发疼。

“你改装的共振器有缺陷。”夜一的声音裹着寒气,“真希在信里写了,低频声波会让雪层产生横向振动,反而不容易引发雪崩。”

舟久保英三猛地转身,匕首带着雪沫劈向夜一的咽喉。少年早有准备,身体像片雪花般侧翻,滑雪杖在雪地上撑出个漂亮的圆弧,杖尾精准地砸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匕首落地的脆响里,灰原哀的麻醉枪再次发射,这次的剂量是普通的三倍。舟久保英三踉跄着后退,撞在棵松树上,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在他肩头。

“你不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们不仅抢了她的奖牌,还伪造了她的遗书,说她是因为兴奋剂检测呈阳性才自杀的。”

柯南突然想起卷宗里的验尸报告,真希的血液样本确实有异常,但当时的检测设备恰好出了故障。他掏出手机调出设备维修记录,签字人正是鹫头隆的堂兄。

“真希的滑雪板内侧有划痕。”大和敢助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带着上原由衣赶到了,“不是撞击造成的,是被利器刻意划的,像是在传递信息。”

夜一用紫外线灯照射滑雪板,隐藏的字迹在光线下显现:“xxxx.2.15,仓库,三船律师在场。”

这个日期让所有人心头一震——那是真希遇害的三天前,而三船正是四井别墅案里的法律顾问,当年也曾负责过真希的法律事务。

舟久保英三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着远处天线的方向,那里的嗡鸣声已经变成刺耳的尖啸。雪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像头即将苏醒的巨兽。

“来不及了……”他瘫坐在雪地上,突然笑了起来,“共振频率虽然错了,但持续时间够长,雪层的隆起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平整的雪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每道缝隙里都透出冰蓝色的寒光,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夜一拽起柯南往松树后扑,灰原哀紧随其后,三人刚躲到树干后,就听见头顶传来松枝断裂的脆响——积雪正顺着树冠倾泻而下,在地面砸出半米深的雪坑。

“是次声波共振!”灰原哀的声音在轰鸣中发颤,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疯狂扭动的蛇,“他把天线的频率调到了18hz,能直接引发人体内脏共振!”

大和敢助突然拽住上原由衣的手腕往气象站残骸跑,金属支架在雪崩中扭曲成的掩体成了唯一的避难所。“捂住耳朵!”他嘶吼着将她按在铁皮残骸后,自己则用后背抵住摇晃的钢梁,左眼的伤疤在震波中突突直跳,十年前被雪崩掩埋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舟久保英三瘫坐在雪地里,任凭震波掀起的雪沫打在脸上。他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左手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真希正举着滑雪板欢呼,红色的滑雪服在雪地里像团燃烧的火。“真希,你看,”他喃喃自语,“雪崩还是来了,和你说的一样。”

夜一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的遥控器正在闪烁红光,信号源指向天线基座的方向。“他不是在引爆雪崩!”少年突然扯开滑雪杖的伸缩节,露出藏在里面的钢缆,“是在定位三船的位置!”

话音未落,远处的森林里传来枪响。三船律师捂着流血的肩膀从树后滚出来,他的灰色西装沾满雪泥,手里还攥着个黑色的录音笔。“别信他的话!”他嘶声喊道,录音笔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柯南脚边。

柯南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真希的声音从电流杂音里钻了出来,带着滑雪头盔里特有的闷响:“三船先生,检测报告我看过了,设备故障的时间太巧合,我怀疑有人调换了样本……”

“她发现了。”大和敢助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看着三船肩膀的枪伤,伤口边缘的灼痕与十年前击中他的子弹完全一致,“十年前开枪的是你,不是鹫头隆。”

三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雪地里的录音笔还在播放,真希的声音突然拔高:“如果我出了意外,滑雪板内侧的划痕会说明一切……”

“够了!”舟久保英三突然从雪地里爬起来,不知何时捡回了匕首,刀尖直指三船的咽喉,“是你和鹫头隆的堂兄合谋!你们收了赌球集团的钱,知道真希肯定能拿金牌,就伪造了兴奋剂报告,逼她退出比赛!”

夜一突然用钢缆缠住他的手腕,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钢缆在雪光里绷成条直线。“真希的遗书是你伪造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信里的公式错误,是你故意写的,为了让我们以为她不懂物理,忽略滑雪板上的信息。”

匕首落地的瞬间,灰原哀将麻醉剂注射进舟久保英三的颈动脉。这次他没有挣扎,只是望着远处渐渐平息的雪尘,眼泪混着雪水从眼角滑落,在冻红的脸颊上划出两道痕。“她总说我太执着输赢,”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只是想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奥运名单上,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天线的嗡鸣声终于停止,雪层的震动渐渐平息。柯南捡起三船掉落的录音笔,最后几秒的录音里,除了真希的呼吸声,还有个模糊的男声在说:“把样本换成合成代谢类固醇,剂量控制在刚好能检测出的程度……”

“是鹫头隆的堂兄。”上原由衣调出证物保管室的监控,十年前的录像里,穿警服的男人正将个贴着真希名字的样本管塞进冷藏柜,旁边站着的正是三船,“他们以为真希会忍气吞声,没想到她要去揭发。”

大和敢助突然走向雪地里的金属盒,从里面抽出张真希的训练计划表,最后一页画着幅简笔画:两个小人站在奥运领奖台上,一个穿红色滑雪服,一个戴警帽,旁边写着“等雪化了就去”。他的指尖抚过警帽小人的眼睛,那里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像极了他左眼的伤疤。

“她知道你会找到的。”上原由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将画纸折成小块放进胸口口袋,“所以才把滑雪板塞进你怀里。”

救护车的灯光穿透雪雾时,夜一正在给灰原哀包扎被钢缆勒红的手腕。少女的指尖冻得发紫,却仍在调试频谱分析仪:“次声波设备的核心部件,和四井别墅案里的卫星干扰器用的是同一种芯片。”

柯南的心头猛地一跳。他想起四井丽花首饰盒里那枚刻着雪花纹的胸针,当时只当是装饰,现在想来,那纹路与真希滑雪板上的划痕惊人地相似。“三船在四井家做法律顾问时,肯定接触过舟久保英三。”他掏出手机给目暮警官发信息,“四井别墅的溺亡案,也许不只是为了掩盖盗窃案。”

雪开始下得轻了,落在气象站的铁皮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大和敢助望着远处的雪山,朝阳正从雪峰后爬上来,给结冰的天线镀上层金红。“真希说想看奥运雪道,”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释然,“明年春天,我们去趟札幌吧。”

上原由衣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左眼的伤疤,这次他没有躲。“好啊,”她笑着说,睫毛上的雪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听说那里的樱花会从雪地里钻出来。”

柯南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突然明白有些等待从来不是徒劳。夜一递来热可可,保温杯的盖子上结着层薄冰,融化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晕开小小的圈。

灰原哀指着天空,云层正在散开,露出块瓦蓝的天。“雪要停了。”她说着,将频谱分析仪收进包里,屏幕最后定格的波形图,像朵慢慢绽放的雪花。

警车驶下山时,柯南回头望了眼气象站的残骸,阳光正从扭曲的金属架间漏下来,在雪地上拼出破碎的光斑。他摸出手机,给工藤优作发了条信息:【雪化了,能看到赛道了】。

这次的回复是张照片:札幌滑雪场的雪道在阳光下蜿蜒,像条银色的丝带,尽头的领奖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面国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柯南笑着收起手机,窗外的雪山正在褪去夜色,露出青灰色的轮廓。他知道这场雪的故事结束了,但有些种子已经埋进雪地里,等春天来了,总会发出芽来。就像真希画里的两个小人,总有一天会站在领奖台上,看樱花从雪地里钻出来,在阳光下,开得热热闹闹。

警车驶离雪山时,雪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工藤夜一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舟久保英三那句轻得像叹息的话——“她总说我太执着输赢,可我只是想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奥运名单上”。

“需要我把资料先发给你吗?”灰原哀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她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滚动着十年前滑雪协会的公开档案,“真希的兴奋剂检测报告编号有篡改痕迹,原始记录在协会的加密服务器里,我试着破解权限。”

夜一点头,目光扫过窗外掠过的雪原。车后座,柯南正对着那支录音笔反复听最后几秒的模糊男声,眉头紧锁:“这声音和四井别墅案里监控拍到的神秘男人有点像,说不定鹫头隆的堂兄和四井家也有关联。”

“先解决眼前的事。”夜一的声音很沉,“真希的公道要先还。”

回到警视厅时,鉴识课的灯光已经亮了。夜一抱着从气象站带回来的证物箱径直走向实验室,舟久保英三被关押在临时审讯室,灰原哀拿着频谱分析仪的数据线,正和技术人员对接次声波设备的拆解报告。

“次声波发生器的核心芯片型号与十年前滑雪协会检测中心的一台废弃设备完全一致。”技术人员推了推眼镜,指着屏幕上的对比图,“这台设备当年登记为‘故障报废’,但报废记录是后补的,签字人是三船的助理。”

夜一指尖点在屏幕上的签名处:“查这个助理的银行流水,还有三船近十年的账户往来,重点查与赌球集团的资金交集。”

灰原哀这时转过屏幕:“破解了,原始检测报告在这里。”屏幕上跳出一份扫描件,清晰显示真希的样本检测结果为“阴性”,下方有检测员的手写签名,日期比公开报告早三天。“公开报告的签名是伪造的,用了扫描合成技术。”

“把两份报告的签名送去笔迹鉴定。”夜一转身往外走,“我去审舟久保英三。”

审讯室的灯光是冷白色的,舟久保英三坐在铁椅上,头发上还沾着没拍净的雪粒,眼神空洞地望着墙面。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直到夜一将一杯热咖啡放在桌上,才缓缓抬眼。

“真希的训练日记,你有没有见过?”夜一拉过椅子坐下,没有直奔主题。

舟久保英三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她写在滑雪板的内侧,用特殊颜料,只有在紫外线照射下才看得见。她说那是‘雪地里的秘密’。”

夜一拿出从气象站带回来的滑雪板——那是大和敢助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板身缠着几道胶带,边缘还沾着风干的雪块。他打开紫外线灯,光柱扫过雪白色的板身,果然,一行行细密的字迹渐渐显形:

“3月12日:今天次声波训练有点晕,教练说这是适应高原反应的必经过程,可三船先生看我的眼神有点怪。”

“3月15日:检测样本被调换了!我亲眼看见三船的助理把贴着我名字的管子塞进了冷藏柜,不是我的那支!”

“3月18日:真希,别怕。就算不能上奥运,哥哥也会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最棒的。——舟久”

最后一行字的笔迹明显不同,带着刻意的稚嫩,是舟久保英三补上去的。

“你早就知道报告是伪造的。”夜一的声音很平静,“为什么不早说?”

舟久保英三的肩膀突然垮了,眼泪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说了谁信?他们有协会的盖章,有‘权威’的报告,我说样本被换了,他们说我是输不起的家属。真希葬礼那天,三船还假惺惺地来慰问,说‘节哀,她只是运气不好’。”他猛地抬头,眼里翻涌着红血丝,“我看着他胸前的协会徽章,就想,我要让他也尝尝被踩进泥里的滋味。”

“所以你改装了气象站的设备,用次声波制造雪崩,想嫁祸给三船?”

“是。”他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查了十年,才找到当年给三船当助理的人,他说鹫头隆的堂兄是赌球集团的中间人,只要真希被禁赛,赔率就能翻三倍。他们给了三船五百万,足够他买套新别墅。”

夜一拿出那份原始检测报告的复印件,推到他面前:“这是真希的清白。你用错了方式,但她的努力不该被埋没。”

舟久保英三的手指抚过“阴性”两个字,突然捂住脸,压抑了十年的哭声在审讯室里炸开,像被冰雪封冻太久的河流,终于决堤。

与此同时,柯南在监控室里盯着三船的审讯画面。屏幕上,三船正矢口否认与赌球集团有关,直到技术人员将一份银行流水拍在他面前——十年前有一笔五百万的匿名转账,来源指向境外一家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鹫头隆的堂兄。

“还有这个。”灰原哀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柯南,“四井丽花的父亲当年是这家空壳公司的股东之一,四井别墅的溺亡案,其实是他们在清理知道太多的中间人。”

柯南眼睛一亮:“所以四井案和真希案是串案!”

夜一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笔迹鉴定结果:“伪造签名的是三船本人,还有,当年负责销毁真希样本的检验员,上周在四井别墅附近‘意外’落水身亡。”

“逮捕令已经申请好了。”大和敢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左眼角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手里捏着两张纸,“三船和鹫头隆的堂兄,一个都跑不了。”

上原由衣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枚小小的雪花胸针——正是柯南之前注意到的那枚,胸针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雪化了,就是春天”。

“这是在真希的遗物箱里找到的。”上原由衣轻声说,“她早就知道真相会大白。”

接下来的几天,警视厅忙得连轴转。夜一带着鉴识课反复比对次声波设备的生产批次,最终锁定鹫头隆的堂兄通过非法渠道购入核心部件;灰原哀恢复了滑雪协会服务器里被删除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清晰拍到三船的助理调换样本的全过程;柯南则联合目暮警官,将四井别墅案与赌球集团的关联证据整理成链,提交给了检察院。

周五下午,滑雪协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当主持人念出“经重新核查,运动员真希十年前的兴奋剂检测结果为阴性,禁赛决定予以撤销”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夜一坐在后排,看见舟久保英三穿着干净的衬衫,手里捧着真希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红色滑雪服,站在领奖台上,笑容比阳光还亮。

发布会结束后,夜一在协会门口拦住了舟久保英三。“下周有场纪念滑雪赛,组委会说可以给真希留一个荣誉席位。”他递过一张烫金邀请函,“她的名字会出现在参赛名单上,以‘特邀运动员’的身份。”

舟久保英三接过邀请函,指尖微微颤抖。邀请函上,“真希”两个字印在最上方,旁边用小字标注着:“永不褪色的雪道传奇”。

“谢谢。”他声音哽咽,却带着释然,“我会带着她的滑雪板去,就像她从未离开过。”

夜一点头,转身时,看见柯南和灰原哀正对着远处的雪山拍照。阳光洒在雪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仿佛真希画里的领奖台,正一点点从雪地里浮现。

“工藤,”灰原哀突然开口,“你说,真希现在是不是在笑?”

夜一望着雪山的方向,那里的积雪正在悄悄融化,露出下面青绿色的草芽。他想起舟久保英三说的那句话,想起真希滑雪板内侧的字迹,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她一定在笑。笑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人最终败露,笑她的坚持终于被看见,笑这迟到了十年的公道,终究没有缺席。

几天后,纪念滑雪赛在札幌举行。发令枪响时,舟久保英三抱着真希的滑雪板,站在起点线旁。当最后一名选手冲过终点,主持人突然拿起话筒:“现在,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一位特别的参赛者——真希!”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真希的训练视频,女孩在雪道上飞驰,红色的滑雪服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舟久保英三举起滑雪板,对着天空轻声说:“看,大家都在为你鼓掌呢。”

夜一站在观众席上,身边的柯南正举着相机拍照,灰原哀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阳光正好,雪道旁的樱花树抽出了嫩芽,淡粉色的花苞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应和着那句“雪化了,就是春天”。

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真希画里的领奖台,终于等来了它真正的主人。而那些埋在雪地里的秘密与委屈,都随着融雪渗入土壤,滋养出了新的希望。夜一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就像雪总会化,春天总会来,那些被掩盖的真相,终究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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