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速之客的死亡
晚风带着初夏的温热,卷着街边居酒屋的烤串香气,漫过米花町的石板路。毛利小五郎挺着微醺的肚子,左手拎着半瓶清酒,右手被小兰搀着,脚步虚浮地往前走。柯南跟在旁边,手里捏着小兰给他买的草莓味波子汽水,听着毛利小五郎断断续续地吹嘘刚才喝赢了邻桌的大叔。
“……要不是小兰催着走,我还能再喝三瓶!”毛利小五郎打了个酒嗝,“想当年我在警校,喝酒从来没输过……”
“爸爸,您小声点啦。”小兰无奈地扶紧他,“您都快把柯南带坏了。”
柯南仰头喝了口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甜意。他瞥了眼毛利小五郎,心里暗暗吐槽:明明是自己喝多了,还找借口。
三人走到一条安静的巷口,毛利小五郎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对面一栋两层小楼:“嗯?这不是坂口律师家吗?”
“坂口律师?”小兰抬头望去,门牌上“坂口”二字在路灯下泛着微光,“爸爸认识他?”
“当然认识!”毛利小五郎拍着胸脯,酒意似乎醒了大半,“坂口正雄,专门打青少年问题官司的律师,当年在业内挺有名的。可惜啊……”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他家十几年前出过事,儿子正人上初中时自杀了,听说跟校园霸凌有关。从那以后,坂口律师就很少接案子了。”
柯南心里一动。青少年问题律师,儿子却因霸凌自杀,这其中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就在这时,小楼里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回事?”小兰脸色一白。
毛利小五郎瞬间酒醒,猛地推开院门冲了进去:“里面出事了!”
小兰和柯南紧随其后。院子里种着几株绣球花,花瓣在晚风里轻轻摇曳,与屋内的骚动格格不入。客厅的门虚掩着,毛利小五郎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客厅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看到他们进来,吓得捂住嘴,眼泪直往下掉。
“发生什么了?”毛利小五郎沉声问。
女生颤抖着指向楼梯:“小……小刚他……”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楼梯拐角处倒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灰色t恤和牛仔裤,脑袋下面洇开一滩深色的血迹,双目圆睁,已经没了呼吸。
而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条德国牧羊犬,毛色乌黑发亮,耳朵竖立着,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警惕。
“约翰!”女生看到牧羊犬,突然喊了一声,“你怎么能……”
牧羊犬听到她的声音,呜咽声停了,却依旧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楼下的尸体。
柯南快步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假装查看。男人的额头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周围的地板上散落着几片沾血的木屑,应该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时撞到了墙角的置物架。他的右手边,掉着一个黑色的移动电话,屏幕已经摔裂,还在微微发烫。
“他叫小刚,是坂口先生请来照顾约翰的大学生。”女生哽咽着解释,“我是他的朋友,今晚他约我来家里玩……”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毛利小五郎问。
“九点整的时候,坂口先生打来电话,是小刚接的。”女生回忆道,“坂口先生说想跟约翰问好,小刚就拿着电话上二楼找约翰。我在客厅看电视,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啊’的一声惨叫,还有东西摔倒的声音。我跑上去一看,就看到小刚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约翰站在二楼对着他叫……”
她捂着脸哭起来:“都怪约翰!它平时很温顺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柯南看向二楼的约翰。德国牧羊犬向来聪明温顺,除非受到刺激,否则很少主动攻击人。而且从楼梯的高度来看,即使摔下来,也未必会一击致命,除非……是被人推下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二楼的楼梯口,那里的地板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几处浅浅的爪印。
二、尘封的自杀案
警察很快赶到,目暮警官带着部下封锁了现场,鉴识课的警员正在仔细勘查。高木警官拿着笔记本,向那个女生——她叫小林奈奈,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询问详细情况。
“所以,你确定听到坂口先生在电话里让小刚带电话给约翰问好?”高木警官确认道。
“确定。”小林奈奈点头,“小刚还笑着说‘约翰最近胖了,正好让坂口先生听听它的叫声’,然后就拿着电话上楼了。”
目暮警官走到毛利小五郎身边,皱着眉:“毛利老弟,你怎么看?”
“依我看,应该是意外。”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这狗可能突然发狂,把小刚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不像。”柯南突然开口,“约翰的表情虽然警惕,但没有攻击性,而且楼梯口没有挣扎的痕迹。”
“小孩子懂什么!”毛利小五郎瞪了他一眼,“狗发起疯来可不管那么多!”
柯南没理他,抬头看向二楼。坂口家的客厅很宽敞,摆放着老式的红木家具,墙角立着一个巨大的摆钟,钟面显示现在是九点四十分。他注意到,摆钟的底座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尘,似乎很久没被碰过,但钟摆依旧在规律地晃动着。
“目暮警官,”柯南指着摆钟,“这个钟会报时吗?”
“嗯?”目暮警官看过去,“应该会吧,这种老式摆钟一般都有报时功能。”
“刚才九点的时候,它响了吗?”
小林奈奈愣了一下,点头:“响了,很响,我还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柯南若有所思。九点整报时,紧接着坂口先生打来电话,小刚带着电话上楼……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时,鉴识课的警员报告:“目暮警官,死者头部的撞击痕迹与墙角的置物架吻合,确认是坠楼导致的颅骨破裂死亡。移动电话上只有死者和小林奈奈的指纹,没有发现异常。”
“那就是意外了?”目暮警官叹了口气,“通知坂口先生回来吧,还有通知死者家属。”
高木警官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拨号,柯南却悄悄溜到了客厅的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法律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家庭相册。他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坂口正雄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旁边站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男孩笑得很腼腆,眼睛像极了坂口正雄。
相册的最后几页,贴着很多男孩的单人照,有在学校运动会上跑步的,有在家里弹钢琴的,最后一张是他穿着初中校服的照片,表情却有些阴郁。照片下面写着日期:平成xx年x月x日。
柯南心里一动,这个日期,正好是十几年前。他合上相册,放回原位,又在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旧文件袋,上面写着“正人 学校资料”。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坂口正人的成绩单、奖状,还有几封学校的信。其中一封是校长写的,内容大致是说正人在学校受到同学欺负,希望家长配合教育。最后一封信的日期,距离正人的自杀日期只有三天。
柯南的手指停在信纸边缘,上面提到了几个欺负正人的学生名字,其中一个,赫然写着“佐藤刚”。
佐藤刚?不就是死者小刚吗?
原来,当年欺负坂口正人,导致他自杀的同学里,就有小刚。而坂口正雄,竟然请了当年欺负自己儿子的人来家里照顾爱犬?这太不合常理了。
三、律师的证词
凌晨时分,坂口正雄赶回了家。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立刻从出差地赶回来的。看到楼梯口的尸体,他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坂口先生,您能说说今晚九点左右的情况吗?”目暮警官问。
“我在外地的酒店里,给家里打电话是想问问约翰的情况。”坂口正雄的声音沙哑,“小刚接了电话,我说想跟约翰问好,他就拿着电话上了二楼。我在电话里听到约翰叫了两声,然后突然传来小刚的惨叫,接着电话就断了。我赶紧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我预感出事,就立刻赶回来了。”
“您在电话里跟约翰说了什么?”柯南问道。
坂口正雄看向他,眼神复杂:“我说‘约翰你好吗,你好吗约翰’,就这两句。”
“约翰听到这句话,有什么反应?”
“好像叫了两声,具体我记不清了,当时太乱了。”坂口正雄摇摇头。
为了确认,目暮警官让坂口正雄对着约翰重复那句话。坂口正雄走到楼梯下,抬头看着二楼的约翰,缓缓开口:“约翰你好吗,你好吗约翰。”
约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叫,也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看来不是这句话的问题。”目暮警官皱眉,“难道真的是巧合?”
“坂口先生,您知道小刚就是当年欺负您儿子正人的学生吗?”柯南突然问。
坂口正雄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知道。他来应聘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雇佣他?”小兰不解地问。
“他在正人的守灵仪式上,哭着跟我道歉,说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坂口正雄的声音很轻,“我想,正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我一直活在仇恨里。所以我原谅他了,给他一个机会。”
他的语气很平静,眼神里却像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透真实的情绪。
柯南盯着他的手,那是一双常年握笔的手,指关节有些突出,虎口处有淡淡的茧子。他注意到,坂口正雄说话时,手指会下意识地敲击裤缝,节奏很规律,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四、时钟与口哨的秘密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柯南翻出了当年坂口正人自杀案的新闻报道。报纸上写着,正人是因为长期受到同班同学的霸凌,不堪忍受,从学校的天台跳了下去。当时参与霸凌的几个学生里,佐藤刚是带头的,因为年纪小,加上父母赔偿了一笔钱,最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只是原谅,恐怕没那么简单。”柯南摸着下巴,“如果坂口先生真的放下了,为什么家里还留着正人的资料?而且他看小刚尸体的眼神,虽然平静,却少了点悲伤,多了点……解脱?”
他想起坂口家的摆钟:“九点整报时,紧接着电话打来,小刚上楼……这三者之间一定有关联。”
第二天一早,柯南借口去学校,溜到了坂口家附近。警戒线已经撤了,院子里静悄悄的,约翰被警察暂时关在二楼的房间里,透过窗户能看到它趴在地板上,无精打采的。
柯南绕到房子后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门没锁。他推开门,里面堆着一些旧家具和 gardening tools(园艺工具),角落里放着一个蓝色的航空箱,上面印着宠物医院的名字。
箱子里铺着一块褪色的垫子,旁边放着几个空的零食罐,还有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柯南打开录音笔,里面只有一些杂乱的声音,像是风声和狗叫声。
他正想关掉,突然听到一段模糊的录音——先是“叮咚”的钟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约翰你好吗,你好吗约翰”,然后是狗的低吼和撕咬声。
柯南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段录音,分明是在训练约翰!
他把录音笔藏进口袋,刚想离开,就看到高木警官带着警员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那个老式摆钟。
“鉴识课说要检查一下钟的内部结构,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高木警官对同事说。
柯南赶紧躲到树后面,看着他们把钟抬上车。看来警方也注意到钟的问题了。
中午放学,柯南路过学校的操场,体育老师正在用口哨训练足球队的学生。“嘀——”的一声长哨,学生们立刻集合;“嘀嘀”两声短哨,学生们开始跑步。
“口哨是用来传递指令的啊。”柯南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声音!特定的声音可以训练动物做出特定的反应!”
坂口正雄一定是用钟声和那句特定的话,训练约翰在听到这两个信号时发起攻击!
他立刻跑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毛利小五郎和小兰。
“你是说,坂口律师故意训练狗杀死小刚?”小兰不敢相信,“他不是说已经原谅小刚了吗?”
“原谅可能是假的,复仇才是真的。”柯南严肃地说,“小刚当年欺负正人,现在肯定还在做坏事,坂口先生无法忍受,就用这种方式报复。”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有点道理。不过我们需要证据。”
“我知道谁能找到证据。”柯南掏出手机,给工藤夜一打了个电话。
五、关键证据
工藤夜一和灰原哀很快赶到。灰原哀推了推眼镜,递给柯南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找到的类似案例。国外有个杀人犯,用特定的音乐和口令训练狗攻击目标,最后被警方通过训练记录和录音笔抓住了。”
“录音笔我找到了。”柯南拿出那个小小的录音笔,“里面有训练约翰的录音。”
工藤夜一补充道:“我们还查了坂口先生近三个月的行车记录仪,发现他每周日都会带约翰去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每次都待两个小时才出来。”
“废弃工厂?”柯南眼睛一亮,“那肯定是训练的地方!”
三人立刻赶往那个废弃工厂。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味,角落里有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地上散落着很多狗咬过的玩具和破布,旁边还有一个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九点整。
“他在这里模拟家里的环境训练约翰。”灰原哀指着地上的粉笔线,“这是模仿楼梯的位置,他让约翰在这里练习扑向‘目标’。”
工藤夜一在一个破箱子里找到一本日记,是小刚的。日记里写着,他最近确实还在欺负学校里的学弟,甚至敲诈他们的零花钱,还说“当年欺负坂口正人根本不算什么,他爸还不是得乖乖雇我”。
“看来坂口先生是知道小刚死性不改,才决定动手的。”柯南握紧日记,“这就是他的动机。”
他们把录音笔、日记和行车记录仪的内容交给了目暮警官。目暮警官看着这些证据,脸色凝重:“难怪坂口先生说那句话时约翰没反应,因为当时没有钟声配合!”
六、最后的实验
警方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实验,地点就在坂口家。目暮警官让人把约翰带到客厅,又把修复好的摆钟挂回原位。
坂口正雄被传唤到现场,看到柯南他们,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
“坂口先生,我们要做一个实验,麻烦你配合一下。”目暮警官说。
“好。”坂口正雄点点头,眼神却有些闪烁。
目暮警官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九分,我们会让摆钟报时,然后麻烦你再说一遍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
坂口正雄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敲击裤缝,没有说话。
“叮咚——”四点整,摆钟准时报时,声音清脆响亮。
几乎在钟声落下的瞬间,目暮警官喊道:“坂口先生,请说!”
坂口正雄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客厅中央的约翰,缓缓开口:“约翰你好吗,你好吗约翰。”
话音刚落,原本温顺的约翰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眼神变得凶狠,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警员!
“小心!”警员早有准备,立刻用防爆盾挡住。约翰撞在盾上,发出“哐”的一声,却没有退缩,继续疯狂地撕咬着盾牌。
“够了!”坂口正雄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约翰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停下攻击,摇着尾巴走到他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
七、迟来的审判
坂口正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沙哑地讲述着真相。
“我从来没有原谅过小刚。”他说,“正人死后,我每天都活在痛苦里。看到小刚在守灵时哭,我以为他真的后悔了,所以试着给了他机会。可我后来发现,他根本没变,还在欺负别的孩子,跟当年欺负正人时一模一样。”
“我警告过他,他却满不在乎,说我不敢把他怎么样。”坂口正雄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看着他,就像看到当年害死正人的凶手,一次次地在我面前炫耀。我受不了了,我想让他付出代价,为正人,也为那些被他欺负的孩子。”
“所以你就训练约翰?”目暮警官的声音带着沉重的质问,打破了客厅里的死寂。
坂口正雄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上的爪印,像是在透过那些痕迹,看回无数个训练的夜晚。“是。”他的声音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是个律师,我懂法,我知道杀人要偿命。可我看着小刚那张得意的脸,看着他把欺负人当本事,我就觉得……法律管不了的事,总得有人来管。”
“我开始研究动物训练的资料,”他顿了顿,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每周日带约翰去废弃工厂,就是在训练它。我让工人在九点整敲响那里的旧钟,然后对着它说‘约翰你好吗,你好吗约翰’,再让助手穿着和小刚相似的衣服去逗弄它。一开始它只是叫,后来……后来它就会扑上去。”
柯南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为无数受欺凌的孩子辩护的律师,此刻却成了用暴力复仇的囚徒,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您就没想过,这样做会让正人失望吗?”他轻声问,“他一定不希望您变成自己曾经反对的样子。”
坂口正雄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汹涌而出:“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爸爸替他讨回公道了……”
“可这不是公道。”小兰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哽咽,“真正的公道,是让犯错的人明白自己错了,是让悲剧不再重演。您这样做,和当年欺负正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约翰似乎听懂了这沉重的对话,用头轻轻蹭着坂口正雄的膝盖,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悲鸣。
目暮警官挥了挥手,高木警官走上前,拿出手铐。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坂口正雄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墙上正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笑得腼腆。“对不起,正人。”他喃喃自语,然后伸出双手,戴上了手铐。
约翰突然对着他的背影狂吠起来,声音里满是不安。坂口正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承载着他爱与恨的家。
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柯南看着那只趴在照片下方的牧羊犬,突然明白:仇恨就像训练动物的指令,一旦种下,触发时的伤害,从来都不止于目标本身。
而真正的和解,从来不是让对方付出代价,而是放过自己,也记住那些该被记住的温柔。就像正人照片里的笑容,本该是照亮黑暗的光,而非滋生仇恨的土壤。
八、饭桌上的暖意
夕阳的金辉漫过坂口家的窗台时,柯南看着被警戒线重新围住的院门,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小兰牵着他的手,指尖带着担忧的温度:“柯南,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家吧。”
毛利小五郎走在前面,平时挺直的腰杆塌了些,嘴里没了往日的吹嘘,只偶尔叹口气——大概是被那桩浸着仇恨的案子压得没了精神。
刚转过街角,柯南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工藤夜一”的名字。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清朗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柯南,在哪呢?我在‘晚风居’订了包间,过来聚聚。”
“晚风居?”柯南愣了一下,那是家藏在巷尾的日料店,老板是个从京都来的老爷子,手艺好得不像话,就是店面太小,每天只接三桌客人,想订位得排半个月队。
“我之前入了点股,老板给留了个方便。”工藤夜一轻笑一声,“别带着案子的闷气回家,过来吃点好的。对了,把毛利先生和小兰也带上。”
挂了电话,柯南抬头看向小兰:“夜一哥哥说在晚风居订了包间,让我们过去吃饭呢。”
“晚风居?”小兰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大家现在好像没什么胃口……”
“去看看吧。”毛利小五郎突然开口,脚步转向巷尾的方向,“那家店的烤青花鱼不错,正好喝点清酒解解闷。”
晚风居的木质门帘上挂着风铃,一推就发出“叮铃”的轻响。店里弥漫着酱油和炭火的香气,暖黄的灯光把原木桌椅照得格外温馨。工藤夜一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灰原哀坐在他旁边,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麦茶。
“来了?”工藤夜一抬手招呼他们坐下,“我让老板做了几道限量的菜,尝尝看。”
包间里很快摆满了餐盘:外皮焦脆的盐烤鲷鱼,鱼肉嫩得能透光;铺满海胆的寿司卷,橙黄的膏体泛着莹润的光泽;还有用当季蔬菜做的天妇罗,面糊薄得像蝉翼,咬下去“咔嚓”一声,满口都是清甜。
“哇,看起来好好吃!”小兰忍不住赞叹,拿起筷子的手却顿了顿,“对了,夜一,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请我们吃饭呀?”
“看你们最近跟着案子跑,肯定没好好吃饭。”工藤夜一给灰原哀夹了块鲷鱼腹,鱼刺已经仔细挑掉了,“正好今天有空,就当是……给大家换换心情。”
他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灰原哀的手背,像是在确认茶水的温度。灰原哀低头喝了口茶,耳尖却悄悄泛起浅红。
柯南假装没看见,夹了个海胆寿司塞进嘴里。海胆的鲜和醋饭的酸在舌尖化开,沉闷的心情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些。他瞥了眼旁边的元太,这家伙刚才还耷拉着脑袋,此刻已经捧着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起炸猪排,嘴里嘟囔着:“还是夜一哥哥懂我们!”
光彦和步美也放下了之前的沉重,讨论着桌上的菜:“这个玉子烧好嫩啊,比妈妈做的还好吃!”“你看这个鱼丸,里面还有鱼籽呢!”
毛利小五郎端起酒杯,和工藤夜一碰了碰,“咕咚”喝了一大口清酒,长舒一口气:“嗯……这酒不错。说起来,夜一你这小子,眼光倒是挺好,这家店确实有两下子。”
“老板以前是三星餐厅的主厨,退休了才开了这家小店。”工藤夜一笑着给小五郎添上酒,“他说做菜和做人一样,不用追求排场,舒服就好。”
灰原哀默默吃着碗里的菜,工藤夜一总能精准地知道她爱吃什么——天妇罗要炸紫苏叶包梅子的,寿司要捏得松一点,连味增汤都记得她不爱放太多海带。他把刚端上来的蟹肉豆腐推到她面前,轻声说:“小心烫。”
灰原哀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赶紧移开视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豆腐。滑嫩的豆腐混着蟹肉的鲜,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
“对了,”工藤夜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是老板自己做的和果子,你们带回去当点心。”
步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粉白相间的樱花大福,花瓣的纹路栩栩如生:“哇,好漂亮!谢谢夜一哥哥!”
“不客气。”工藤夜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把一个装着抹茶蕨饼的盒子递给灰原哀,“这个甜度低,你应该喜欢。”
灰原哀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小声说了句:“谢谢。”
柯南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嘀咕:这两个人,明明平时都挺冷静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变得怪怪的?
九、饭后的小插曲
晚饭吃到一半,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老板端着最后一道甜品走进来,是冰镇的红豆汤,上面撒着一把碾碎的栗子碎。“慢点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夜一这小子特意交代的,说有小朋友在,得多做点甜的。”
元太立刻举起手:“我要一大碗!”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声里,之前的沉闷好像真的被驱散了。毛利小五郎喝得微醺,开始跟工藤夜一聊起以前的案子,小兰和步美她们则凑在一起讨论周末去公园野餐的事。
柯南注意到,灰原哀吃红豆汤时,只用小勺舀着上面的栗子碎,红豆却没动几口。工藤夜一看到了,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碗里的栗子碎拨了一半到她碗里,轻声说:“不够还有。”
灰原哀没说话,只是舀起一勺混着栗子碎的红豆汤,慢慢喝了下去。
吃完饭,工藤夜一结了账,几个人站在店门口道别。元太他们还要跟光彦去看新出的动画,毛利小五郎被小兰扶着往家走,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歌。
“我送灰原回去。”工藤夜一对柯南说,“你自己能回吗?”
“嗯,我跟小兰姐姐他们一起走。”柯南点点头,看着工藤夜一和灰原哀往阿笠博士家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起灰原哀的发梢。工藤夜一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凉。”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灰原哀拉了拉衣领,小声说:“谢谢。”
“今天的菜还合胃口吗?”工藤夜一放慢脚步,和她并排走着。
“嗯。”灰原哀点点头,“老板的手艺很好。”
“下次再带你来吃。”工藤夜一笑了笑,“他们家下个月会做鲷鱼茶泡饭,据说很正宗。”
灰原哀没接话,只是看着脚下的路。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行人经过,脚步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走到阿笠博士家的门口,灰原哀停下脚步,把外套递还给工藤夜一:“谢谢你送我回来。”
“外套你先披着吧,明天还我就行。”工藤夜一没接,“早点休息。”
灰原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套重新披好,转身推开门:“晚安。”
“晚安,灰原。”工藤夜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往隔壁的工藤别墅走去。
十、博士的八卦时间
灰原哀推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阿笠博士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遥控器,大概又在研究什么新发明。
“小哀回来啦?”阿笠博士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刚才好像看到夜一送你回来的?”
灰原哀没理他,换了鞋往房间走,肩上的外套却被博士注意到了。
“哎?这外套不是夜一的吗?”阿笠博士放下遥控器,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八卦的笑,“你们俩刚才在外面散步了?聊了什么呀?”
“没什么。”灰原哀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他请大家吃饭,顺路送我回来而已。”
“顺路?”阿笠博士摸着下巴,“工藤家在隔壁街,绕到这里可不算顺路哦。”
灰原哀不想跟他纠缠,转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却被博士拉住了。
“小哀啊,”博士一脸认真地说,“你跟夜一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博士!”灰原哀的脸颊瞬间红了,“您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阿笠博士嘿嘿笑了两声,“上次我看到夜一给你带了限量版的蓝莓派,还有上次你感冒,他特意跑了三家药店给你买你常吃的那款感冒药……”
“那都是朋友间的照顾而已!”灰原哀打断他,语气却有些慌乱。
“好好好,朋友间的照顾。”阿笠博士见她急了,赶紧摆手,“不过说真的,夜一这孩子不错,人聪明,又细心,对你也……”
“博士!”灰原哀提高了音量,转身走进房间,“我要去看书了,您别打扰我。”
看着她“砰”地关上房门,阿笠博士摸了摸头,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还害羞了。”
房间里,灰原哀靠在门后,手还放在门把上,心跳得有点快。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看到工藤夜一的身影正走进隔壁的别墅。
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他好像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推门进去。
灰原哀拉上窗帘,走到书桌前坐下。桌上放着工藤夜一刚才给她的那个和果子盒子,她打开来,拿起一块抹茶蕨饼,放进嘴里。微苦的抹茶混着红豆的甜,像极了刚才复杂的心情。
她拿起桌上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出现刚才在饭桌上的画面:他给她夹菜的样子,他把栗子碎拨给她的样子,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的样子……
“笨蛋。”灰原哀小声骂了一句,脸颊却更烫了。她合上书本,躺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把房间照得朦朦胧胧。或许,偶尔被这样的温暖包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她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十一、工藤家的夜晚
工藤夜一回到别墅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那是白天灰原哀给他的,关于国外利用声音训练动物的案例分析。
他翻了几页,目光落在其中一段上:“……长期的条件反射训练,会让动物对特定信号产生应激反应,即使脱离训练环境,也可能触发……”
就像坂口正雄对约翰做的那样。他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仇恨到底是什么呢?是能让人违背本性的毒药,还是支撑人活下去的执念?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隔壁阿笠博士家的灯还亮着,想必灰原哀还没睡。刚才送她回来时,她低着头的样子,耳尖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冰箱里还放着早上买的牛奶,他拿出来倒进杯子,放进微波炉加热。温热的牛奶带着淡淡的奶香,喝下去心里暖暖的。
回到客厅,他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里面正在报道坂口正雄的案子,记者围着警局的门口,画面里能看到目暮警官严肃的脸。
“……知名律师坂口正雄涉嫌利用宠物犬蓄意杀人,目前已被警方依法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工藤夜一关了电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关于动物行为学的书,翻到关于条件反射的章节。书里夹着一张书签,是片干枯的樱花叶,大概是去年春天夹进去的。
他想起灰原哀刚才吃饭时安静的样子,想起她喝麦茶时轻轻吹凉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或许,比起那些沉重的案子,这些琐碎的温暖,才更值得放在心上。
十二、清晨的阳光
第二天一早,柯南背着书包路过阿笠博士家时,看到灰原哀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工藤夜一的外套。工藤夜一已经在那里了,正接过外套,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灰原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早啊!”柯南跑过去打招呼。
“早,柯南。”工藤夜一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起去学校?”
“嗯!”柯南点点头,看了眼灰原哀,“灰原姐姐,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哦。”
灰原哀的脸颊微红,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别乱说。”
工藤夜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和他们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早餐的香气。柯南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心里想着: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有沉重的案子,也有温暖的饭香,有解不开的仇恨,也有说不尽的温柔。
就像现在这样,迎着阳光往前走,好像什么困难都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