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像是巨兽的熔岩肠道,每一次脉动都让四壁渗出新的橘红色血液。破风号的金属外壳与灼热的岩壁擦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留下醒目的刮痕。空气在高温中扭曲,吸入肺里都带着灼烧感。陆沉能感觉到暗核保暖服内的温度正在失控地攀升,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下一秒被烤干。
“前面……有东西过来了。”小远的声音有些发紧,他面前的雷达屏幕一片雪花,干扰强烈,“不是能量信号,是震动……很多,很重。”
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中亮起了十几对橘红色的光点,如同地狱睁开了眼睛。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震得通道顶部的碎岩簌簌落下。它们从岩浆流淌的裂缝中缓缓升起,身躯由缓慢流动的熔岩构成,高达三米,轮廓粗糙而充满力量感。不是精密的造物,更像是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自然之怒。
“火傀儡……”陆玥低语,她的掌心贴在舷窗上,冰核源质的蓝光试图感知,“它们很混乱,妈妈的守护意识还在,但被……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只剩下狂暴。”
影的重炮率先发出咆哮,一道紫色能量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一尊火傀儡的胸膛。爆炸的火光散去,那傀儡只是踉跄一步,胸口被击中的地方熔岩翻涌,迅速愈合,只留下一片更暗沉的硬化外壳。它发出一种类似岩石摩擦的低吼,手臂——一根凝固的巨型熔岩柱——带着千钧之势砸向破风号。
陆沉猛拉操纵杆,舰体险险避过,熔岩柱砸在刚才的位置,溅起大蓬炽热的岩浆,泼洒在舰体护盾上,激起一片刺眼的能量涟漪。
“外壳攻击效果很差!”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它们的结构不稳定,打碎了也能重组!”
“试试冻结它们!”陆沉喊道,同时将暗核义肢的能量导向陆玥。
陆玥深吸一口气,将冰核源质的寒能汇聚成一道锥形的蓝色射流,射向最近的一尊火傀儡。寒流与熔岩身躯接触,爆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大团白雾腾起。那傀儡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体表的熔岩迅速变黑、硬化,出现大量裂纹。
“有效!”小远喊道。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那尊被冻结大半的火傀儡,胸口一处未被覆盖的地方突然猛地裂开,露出一颗不规则跳动的、如同烧红煤炭般的核心。一道炽白的熔岩流如同长鞭般从中喷射而出,直射舰桥!
陆沉几乎本能地操控战舰进行规避,熔岩流擦着舰体掠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灼痕,部分外层装甲甚至开始融化滴落。
“小心!它们会反击!”陆玥脸色微白,刚才那一下集中精神的冻结消耗不小。
战斗陷入了艰难的拉锯。陆玥必须持续用寒能削弱并限制火傀儡的行动,找出其核心位置,而影和陆沉则负责在核心暴露的瞬间发动致命一击。通道内爆炸声、熔岩流动声、岩石崩裂声不绝于耳。一尊火傀儡在被陆沉的光刃刺穿核心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飞溅的熔岩块如同炮弹般四射,险些击中寂灭号的引擎。
“这样下去太慢了!我们的能量消耗不起!”小远看着快速下降的能量读数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尊刚刚被陆玥的寒能覆盖、动作僵硬的傀儡,其胸口暴露出的暗红色核心突然剧烈搏动起来,一丝丝黑色的物质如同活物般从核心深处钻出,迅速蔓延。
“是星骸孢子!”零的声音带着警告,“它们在利用熔岩能量!”
那尊火傀儡的身躯猛地膨胀了一圈,体表硬化的熔岩外壳在黑色纹路覆盖下竟然重新变得炽亮,眼中的橘光也染上了不祥的墨色。它不再理会陆玥的寒能干扰,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径直朝着破风号冲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它挥舞的手臂带起的不再是简单的熔岩,而是缠绕着黑色雾气的腐蚀性能量流!
“拦住它!”陆沉吼道,暗核义肢的光盾全力展开,与那黑色的能量流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令人心悸的侵蚀声。光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星骸雾气如同附骨之疽,沿着能量连接反向侵蚀,陆沉整条左臂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义肢内部爆出一串细小的电火花,操作反馈变得异常迟钝。
“小沉!”陆玥惊呼,冰核源质的蓝光与意识光同时爆发,如同浪潮般拍向那变异傀儡,暂时阻住了它的攻势。
影的寂灭号从侧翼悍然撞上!她没有使用能量武器,而是将舰首一支用于破碎小行星的物理钻探臂猛地刺出,趁着陆玥的寒能还在起作用,钻头疯狂旋转,狠狠凿进了那黑色核心!
“嘎吱——嘣!”
一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核心并未爆炸,而是如同腐朽的矿石般被硬生生绞碎,内部的黑色孢子像是被惊扰的蜂群,四散飞溅,又在冰核源质的余波中迅速消融。那傀儡的身躯彻底凝固,然后碎裂成一地毫无生气的黑色岩石。
通道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岩浆流动的汩汩声和战舰冷却系统过载的嗡鸣。
陆沉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左臂不时窜出电火花的义肢,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反馈僵硬而延迟。“暂时废了。”他声音沙哑地说。
小远快速检查后,脸色难看:“能量线路被腐蚀性孢子严重侵蚀,内部多个传导节点烧毁。我这里……没有能匹配的备用件。”
陆玥走到他身边,意识光轻柔地覆盖在义肢表面,减缓着内部元件的进一步恶化,但无法修复实质损伤。“只能先这样了。”她眉宇间带着疲惫。
零的光形态指向通道尽头,那里的岩壁在刚才的战斗余波中坍塌了一部分,露出后面更加广阔、能量反应也更为骇人的空间。
“熔火核心室就在前面。但里面的东西……比这些傀儡危险得多。”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陆沉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握紧了控制杆,目光越过冒烟的义肢,投向那片赤红的深处。代价已经付出,而前路,只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