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碴子，顺着通讯器钻进来，刺得人耳膜发疼。陆沉攥着金属钥匙的指节泛白，义肢里父亲的意识光屑突然剧烈颤抖——不是恐惧，是愤怒，淡蓝的光屑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在他眼前凝成一行细碎的字：“阿沉，别信他！我意识没被控制，他只是抓了点碎片骗你！”
陆沉的心猛地一松，随即又揪紧。空壳者领主的黑雾已经缠上他的胳膊，暗核碎片的腐蚀味呛得他咳嗽，身后传来影的闷哼——影的机械臂已经完全被黑雾蚀穿，鲜血顺着金属断口往下滴，却还是把乐乐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着短刀挡在领主面前。
“杂碎！敢碰老大！”银狐的能量枪子弹已经打光，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领主的眼睛捅过去，匕首刚碰到黑雾就被腐蚀得只剩刀柄，“小远！还能撑吗？”
小远的脸白得像星尘里的冰，怀表残骸被他攥得变了形，掌心的声波却没停——淡金色的波纹对着领主的暗核碎片撞过去，虽然弱，却精准地卡在领主嘶吼的间隙，让它的动作顿了顿：“陆沉哥……我能撑！你快开驾驶舱！”
林突然扑到陆沉身边，手里的日记翻开在最后一页，上面是父亲用红笔写的批注：“寂灭号舰门需三源共鸣——父之意识、女之意识、平衡核心，三者同频即可开启，缺一不可。”她的手指指着批注，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陆沉！快！用你爸的意识、陆玥姐的光团，还有平衡核心！三者一起！”
陆沉立刻照做。他把平衡核心碎片按在舰门的密码锁上，父亲的意识光屑顺着义肢流过去，与碎片的淡金光缠在一起；陆玥的光团从玩偶上飘下来，贴在舰门上，淡蓝的光晕与前两种光交织——三种光刚碰到一起，舰门上的纹路突然亮了，银灰色的金属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星图，与父亲日记里的星图一模一样。
“咔——咔——”
舰门开始缓缓打开，里面透出柔和的白光，与外面的黑雾形成刺眼的对比。可空壳者领主突然狂暴起来，它放弃了攻击影和银狐，黑雾凝成巨大的爪子，对着陆沉的后背抓过来——它似乎知道，只要阻止陆沉打开舰门，就能完成星骸意识的命令。
“陆沉哥！小心！”小远突然爆发，声波瞬间拔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淡金色的波纹像一面盾，死死顶住领主的爪子。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怀表残骸“啪”地碎成两半，却还是咬着牙喊：“快进去！我……我能拦住它！”
陆沉回头，看到小远的身体在发抖，声波的波纹已经开始不稳，却还在硬撑。影也冲了过来，仅剩的手臂抱着乐乐，用身体挡住小远的后背，短刀对着领主的爪子划过去：“你们进去！这里交给我们！”
“一起走！”陆沉伸手想拉他们，舰门里的白光却突然变强，一股吸力把他往里面拽。林趁机推了银狐一把，自己也跟着往里冲：“快！舰门要自动关了！我们进去后再想办法救他们！”
银狐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小远和影，咬牙跟着冲进舰门。陆沉还想挣扎，陆玥的光团突然飘过来，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光晕里传来清晰的意识：“阿沉，别担心，我能暂时缠住领主……你们快找另一半平衡核心，只有它能救所有人。”
舰门开始快速关闭，黑雾的爪子已经离小远只有半尺。陆沉看着小远苍白却坚定的脸，看着影流血的胳膊，看着乐乐举着玩偶对着他挥手，心脏像被黑雾缠住一样疼。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头——只有找到另一半平衡核心，才能彻底打败星骸意识，才能救所有人。
“等我！”陆沉对着外面喊，声音在星尘里回荡。舰门终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嘶吼和黑雾，里面是一片纯白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淡蓝的光管，像星星连成的路。
林扶着墙喘了口气，把日记抱在怀里：“这里应该是寂灭号的主通道，往前面走就是驾驶舱，另一半平衡核心……父亲的日记里说，藏在驾驶舱的能源舱里，和陆玥姐的意识容器放在一起。”
银狐靠在墙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血，咧嘴笑了笑：“还好没把命丢在外面，不过小远那小子，倒是比之前能打多了。”
陆沉没说话，他走到通道的窗户边，往外看——黑雾还在围着寂灭号转，小远的声波波纹还在亮，影的身影偶尔能从黑雾的缝隙里看到，乐乐的玩偶也还在闪着淡蓝的光。他攥紧手里的金属钥匙，父亲的意识光屑在义肢里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像是在安抚。
“走吧，去驾驶舱。”陆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找到平衡核心，激活寂灭号，然后……出去接他们。”
三人顺着通道往前走，光管的蓝光映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通道尽头就是驾驶舱，舱门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控制台——控制台上嵌着一块淡蓝的水晶，水晶里隐约能看到陆玥的意识轮廓，旁边放着一块金色的碎片，正是另一半平衡核心！
“找到了！”林兴奋地跑过去，想打开舱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陆沉……你看控制台上面……”
陆沉和银狐凑过去，也愣住了。控制台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行红色的字，是联邦的制式字体，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10分钟。启动者：联邦部长。”
银狐的拳头狠狠砸在舱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该死的部长！他早就设好了陷阱！”
陆沉的瞳孔缩了缩，他看向控制台里的淡蓝水晶——陆玥的意识轮廓在水晶里轻轻颤着，像是在感知到自毁程序的威胁。父亲的意识光屑突然亮了起来，在他眼前凝成一行字：“阿沉，控制台下面有紧急停止按钮，但需要平衡核心的完整能量才能激活——把两半碎片合在一起！”
陆沉立刻掏出怀里的平衡核心碎片，与控制台里的另一半碎片对应。就在两半碎片快要碰到一起时，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外面传来领主的嘶吼声，比之前更响——显然，领主开始攻击寂灭号的舰体了。
“还有9分钟！”林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声音带着绝望，“平衡核心融合需要时间，领主又在攻击舰体，我们……”
“会有时间的。”陆沉打断她，他把两半平衡核心碎片按在一起，淡金和淡蓝的光瞬间爆发，照亮了整个驾驶舱。碎片融合的瞬间，控制台下面的紧急停止按钮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绿光。
可就在陆沉要去按按钮时，通讯器突然响了，部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疯狂的笑意：“陆沉，你以为融合平衡核心就能停止自毁？太天真了！我早就把自毁程序和星骸意识连在一起了，只要星骸意识还在，自毁程序就不会停！除非……你毁了星骸意识，或者……让陆玥的意识彻底被星骸意识吞噬！”
通讯器被挂断，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外面的攻击声也越来越响。陆沉看着控制台里陆玥的意识轮廓，看着手里融合后的平衡核心，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计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知道，部长给了他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毁了星骸意识，停止自毁程序，但这需要时间，而他们可能没有时间；要么看着陆玥的意识被吞噬，自毁程序停止，但他永远失去了姐姐。
可陆沉没有犹豫。他把融合后的平衡核心放在控制台的凹槽里，核心的光立刻与控制台连在一起，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慢了下来，从每分钟跳60秒，变成了每分钟跳30秒。
“父亲的日记里说，平衡核心能干扰星骸意识的频率！”陆沉的眼睛亮了起来，“它虽然不能直接停止自毁程序，但能减慢倒计时！我们还有时间！”
林和银狐也松了口气，银狐立刻走到通道口，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我去守住通道，不让领主进来；林，你帮陆沉研究控制台，看看有没有其他停止自毁的方法；陆沉，你专心控制平衡核心，干扰星骸意识！”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陆沉坐在控制台前，双手按在平衡核心上，意识与核心连在一起——淡蓝和淡金的光顺着他的手臂流进去，与父亲的意识光屑、陆玥的意识光团完全共鸣。他能感觉到，星骸意识的频率在被干扰，外面领主的嘶吼声也开始变乱，不再同步。
可就在这时，通道突然传来银狐的闷哼声。陆沉抬头，看到一只领主的爪子已经穿透了通道的墙壁，黑雾正顺着裂缝往里涌，银狐被爪子撞在墙上，嘴角溢着鲜血，却还在挣扎着用匕首刺向爪子。
“银狐！”陆沉刚要起身，林突然拉住他：“别去！你一走，平衡核心的干扰就会断，倒计时会恢复正常！我去帮他！”
林抓起地上的金属碎片，对着黑雾扔过去，碎片刚碰到黑雾就被腐蚀了，却暂时挡住了黑雾的蔓延。银狐趁机爬起来，匕首对着爪子的缝隙刺过去，领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爪子猛地缩了回去，却在通道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大洞，黑雾源源不断地往里涌。
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加快，从每分钟跳30秒，变成了每分钟跳45秒。陆沉的心一沉，他知道，星骸意识已经开始反击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意识都注入平衡核心——淡蓝和淡金的光突然暴涨，顺着控制台流到寂灭号的各个角落，外面传来领主的惨叫声，黑雾开始慢慢消散。屏幕上的倒计时也慢了下来，恢复到每分钟跳30秒。
“有效！”林兴奋地喊，“陆沉，再坚持一会儿！我好像找到停止自毁的方法了！控制台的暗格里有一个紧急能源开关，打开它就能切断自毁程序与星骸意识的连接！”
陆沉点点头，继续控制平衡核心。林立刻蹲在控制台前，用金属钥匙撬开暗格，里面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开关。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按开关——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开关时，通道的大洞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只更大的领主冲了进来，黑雾裹着暗核碎片，对着林的后背砸过去。
“小心！”银狐突然扑过来，把林推开，自己却被黑雾缠住了胳膊，暗核碎片的腐蚀力瞬间穿透了他的作战服，鲜血直流。
林趁机按下开关，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停止，红色的字变成了绿色的“自毁程序已切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领主的攻击却没有停，它的爪子对着控制台抓过来，目标是融合后的平衡核心！
陆沉立刻起身，暗核义肢与平衡核心共鸣，淡蓝和淡金的光刃对着领主的爪子劈过去。光刃碰到爪子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领主的爪子被劈断，黑色的黏液溅了一地。
领主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转身想逃，却被银狐和林拦住。银狐虽然受伤，却还是握紧匕首，对着领主的眼睛刺过去；林则捡起地上的平衡核心碎片，对着领主的暗核碎片扔过去，碎片刚碰到暗核，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领主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陆沉抓住机会，光刃再次亮起，对着领主的胸口劈过去——那里是它的暗核核心。光刃穿透领主的外壳，暗核核心被劈碎，领主发出一声最后的嘶吼，身体慢慢化为黑雾，消散在星尘里。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陆沉走到控制台前，看着里面的淡蓝水晶——陆玥的意识轮廓在水晶里轻轻飘着，对着他的方向，像是在笑。
“姐，我们找到你了。”陆沉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水晶，水晶的光突然亮了起来，陆玥的意识轮廓慢慢飘出来，与他胸口的光团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完整的淡蓝光带。
就在这时，破风号的通讯器突然响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兴奋：“陆沉！太好了！外面的领主都退了！黑雾也散了！小远和影还有乐乐都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接你们！”
陆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对着通讯器说：“好，我们在寂灭号驾驶舱等你们。”
通讯器挂断，林看着融合后的陆玥意识光带，又看了看平衡核心，笑着说：“现在，我们终于有机会，去看看星骸海了。”
陆沉点点头，看向窗外——星尘里的黑雾已经完全消散，寂灭号的银灰色舰体在星空中泛着光，远处的星骸海隐约可见，像一片蓝色的海洋。他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要重建星骸边境的秩序，要对抗联邦的残余势力，要让所有猎兵都能安全地生活。
但现在，他们可以暂时歇一歇，看看这片父亲和姐姐都想看的星骸海。
可就在这时，平衡核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淡蓝和淡金的光开始变暗。陆沉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意识正在靠近——是星骸意识，它没有被消灭，反而变得更强了，正朝着寂灭号的方向过来。
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黑色的字，是星骸意识的意识体：“陆沉，你以为融合平衡核心就能赢吗？太天真了。我已经吸收了联邦部长的意识和暗核能量，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星骸主宰。你们，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陆沉握紧暗核义肢，平衡核心的光重新亮了起来。他看着身边的伙伴，看着融合后的陆玥意识光带，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的休息时间，又要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