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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白布,被拉了上来,彻底盖住了许清彦的脸和他未能得逞的疯狂。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向正在做记录的警察。

医生声音压得不高,但在这骤然安静下来的灾难现场,却清晰可闻:

“伤势很重,但按理说不至于瞬间死亡,生命体征是急速衰竭的,非常蹊跷……初步判断,更像是突发性心脏衰竭或者脑动脉瘤破裂……具体原因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

心脏衰竭?

脑动脉瘤破裂?

林砚秋站在傍晚微凉的风里,看着那块肃穆的白布,眉头锁得更紧。

车祸撞击固然猛烈,但许清彦以往的体检记录从未显示他有这类致命隐疾。

这个死亡原因,与眼前的车祸伤情相比,显得过于突兀和……刻意。

刻意得像是被人提前设定好的程序。

一旦任务失败或面临暴露,就启动强制性的“自毁”。

是灭口?

谁做的?又是如何做到的?

许清彦背后的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诡秘,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远程取人性命?

林砚秋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左耳那枚冰凉的红玛瑙耳坠。

仿佛触摸到了一张刚刚显露冰山一角、却更加庞大危险的迷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谢沉舟。

林砚秋刚接通电话。

那边就传来谢沉舟压抑着极度恐慌的声音,“你怎么样?定位为什么突然异常?告诉我位置,我马上到。”

背景音里是引擎极限运转的刺耳轰鸣,显示他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赶来。

听到谢沉舟这把彻底失却往日冷静、慌乱不堪的声音。

林砚秋心底那点因阴谋而生的寒意,竟奇异地被驱散了些许。

他甚至能清晰想象出谢沉舟此刻那张俊脸定然绷得死紧,眼眸里怕是卷起了能冻裂一切的风暴。

林砚秋刻意放缓了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意味:“我没事,一点擦伤而已,是许清彦撞的我,他现在……死了。”

电话那头的引擎声猛地一滞,随即陷入一片更深沉的、仿佛暴风雨降临前的死寂。

几秒后,谢沉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已强行恢复了大部分冷静。

但那冷静之下,是更令人胆寒的暗流汹涌。

谢沉舟:“位置发我。站在那里,不许动,等我。”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林砚秋握着手机,看着眼前忙碌的警灯、忙碌的救援人员。

以及那块盖着白布的担架,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许清彦这枚明面上的棋子,以这种突兀而诡异的方式,彻底退场了。

高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输液管中点滴落下的细微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经特殊调香淡化过的消毒水气味,并不刺鼻。

反而显出几分洁净的冷感,却无端让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砚秋半躺在摇起的病床上,额头缠着一圈洁白的绷带,隐约透出底下淡黄色的药渍。

他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像是被水浸透的玉。

反而衬得那双总是盛着疏离或狡黠的眼睛更黑、更深,如同两潭沉静的寒水。

他的长发有些松散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柔软地贴在他微凉的脸颊边。

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套在他身上,空落落的,愈发显得林砚秋清瘦单薄。

透出一股难得一见的、被强行按捺下的恹恹之气。

连左耳那枚总是鲜艳欲滴的红玛瑙耳坠,此刻也仿佛收敛了光华,安静地垂坠着。

谢沉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张绷紧的弓。

他手里端着一碗温度恰到好处的清粥,正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递到唇边仔细吹凉了,才递到林砚秋嘴边。

他面色看似平静无波,但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凝结的那层化不开的阴沉与后怕,泄露了竭力隐藏的惊涛骇浪。

他周身无意识散发出的Alpha信息素——那种冷冽如雪松又夹杂着些许焚香般的神秘气息,比平时浓重了数倍。

极具压迫感地充斥了整个病房,如同无形却坚韧的丝网。

谢沉舟严密地圈划出绝对领地,更像一头受惊后极度不安的猛兽,在焦灼地寻求着唯一能安抚它的主人的气息。

季临和沈奕风站在床尾附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沈奕风身上还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但他眉宇间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显然是从某个重要场合直接赶过来的。

季临则是一贯的冷静精英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着锐利,但细看之下,也能察觉那镜片后隐藏的担忧。

“感觉怎么样?”沈奕风率先开口,声音放得比平时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季临看向林砚秋,语气沉稳:“医生具体怎么说?检查报告都仔细看过了吗?”

林砚秋微微摇了下头,动作幅度很小,似乎牵动了某处并不存在的隐痛,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的声音比平时轻软些,带着点病后的微沙与倦意:“没事,一点擦伤,轻微脑震荡,观察两天就好。”

他边说,边配合地微微张口,咽下谢沉舟耐心喂到唇边的粥。

动作有些懒洋洋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谢沉舟全程沉默着,只是专注地重复着吹凉、喂食的动作。

他小心翼翼得犹如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每一个细节都极尽轻柔。

然而,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躁动不安的浓烈信息素。

却暴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那是一种几乎要冲破枷锁、却又被他强行镇压下去的恐慌与暴戾。

喂完一口粥,谢沉舟拿起旁边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自然地替林砚秋擦了擦嘴角,动作细致温柔。

沈奕风清了清嗓子,像是例行汇报,实则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顾衍和苏沐那边,证据链已经基本闭合。许清彦留下的那几个烂摊子,账目、资金流向、还有他‘主动’交给我们的那些‘合作’记录。”

“足够把顾衍和苏沐彻底拖下水,钉死在耻辱柱上。舆论也开始发酵了,他们这次很难翻身。”

季临推了下眼镜,补充细节,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冷硬的质感:“苏家反应很快,试图断尾求生,已经公开声明放弃了苏沐,切割得很彻底,姿态做得十足。”

“顾家那边还在负隅顽抗,四处活动搬救兵,但他们那个资金窟窿太大了,沉舟这边稍微再施压,他们最多再撑三天,崩盘是迟早的事。”

林砚秋安静地听着,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柔软的抱枕上。

他目光低垂,落在谢沉舟给他喂粥的那只手上——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却因为用力克制而微微泛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Alpha那过于浓烈、甚至带上了一丝不稳定躁动气息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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