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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未破,长安城像一只被风握住喉咙的大鸟,静得只剩下薄冰底下的低鸣。

金水桥下,昨夜冻出来的细纹在青白的天色里一条条舒展开,像有人在水下用针绣字。

金门的铃依旧挂在檐角,按照新律在“静更”里一声不响,直到第一缕冷气从宫阙之间滑过,才轻轻颤了一下,像作揖。

殿中监典簿官拢着袖口,从阴影里捧出一卷朱绫封口的诏书。封泥的印纹锋利,蟠螭爪牙分明,若非近看,很难辨出“天子之玺”的一丝浅浅的错位——那错位藏在“天”字最后一横的尾端,比发丝还细。典簿官把诏书交给鸿胪寺的小黄门,压低声音:“道上,你只念‘奉天承运’四字,其余让司徒府来的‘学士’念。”小黄门点头,袖中摸出一小块蜜蜡,轻轻在舌根下滚了一圈——这样一会儿嗓子更亮、更瘦,念起来像真龙在喉。

司徒府里,王允端坐案前,袖底的手心冰凉。他把一枚白子放在棋盘正中,指尖悬了半寸,却未落下。他这样停着的时候,风从窗纸缝里钻进来,直直吹在他的颧骨上,吹出一条不易察觉的阴影。他忽然笑了一下,把白子按在天元上——落在那一刻,城像轻轻偏了一分。他淡声道:“起。”

——

太师府的廊下,油光从紫貂裘上缓缓往下流,像融化的脂。董卓刚从梦里翻身醒来,梦里有人在凤仪亭下给他戴步摇,珠雨如瀑,他笑得喘不过气。醒来时嗓子里还抵着一口笑。他坐起身,伸手去抓案上的羊脂玉狮,却先抓到了那枝步摇。金叶重重叠叠,珠子轻轻打在他掌心,发出“叮”的一声,像隔着绵被敲了一记。

“太师。”李儒立在帘后,“宫中有诏。”他声音平,尾音压得极低,像把一把刀逆着刃抚了一遍。

董卓双眼一亮,笑纹挤出油光:“诏?此时?”他一边说,一边伸腿让侍婢为他束靴,肥白的脚面与靴口之间溢出一圈肉。李儒不动声色:“天子夜不安寝,谓风有不祥。请太师入金门受敕,仍议凤仪亭合礼诸务。诏中有言——‘静更时,铃内唯令,重甲不得入’。”

“不得入。”董卓轻声复了一遍,声里有一丝不耐,很快又被笑吃掉。他看一眼步摇,眼尾轻轻一抖:“入则入。名分今日要正,走一回礼又何妨?”他转头看李儒,“你,随我。”

李儒垂目:“臣先行一步,代太师视铃、视界、视香道。”他顿了一顿,又道,“太师,今日若有人以‘笑’挑礼,还请压一压。笑给人看,礼给天看。”

董卓哈哈大笑,肥掌一挥:“本相给天也给人!”

他一笑,帘外的风都跟着动了动,像被油腻的手抚了一把。

——

貂蝉在离宫的东房里,坐于镜前。她未施红妆,只以薄粉压住寒意。白羽扇一根根排在膝上,今日的序列换成“一三二”:第一折开,第三折半开,第二折合。她抬手,捻住扇骨,扇骨的冷透过指尖直直刺到心口,然后在心口化开——像一小杯酒,先苦后热。她听见外头传来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先念“奉天承运”,后面换了个低一些的男声接:“皇帝诏曰:风寒入宫阈,礼怀慎且恭。太师入金门,毋拥重甲,毋张广乐,以安圣心,以肃朝仪。”

她轻轻闭上眼睛,抱住那柄扇,好像抱住一个将要消失的影。

——

温侯府,玄门未启,青衣亲随已备好黑马。吕布着狮蛮锦袍,甲在里,辟邪佩剑在腰。他把昨夜折好的小札翻看一遍:铃、界、禁、影\/笑、名。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金钉,钉在城心。他把小札贴在胸口,像把一面极薄的盾扣在心上。陈宫自廊影里出来,低声:“凤仪亭供案下,两弩已嵌定,角度对第三帷角。金门闩横抽,钥匙在典簿官腰后穗中。信号依旧两条:‘铃错一拍’,‘白羽扇第三折’。”

吕布“嗯”了一声。他听见耳骨里那道“断史回声”,像一条极细的弦被拈了一下:“旧史写他死于辇侧。今史,你写。”他微笑,笑得极薄:“我不写死,我写‘起驾’。”

他跨出门槛,黑马长嘶,鼻端喷出一线白气。门外,以前被他一指挑落的“父”“子”两片木匾在雪里靠得更近了——中间的缝又窄了一指。

——

金门之前,铃未响,风先来。鸿胪寺小黄门捧诏而立,身后站着司徒府所谓的“学士”,墨色衣,手中捧着玉版。殿中监的内侍分列两旁,手执无字白羽扇,以示“唯令”。吕布率金吾直殿中至,先把画戟交于门外——礼。又自门侧取殿戟在手——制。他站在金线内,目光不越半寸。

“太师到——”

董卓乘金舆而来,紫貂裘肥厚,笑声在铃响之前就先滚了一阵,滚得檐角的风都跟着发油。小黄门高声唱诏,尾音瘦如丝:“请太师入金门受敕——静更时,铃内唯令,重甲不得入。”董卓抬手,毫不犹豫:“依诏!”

他的亲卫本欲强陪入内,被殿中监以“礼”挡在铃外。李儒站在舆侧,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脚跟与金线的距离,袖中食中两指轻扣——一扣,是“再观”;二扣,是“可入”;三扣,是“须退”。今日,他只扣了两下。他心里想着:冰,厚度尚可。

董卓抬脚跨上金砖,舆随之而动。吕布拱手,声音平:“恭迎太师。”董卓大笑:“奉先,今日立规,明日立名!”他笑着,眼珠却往凤仪亭的方向斜了一斜,那里的帷角还没挑起,白梅下的雪已亮。

鸿胪寺读完诏,司徒府的“学士”接着念:“敕:太师移驾凤仪亭下,受百官贺;仍赐名器‘桂叶步摇’,以昭礼。”这两句一出,董卓笑得更狠:“好、好、好!”他压低声音对李儒道,“今日,本相按在她鬓边!”李儒:“风起时,缓。风停时,按。”

董卓不耐烦地摆手,脂光从他指节上一圈圈荡开。

——

行辇转出金门,沿香道而去。香道第三处,殿中监早换了“搭钩”,风来时帷角只重重坠半寸,不再像昨日那样猝然挑一尺。金门闩横抽,典簿官走在最后,手指轻触腰后那圈穗子,穗子的流苏轻轻摇了两下,像两声看不见的水响。

凤仪亭前,铃按“午未之折”摇出新律,众官列位。王允立于一边,眸光深处尽是风。他偏头,轻声对陈宫道:“第一弦,紧。”陈宫躬身,退入暗影。

董卓的辇抵亭,诸公俯伏,山呼如潮。貂蝉仍以素衣出,不戴步摇,鬓畔只一枝青簪。她先拜天地,再拜宗庙,最后才向董卓施礼。李儒暗松一口气:礼顺。董卓笑得合不拢口,亲自从案上取步摇,金叶珠雨在他肥白的手里簌簌作响,他抬手,要按。

就在此时——

铃,错了一拍。

那“错”,不是尖利的突兀,而像在长声尾上突然被人用指腹轻轻颤了一下,轻到只有在“静更”里练过耳朵的人能听见。吕布眼底寒光一闪即灭。他知道:信号一。

貂蝉的白羽扇于袖里轻轻一折——第三折,悄然合住。

王允眼中一线光亮。陈宫在供案后,指腹一扣:暗格内,第一架神臂弩的弩牙“咔”的一声轻启,弩臂抖了一抖,矮短的弩矢沿供案下方空腹里悄然滑出半寸,歪着并不起眼,角度斜斜对准第二帷角与第三帷角之间的一线空。

董卓没有听见“错拍”,他只听见自己心里的鼓声。他的手举得更高,珠雨要落到貂蝉鬓边了。

吕布跨前半步,恰好越到他昨日划下的那条“金线”的尽头。他举起殿戟,不是挑,是平平地横在董卓与人群之间:“铃内唯令,礼尚未毕,太师——请止一息。”

这“止一息”,像把一滴油落在锅沿上,滋的一声。董卓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他不喜有人在众目之下“请止”他,然而“唯令”的新律由这年轻人亲手立下,众目之下,他不能以“父子”压界。他哼了一声,手腕略一沉,步摇在空中顿住。李儒在侧,袖中指节轻扣——第三下。冰,至此微裂。

就在这“止”的一息里,第二个信号到了:风从白梅那边一裹,帷角虽换新钩,仍被引起半寸,半寸恰好够供案下的弩矢寻见空。陈宫吐出屏住的那口气,指中扣下弩机——

“嗒。”

一声极短的响,像是针落在玉盘。弩矢疾出,擦过帷影,越过珠雨,直直钉入凤仪亭前第三帷角的缝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枝步摇吸住,谁也没有留心帷角落下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黑影——它将帷角沉了一寸,而不致再起。

步摇悬空,风被帷角那一寸的“重”压缓了一线。董卓的手再要按下去时,力道不知为何虚了一分——不碍按,只是按得不稳。

吕布在这“虚”里动了。

他不是举戟,也不是劈。他只是右手抹过腰侧的辟邪佩剑,剑玉环在灯下照出一朵小小的寒花。他左手仍横戟拒众,右手却在那一朵寒花里滑出一线光——轻、直、无声。光从董卓举起的手腕底侧掠过,再顺着袖中空处一线而上,落在颈项与耳后之间那片肥白的柔软里。

声如瓶磬。

董卓愣住,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换成怒,眼珠先慢慢向外凸了一分。他看见的是那玉环里照出来的一只极小的、冷冷的眼——那是他自己,也可能是另一个人。他想喊“文优”,喉头却只挤出一丝极细的“呵”,像火上被水悄悄压灭的一缕烟。

风停了半息。

然后,笑声四起——不是人笑,是风笑。白梅枝上最后一片雪在此时倒挂着落下,被风一拧,偏了一角,落在金砖上,撒成一朵碎花。

李儒的指节在袖里按住了骨头。他知道,这一下,不是毒、不是箭,是礼里的刀。那刀从礼里拔出来时没有声,这便是最可怕的。他的眼角余光看见王允的袖摆轻轻一动,看见殿中监典簿官腰后的穗子在风里略略一抖,看见供案下的暗格第二架弩并未发动——一切都还在“礼”的边上完成了。

董卓的手缓缓落下——不是按步摇,而是捂向自己。步摇落在空中,珠雨在半空蹦了一跳,又斜斜地散开,像一阵细雨拂过一面油亮的皮。貂蝉的白羽扇在袖里第三折稳稳扣住,她的眼抬了抬,目光掠过那一片“笑”奔来的方向,落在一根看不见的“金线”上。

“太师——”李儒出声,声音不像是喊,而像一枚石子投入冰湖,沉了,周围的冰纹一圈圈往外推。他向前一步,手伸出,又收回。他明白,冰已经裂到脚下,下一步是落水。

董卓的身子在辇上左右摇晃了一下,他努力地要稳住。他心里最后闪过的念头不是“谁杀我”,也不是“温侯”,而是“步摇没有按上”。他不甘心,于是他把手往前一伸,伸向那枝离他耳鬓仅仅一指之距、却已经永远按不上的金叶。手指抖了三下,没碰到。一声极短的叹自他鼻端溢出,像油锅里最后一颗气泡破了。

舆前的金环轻轻撞了一下,发出“嗡”的一声,像城心被人用指腹按了一下。

“金门闩。”王允低声。

殿中监典簿官会意,手指抹过腰后穗子,一抽——横闩“喀”的一声合住。铃按新律响了两下短,所有重甲皆被留在铃外。羽林的刀已抬起,又缓缓落下。吕布横戟挡在前列,狮蛮锦袖在风里一浮一沉,像一面刚好挡住血的幔子。他没有再出第二剑,佩剑玉环上那一朵小小的寒花已经熄了。他在礼里杀人,也必在礼里止杀。

“太师——”李儒复又一唤,声音却已没有焦——焦都是无用。他忽然抬头,目光掠过凤仪亭的檐角,看见白梅枝间的最后一片雪终于落下,砸在金砖缝里,毫无声息。他想笑。笑不出来。他只是把目光收回来,转向吕布。二人目光在空气里轻轻一撞,像两柄刀背相抵——没有火星。

“铃内唯令。”吕布的声音不高,在风里却极稳,“奉天子之诏:肃殿。”

鸿胪寺小黄门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颤了一下。他看了看手中的诏书,再看了看榻上的人,双膝一软,扑地而跪,特意高了一度:“奉——天——承——运——”最后一个字拖得极长,像把一条裂缝硬生生补了一补。

貂蝉收扇而退。她退的每一步都踩在“礼”的节拍上:先退一寸,再退一寸,最后退进帷影。帷影里,她把扇翻过来,扇骨上原先贴着的一点小黏结不见了——那是“第三折”的凭据,刚才已经“尽”。她闭眼,耳里却听见风笑。风笑里没有欢喜,只有解脱。

——

风从城西吹到城东,茶棚里的杯沿先被敲了三下,然后是七八下胡乱的响,最后归于一个节奏:先长,再短,复静。有人探身出去,看见太师的辇被金吾的人围着往回撤,辇内的人影比来时少了一半。他不敢大声,就把“太师、中道、风岔”的故事悄悄讲给下一个人听。下一个人又悄悄讲给第三个人听——这便叫“笑”。

“笑”从市井反卷回凤仪亭,像一阵风,轻轻把绛帷掀了一下,又替它压了回去。

李儒站在廊下,袖里指节没有再扣。他看着被人小心翼翼抬下的那具肥重的身子,眼睛里没有水,也没有火。只有冰。那冰从脚底生起,一直生到舌根。他忽地觉得冷,真正的冷。他拉了拉衣襟,转过脸时,嘴角扯了一下——那个表情,像笑,又不是笑。

“文优。”王允走过来,拱手,声音干净,“礼成。”这两个字落在地上,不响,却重。李儒斜看他一眼,目光从他袖底掠过,落在吕布腰间的玉环上。他缓缓点头:“礼成。”

他心里把这两个字翻了一遍又一遍,想把里面的刀找出来。找了半天,刀不见了——它已归鞘。

——

董卓死讯在城中未曾明言,先在风里转了三转。金门闩合,玄武门铃按新律再响,长一声、短一声、再短一声,最后归于静。静里,赤兔在温侯府前低低打了一个响鼻,像知晓了什么。温侯府门外,那两片“父”“子”的木片在雪里又靠近了一点,像两张曾背对的脸在风里被推着挨了一挨。

吕布站在金门内,殿戟横于臂弯。狮蛮锦上的金纹被风一遍遍抚平,甲在里,佩剑在腰。他俯身,拾起落在金砖上的那枝步摇。金叶被他指腹一捻,叶脉在他的皮肤下像细细的刺。他把步摇轻轻搁在供案上,没有看帷后,也没有看王允。他只是看着那枚叶子慢慢自停。

“断史回声”在耳骨里最后一次响起,这次不是冷,也不是笑,而像一页极薄的纸被人从书脊处揭开:“旧史至此断,新史从此起。”他没有答。他把回答放在胸口那张小札上——他用指尖在“名”字上按了一按,又在“笑”字上按了一按,最后把小札叠好,塞回锦袍内袋。

他抬头,朝殿外一步,靴底踏在金砖上,“嗒”的一声,恰好盖住了极远处某处屋檐下金铃的余音。

——

王允与陈宫并立于檐下。王允侧过脸,半低着声:“连环之五,合。”陈宫望着金门方向,短促地吐出一口气,像把心里最后一个死结吐出去。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有点疲惫:“将军,用礼勒喉,比用刀快。”

王允也笑:“刀要见血,礼只要见笑。”

他们并肩站了一会儿。风把二人的衣角吹在了一起,又分开。

——

太师府离宫里,有人把香炉里最后一块沉水香拨了拨,香灰塌下来,露出下面未燃尽的一点红。那点红看似顽强,风来时却立刻熄了。空殿回声,响了一下,又散了。

殿中监典簿官在回廊里停住,摸了摸腰后那圈穗子,把钥匙从穗缝里抽了出来,交给另一个人。两人无言。只是铃、界、香道、帷角、扇骨、闩,这一日里被触动过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被拧紧又松开的弦。弦此刻都静了。

李儒坐在一张极冷的藤榻上,手里握着一个没有字的竹简。他看着竹简,像看着一条没写完的路。他忽然对近侍道:“把太师最爱那扇白羽扇拿来。”近侍去而复返,他接过,展开,又合上。他低声道:“扇上无字。”他说完这句,就不再说了。

——

凤仪亭后,貂蝉把白羽扇放回妆奁,关上时,扇骨在盒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她伸手摩挲那枚“道”字玉佩。佩心的刻痕在灯下像水一样动了一动。她走出帷后,风吹在她脸上,带着冷、带着一点极淡的甜——那是沉水香刚刚远去的尾息。她站了一瞬,转身行去了另一个方向。

风也转身,沿着她的步子走了一段,然后跳上墙头,去把这座城里每一扇门的门环轻轻拨了一下。

——

傍晚前,城里茶肆里第一个把“太师赴黄泉”的故事说顺的人,抬头望了一眼天。天上有一朵极小的云,像被人用指尖在蓝布上轻轻一抹。他放低声音:“——假皇诏,巧言说太师入金门;真国贼,起驾赴黄泉。你问是‘谁’?谁都说是风。”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摇头:“不是风,是礼。”第三个人笑:“礼也罢,风也罢,反正不是我们。”他们笑完,便各自端起碗,喝了口温茶。茶里没有香,只有微微的苦。这个苦很快被笑冲淡,笑也很快被另一件新鲜事冲淡。只有凤仪亭前那块金砖上的一点水印,风怎么也吹不干,像城心里一粒刚刚埋下的种子。

——

夜来。金门的铃按照新律响过最后一遍,重回“静更”。金水桥下的冰在月光里发出青玻璃一样的光。吕布立于桥头,背影挺直,像一杆戟。他微微侧头,像在听什么。城在他身后,风在他面前。他伸出手,手指并不伸向风,而是按在胸口那张小札上。小札薄,纸心硬。他轻声道:“明日日出前,先封三处库。”

陈宫在旁边“嗯”了一声。他明白——礼之后,便轮到账;账之后,便轮到兵。风从桥下拱起,又伏下。桥面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在金砖上相叠,然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拉开。

“断史回声”不再来。

沉默里,有一只不属于任何人的铃,远远地、极远地,摇了一下,像给今日画一个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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