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公园的暮色刚漫过香樟顶，金一诺刷到进博会eVtoL的直播时，指尖还沾着枫香树叶的汁液。
屏幕里，银灰色的“空中出租车”悬在国家会展中心的霞光里，螺旋桨搅起的气流吹得周边的国旗猎猎作响，主播的声音透着兴奋：“各位观众看这里！从咱们进博会场馆到浦东机场，模拟航线显示仅需15分钟，单程票价109元，比高峰期打车还便宜20块！”
她猛地戳了戳身旁的陆研新，手机差点怼到他脸上：“快看快看！‘打飞的’真能当日常了！上次我们去浦东赶早班机，堵在延安路高架上差点误机，要是现在，直接从实验室楼顶起降点飞过去，半小时搞定，还能带着元宝一起！”
陆研新刚把元宝的牵引绳缠在手腕上，目光从草坪上追逐蝴蝶的元宝身上移开，落在屏幕里闪烁的起降点标识上。
不远处，公园上空一架淡蓝色的景区巡逻无人机正贴着香樟树冠线滑行，机身侧面印着“生态巡查”的白色字样，翅膀上还沾着片没掉的银杏叶——那是早上保洁阿姨用无人机捡垃圾时蹭上的。
“这玩意能飞起来，不是靠单打独斗，全靠‘互相搭茬’。”他指着屏幕里eVtoL的货舱示意图，“你看，它既能载人，还能拆了座椅装快递箱，物流缺翅膀，它给；城市治理缺高空眼睛，巡逻无人机补，就像老樟树下的甲虫和菌根，各干各的活，却能凑成一个稳当的生态圈。”
元宝像是听懂了，突然挣着牵引绳跑到草坪边缘，对着那架巡逻无人机的方向猛嗅，湿漉漉的鼻尖高频颤动，意识传音带着雀跃的颤音：“博士！这小飞机的味不一样！不是实验室里那种冷冰冰的金属味，电池的电流味里混着青草香和樟树叶的味——它是帮公园做事的，跟上次抓隐子晗冰的无人机不一样！”
“可不是嘛，”金一诺笑着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元宝毛茸茸的耳朵，指尖划过它耳尖沾着的草籽，“这是景区的生态巡逻机，早上帮保洁阿姨捡树上的塑料袋，中午帮园丁看草坪有没有被踩坏，下午还要帮林业站的人查香樟树有没有病虫害——跟你帮我们闻矿粉、闻异常生物味一个样，都是干‘帮衬’的活。”
陆研新顺势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点开手机里低空经济的发展报告，指尖在“当前挑战”那一栏缓缓划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想真的飞得稳、飞得远，得先把眼前的‘坑’填上。
你看这数据——全国现在合规的低空起降点才不到2000个，大部分集中在一线城市的核心区，像郊区和乡村，连个像样的充电站都难找，这就像树没扎稳根，风一吹就晃；还有核心技术，无人机的主控芯片、eVtoL的智能飞控系统，一半以上还得靠进口，万一被卡脖子，整个产业链都得停；
最麻烦的是空域审批，上次顺丰想开通深圳到东莞的无人机物流航线，光盖公章就跑了6个部门，等批下来，旺季都过了——这就像蜜蜂采蜜被拦在花丛外，再着急也没用。”
金一诺凑过去看报告，手指点在“物流配送”的案例上，屏幕里弹出顺丰在深圳山区的无人机配送画面：画面里，一架白色的物流无人机正缓缓降落在山村的便民服务站屋顶，舱门打开，包裹顺着传送带滑下来，底下围着一群举着筐的村民，笑得满脸皱纹。“但你不能否认，它是真能解决老百姓的刚需啊。”
她的声音软下来，“去年我去云南支教，山里的孩子想买本课外书，快递得走三天山路，等送到了，书页都被雨泡烂了。现在顺丰在那边铺了低空物流网，从县城到村里，无人机40分钟就到，孩子们订的绘本、山里的老人要的降压药，当天就能拿到——这才是低空经济的意义，不是搞花里胡哨的科技秀，是你缺啥，它就给你补啥，不抢谁的路，只帮着搭座桥。”
元宝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天空方向“汪”了一声，接着撒腿追向一架低空掠过的小型物流无人机——那是美团送外卖的，机身印着黄色的logo，正往公园西门的咖啡馆飞。
元宝追着跑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来，叼着一朵刚掉的蒲公英，放在陆研新脚边，意识传音里满是期待：“博士！以后让这小飞机帮我们送蓝莓好不好？从实验室的冰箱里，直接飞到公园的长椅上，还能带着我兜风！我要坐在上面，闻遍天上的花香，看风里的蒲公英飞得有多远！”
陆研新被逗笑，弯腰摸了摸元宝的头，指尖捏起那朵蒲公英，轻轻一吹，白色的绒絮乘着晚风飘向远处的霞光：“说不定真不用等太久。你看报告里的未来规划，到2028年，长三角核心城市的低空起降点要建到5000个，到2035年，全国要形成‘县县有起降点、村村有配送站’的立体交通网。
到时候，实验室的镁锆样本不用再靠快递小哥跑，无人机直接从窗口接货；我们去南极科考，不用先飞十几个小时到阿根廷，eVtoL直接从上海飞抵南极科考站；元宝你啊，说不定真能成为国内第一只‘低空嗅探犬’，专门帮监管部门闻低空飞行器的‘健康味’，要是哪个飞机的电池有问题，或者载了不该载的东西，你一嗅就能发现。”
金一诺刷到报告里“绿色飞行”的章节，眼睛突然亮了：“你看这个！氢能源eVtoL！续航能到800公里，而且飞行时只排水，没有任何污染！以后飞机飞在天上，尾气都是干净的，能跟大雁并排飞，还能帮着吹散雾霾——这可比隐子晗冰在深海搞的那些破坏强多了！
他是把生命当材料的容器，而低空经济是把科技当生活的帮手，一个是跟自然抢东西，一个是跟自然搭伙过日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公园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不远处，那架巡逻无人机开始返航，红色的示廓灯在暮色里一闪一闪，像颗会飞的星星；西门方向，美团的物流无人机送完外卖，正贴着草坪往配送站飞，机身下挂着的小音箱还在播放着“低空飞行，请勿靠近”的提示音，声音温柔得像在跟路人打招呼。
陆研新牵着元宝站起来，金一诺把枫香树叶小心地夹进笔记本——树叶旁边，是上次记录南极海绵数据的检测报告，此刻，那些冰冷的曲线旁，多了一片带着霞光和花香的温暖。
两人一狗顺着公园的步道往出口走，晚风裹着樟树叶的清香、薰衣草的甜香，还有无人机螺旋桨带起的风的味道，把城市的喧嚣都揉成了软乎乎的背景音。
“其实想想，我们做材料研究，跟低空经济的初心是一样的。”陆研新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不是要搞出多厉害的武器，也不是要控制谁、改变谁，而是要让科技变得有温度——能帮人省点时间，能帮城市变得高效点，能让元宝这样的小家伙，既能在实验室帮我们闻矿粉，也能在公园里追着无人机闻花香，这就够了。
低空经济的真正高度，从来不是飞得多高、多快、多贵，而是飞得有多暖，有多贴心，有多不打扰。”
元宝像是听懂了，蹭了蹭陆研新的手心，又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无人机，意识传音里满是认真：“博士，我以后天天来公园！我帮你闻每一架低空飞机的味，要是有坏味，我就大声叫，绝不让它们破坏公园的花香，也不让它们打扰樟树和甲虫、蜜蜂和花——我们要一起，跟低空里的铁鸟，好好搭伙过日子！”
走出公园大门时，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上，几架eVtoL正从进博会场馆方向飞来，机翼上的灯光在夜色里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是在天空中写着“共生”两个字。
陆研新看了眼手机，进博会的直播还没结束，主播正在介绍：“未来，我们的低空经济不仅要飞进寻常百姓家，还要飞出国门，把中国的‘共生’理念带给全世界——让科技与自然和谐，让飞行与生活温柔，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金一诺挽着陆研新的胳膊，元宝在两人脚边蹦蹦跳跳，身后是公园的万家灯火，身前是城市的低空飞行图景，远处的eVtoL还在夜空中飞行，像一群带着温暖的铁鸟，正慢慢融进人间的烟火里——就像樟树与甲虫，薰衣草与蜜蜂，科技与生活，终于要在这片天空下，好好地、温柔地，共生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