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带着一帮官宦子弟在校门口刷着存在感,我悄然溜进了路边的杂货铺。
经历松骨洗髓的我现在从心理上已经不再畏惧王宇的强横,但实在不想给老师和家长再添事端。
好不容易看着王宇一行消失在大门口,我才从杂货铺里出来,遛着墙根进了校园。
刚拐进教学楼的月亮门,还是被眼尖的王宇发现了。
“嗨!病秧子,这两天又去哪大补了,你那小迷妹都快急死了,天天往你家跑。”
我靠,看来王宇还有偷窥这种嗜好,没事干关心别人家的事,抬头怨毒地看了他一眼,踩着上课铃的尾巴,我走进了教室。
白老师正在例行每日的早自习开场白:“同学们,离放暑假没有几天时间了,我希望大家都努把力,争取今年咱们班能百分之百升级。”
看见我进来,白老师把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上。
“姜海洋,伤口咋样了?”
“谢谢白老师,完全好了。”说着话我把受伤的右手举起。
“回座位上去吧,今后尽量不要迟到。”
“知道了,白老师,刚才我……”
“我看见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不希望在新学年在低年级教室再看见你。”
白老师本意是对我的关心,可听到全班同学的耳朵里,味道就变了,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
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涨红的脸庞始终没有抬起。
“海洋哥,听阿姨说你去找神秘医生看病去了。”林晓不知道啥时候坐在了旁边,捂着嘴巴悄悄问我。
海洋哥!好肉麻的称呼。看在她这些天挂念我的份上,我恬淡的以微笑回应。
“海洋哥,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快担心死了,怕又是王宇那个坏小子找你麻烦,吓得你不敢上学了。”
“没有,我妈不都给你说了吗,我去别处看病了,别一天八卦。小心大风扇了你的小舌头。”
“哦,知道了,海洋哥!”林晓吐吐舌头缩回了书本里。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我们这一桌发出声音,白老师踱着方步敲了敲书桌:
“林晓,我把你俩调在一起是为了帮助姜海洋补课,不是创造机会聊大天的。姜海洋是否能顺利升级,摘掉旁听生的帽子,就看你的了。别帮扶没做成,反倒把自己耽搁了。”
“知道了,白老师!”林晓的小脸上透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在旁边偷着乐,女孩子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假装乖巧可爱,简单一句话就能通杀。
林晓老实了没一会,便又躁动起来,不过这回改了个方法,写了张纸条从桌子底下递了过来。
“海洋哥,阿姨把苏宁的故事都讲给我听了,你想听吗?”
“我已经知道了,别浪费口水,好好复习,白老师把我交给你,你就得负责。”
写完这句话,我感觉脑海里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杂念。人家才多大啊,凭什么对你负责?
不由得转头看看林晓,没想到她把这句话已经看在了眼睛里,盯着我的脸庞,小脸上泛起了绯红。
赶紧把纸条揉成一团,我重新写了一张:
“看啥看,脸上有没有长花。”
林晓接过纸条,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
“没有花,但有小胡子,难看死了。”
我接过纸条在下面写道:“说明我长大了,从现在开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有毛了。”
一堂宝贵的早自习,就在我和林晓的交头接耳中白白消耗掉。
课间十分钟,教室里同学稀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在讲台前围在一起听着霍元甲的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完全陶醉在歌曲的意境中。
一只脚已经跨出教室的林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折返回来:“海洋哥!”
“打住,打住。”没等她开口,我叫停了林晓嗲声嗲气的开场白。
“林晓,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可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以兄妹相称的程度吧。有啥直说,别哥长哥短的。”
“切!阿姨都把我当闺女了,你姜海洋敢不认我这个妹妹。”
“这哪跟哪啊!我妈认你当闺女,和我有毛线关系。”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我不在家的这些天,老妈的花痴病又加重了,不知用啥招数俘虏了小萝莉的心。
“你妈说了,如果有一天苏宁姐回来,她就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了。你能像对待苏宁姐一样对我好吗?”
话里有话,看来这小丫头从我妈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我妈都给你说了些啥,在这给我故弄玄虚。”我没好气的问她。
“娃娃亲啊,阿姨说,苏宁和你定了娃娃亲。”
我嘞个去,连这种事都给外人说,我的老妈,不扶墙我只服你!
“别乱说,这种事情不能乱开玩笑。”
林晓嘟起嘴,满脸郁闷,“海洋哥,我才没乱说呢,要不然你连同学们的名字都记不住,成天就念叨着苏宁,苏宁?”
“我…,啊…,”林晓的话点中了戳中了我心中的痛,不知如何回答,我只能含糊地说道:
“这样吧。我答应你,无论苏宁回来与否,看在你如此关心我的份上,看在我老妈花痴的份上,我永远都会对你好。”
这样的交流,让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小丫头有些早熟,感觉到了一种情窦初开的意味。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法预知。
关键的问题是,我根本无法控制林晓的思维和老妈的想法。
草草结束了对话,我把话题转移到了所谓的学习上。
“但有个条件,你得帮我把考试这一关过了,而且要帮我考上市重点。”
有了这个理由,林晓来我家的频率更高了,甚至周末也赖在我家,吃在我家。
“林晓,你个小丫头一天疯跑啥?连个周末都不能在家好好待着。有个女孩子样没有?”
每次林晓的父母这样训斥,她都理直气壮地怼回去:“白老师让我辅导差生学习,这很影响班里的荣誉哦。”
理直气壮,无可辩驳。
“男孩子,还是女孩啊!”
“男孩!地位姜常委的儿子,身体不好,已经留了好几级了。白老师这回真急眼了,给我下了命令,必须帮扶!”
“哦,姜常委的孩子,听说过,哪儿都好,就是身体太差。”
“你们咋知道?”
“地位就那几个常委,谁家没有点消息渠道。姜常委去世的时候,他家儿子莫名其妙的突然昏迷了七天,都传遍全城了。”
“我就不知道,你们别跟着瞎传,她妈妈特好玩,用姜海洋的话来说,是个女儿奴,特别喜欢女孩子。”
抓起桌上的油条塞进嘴里,林晓鼓着腮帮子说了一声:“走了。”
“又要去哪疯?”
“给姜海洋补课!”
没过几天,学校和机关大院传出了我和林晓的传奇故事。
谣传最先从校园开始。
三年级一班的林晓和姜海洋搞对象了,听说他们班主任介绍的!!!结果闹的满校园风风雨雨。
为此,白老师还专门在教研活动上专门解释。
“我们班是组织了帮扶小组的,每一个优秀生带一个差生,互助互学。姜海洋同学比较特殊,身体娇弱,帮他的林晓同学是个热心肠而已。”
老师们可以理解,可孩子们童言无忌,到处瞎传,最后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
“屁大的孩子知道啥叫搞对象?白老师也是好心,希望我家小五能早点升级。要不然,你们家卫东都娶媳妇了,我家小五还在上学呢!”
无论大人和孩子都把我和林晓的事情当成了谈资,谈着谈着也就淡了。
只要林晓不在意,我一个裹着孩童皮囊的老男人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