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严真真身后的高兴被这声惊呼拽回神,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激动起来。
他手往莫洋肩上拍,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诶诶诶——跟最早那只蜘蛛精死后冒出来的圆环一模一样!啊!破案了!那蜘蛛精肯定是维界碑派来的!”
“别打了!我又不瞎!”莫洋往旁边一躲,肩膀轻轻撞开他的手,“再拍我肩膀就要废了!老子又不是铁打的。”
“我这不是怕你没反应过来嘛!”高兴撇了撇嘴,还在兴奋劲儿上。
一旁的王娩忽然有了动静,接过了高兴的话头,“你们所说的,应该是你们最早碰到的那只怪物吧?”
“对对对——”高兴立马凑上前,双手在身前飞快比划“就像两个茶叶蛋连在一起,然后有八只长足。”他又指着自己的胸口,皱了皱鼻子,一脸嫌恶,“眼睛居然长在胸口!嘎恶心的嘞!”
高兴刚说完,王娩那张“嘴”边,漾开一圈细碎的亮纹,看上去,应该是被高兴的动作逗笑了,“那可不是什么蜘蛛精,那怪物叫青蚨,是南雁北用碑光一点点喂大的战争机器。”
“青蚨?”高兴又将手高高举到头顶,双手的动作像是抱住了一团空气,“可是,那个叫青蚨的为什么头顶没有囊腔?”
“囊腔?”王娩的嘴巴随即僵在原处。
高兴立刻把手掌贴在自己后脑勺上方,圈出个圆来,手腕还上下颠了颠,模仿着气球晃动的样子,“就是你家肥遗头顶那只大‘气球’啊!你们平时都叫它啥?”
“哦——是那儿啊。”王娩的嘴角牵起抹浅弧,恍然大悟似的,“我们也没个统一的叫法,大家都是各叫各的,”她的嘴巴又轻轻晃了晃,“不过囊腔倒是听着还行,就叫囊腔吧。”
她转向高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与魂兽的关系如同共生,我们能够与魂兽的意识相连。但青蚨不一样——”
她指尖在空气里虚划了道线,“她,它与我们的关系,更像是主人与宠物,只要喂饱它,它就会听话,但战斗力是大大不如魂兽的。”
“原来是这样。”高兴手托着下巴点头,手指还没从下巴上挪开,眼瞳猛地缩了缩,瞬间瞪得溜圆,“等等!青蚨体内全是意识体,难道南雁北除了喂它碑光,还拿意识体喂它?”
王娩垂着眼帘,长叹了一口气,“在这,最不值钱的就是意识体了,每天都有海量的意识体来到这,只要南雁北愿意,别说喂一只,喂一群都是喂不完。”
莫洋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娩的话轻飘飘的,但每个字对莫洋来说都是重如千钧。
王娩自己也是意识体,可莫洋从她的话里听来,这个王娩根本就没有把那些意识体当作自己的同类,反而更像是在讨论菜单上的菜名......
王娩也是看到了莫洋眼神里的变化,又接着开口,“别这么震惊的样子,这里有这里的黑暗法则。”
她转头望向维界碑,目光黏在那圈越转越快的莫比乌斯环上,“再说个让你更震惊的吧,其实都是意识体自己主动选择被吃的。”
“什么?”莫洋和严真真同时看向王娩,惊呼出声。
高兴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谁能想象,自己亲自把自己送上断头路,然后看着一只怪物一点点吃掉自己?
王娩浅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来到这里后,我们的价值,没有了。当自我认同崩塌的时候,坚持下去,就成了煎熬。”
她突然迎上莫洋紧盯的视线,“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到底是什么?人?鬼?还是......废物?”
王娩的话没有令莫洋冷静下来,相反,使得莫洋更是震惊了。
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娩,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严真真的手轻轻搭在莫洋发僵的肩膀上,“我相信她说的,”她深吸口气,眼尾泛起点红,“我爸走的时候,我也熬过那样的日子,觉得活着就是被折磨。”
转头看向陆怀渊时,严真真眼底的红意又慢慢融成软乎乎的温柔,“是陆叔把我从那深渊里拉出来的。”
莫洋一愣,刚要开口,胳膊就被人重重一搭,高兴手掌拍着他的胸口,眼神里满是“你懂的”,“你呀,可得好好对真真!”
“我嚓,什么跟什么呀!靠,我想说什么来着......”
莫洋话音刚落,严真真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根,就连耳朵也带上了隐约的血丝,转头就退回了陆怀渊的身边,往对方身后躲着。
莫洋手一抬就拍在高兴后脑勺上,力道不轻不重,“你丫以后说话注意点场合!大家都看着呢,你让真真的脸往哪搁?没电死你真是便宜你了。”
“我这不也是有感而发......”
高兴后半句话还挂在嘴边,就被一阵尖锐的嗡鸣声堵了回去,维界碑里突然射出道白光,像道闪电劈向暗河。
他反应比脑子还快,大手一伸攥住莫洋的胳膊,猛地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护住莫洋和严真真,“我靠,有埋伏!”
拉着莫洋往后退的同时,高兴眨眼间切换到战争模式,手腕一翻,电磁炮“咔嗒”扣合,炮口稳稳对准前方。
而那道白光已经笔直砸在河道边,落地的瞬间,迅速向左右延展。
不过一瞬,一条泛着柔光的光毯就架在了地下暗河之上,一头连着重叠旋转的维界碑,一头贴紧了河岸。
莫洋从高兴身后探出半个头,眼见没有危险,拍了拍高兴的屁股,“没事了,虚惊一场,就是个通道。不过警惕性不错,值得表扬!”
高兴立刻像卸了劲的弹簧,身子矮下去半截,嘴角却翘到耳根,连眼仁都亮闪闪的,活像被顺毛的大狗。
“还是这么不禁夸。”莫洋嘀咕着摇头,指尖敲了敲他的后脑勺,才绕开高兴走向王娩。
眼前的光毯正泛着鎏金碎光,像把夕阳揉碎在了丝绸上,他脚抬到半空又顿住,莫洋想要抬脚站上去,但眼珠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收回脚。
挠了挠后颈,看向王娩开口道,“接下来呢,直接走进去?”
“不然呢?我用嘴一个个给你们叼进去?”王娩开口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