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崖下努了努下巴，“仔细看光的边缘，是不是有影子总往外面撞？刚才那道水流裹着光往前淌，我看见有几个影子总往光壁上蹭，可刚探半个身子，就被光吸了回去，跟被笼子扣住似的。”
莫洋立刻转回头，眼神骤然一敛。
这次他看得真切，那些意识体虽顺着水流往左侧飘，可光的边缘总有人影在挣扎，有个模糊的女人轮廓，手在光壁上抓出几道浅痕，刚要把身子探出去，光就像活过来似的，猛地收缩，把她拽回了水流里。
先前没细看时，这些细微的挣扎全被光的暖意盖了过去。
“既然是牢笼，自然是进出不得的。”严真真睨着他，语气里带点笃定，“你说对吗？”
莫洋微微颔首，语气沉了下来，“所以你刚才扔石头，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不然呢？”
“如果引起其他后果呢？你有没有想过？”莫洋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但严真真却是不以为然，晃了晃脑袋，“不是有你吗？”
“我......”
“光芒要消失了！”没等莫洋把话说完，严真真突然拔高了声音，指着崖下。
莫洋转头看去，水流下橘黄色的光芒正在向水下的深处不断下沉，每沉一寸，光就淡一分。
原本暖融融的橘色慢慢褪成浅黄，再变成灰白，连光里的人影都渐渐散了。
仅仅过了几分钟，悬崖之下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些意识体去哪了？”严真真盯着空荡荡的崖下，小声嘀咕。
“看这些意识体的样子，不像是从启点来的，”莫洋抓了抓自己的股沟，“反而像是要去往启点的。”
“哪里看出来的？”严真真追问道。
莫洋“嗯——”了一声，眉头拧着，“下面那些意识体明显是有记忆的，从他们想要逃离水流就可以看出来。
别忘了我们在龙湾舰看到的来自启点的意识集合体，可没有这般狂躁。
用我们蓝星人的话来说，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死去之人的灵魂！”
“什么？”严真真惊呼出声，“死去之人的意识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回去再说。”莫洋攥住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两步，确认脚底下踩实了，才扶着她直起身，“只要找到一队，这些问题或许都有答案。”
“一队真的会在这座堡垒里吗？”严真真跟着他往回走时开口问道。
“不知道，”莫洋拉起严真真的手往回走去，“但眼下这座堡垒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返回堡垒时，之前那怪物的身形再次撞入了二人的视线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狰狞的怪物躯体竟已完全贴在地面，皱巴巴的外皮像被抽干了所有血肉的空皮囊，软塌塌地裹着碎石。
“真够恶心的。”莫洋下意识皱紧眉。
话音刚落，鼻腔里突然闯进来一股熟悉的香气，是泡面的酱包味混着火腿肠煎透的油脂香，嘴里的口水不受控地涌到舌根。
“那边传来的！”莫洋抬手指向堡垒的入口处，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等两人快步赶到入口，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双双愣住，眼前，三十来号人围着十几个银色户外炉，每个炉上架着的铝锅里都腾起白汽，裹着香味往天上飘，连空气都暖了几分。
他原本攥着拳要开骂，一队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这帮人竟敢在眼皮子底下生火吃饭，就不怕一队突然出现把他们全端了吗？
可话还没到嘴边，一只滚烫的锡纸锅就递到了他面前，光头上沾着白汽的高兴从锅后探出头，笑得眼角皱出细纹，“来一口？刚煮好的，还热乎。”
莫洋伸头一看，果然是泡面，竟然还是加了火腿肠的完美组合，油星子浮在汤面上，香得人胃里直打鼓。
“我......”
莫洋正要开口就被高兴打断，“等等，还有。”
说着，他竟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榨菜，用嘴咬开包装后一股脑倒进了锡纸锅里，“呐，火腿加榨菜，双倍快乐。”
泡面的香味让莫洋实在难以抵挡，肚子已经“咕咕——”叫出了声。
一跺脚，他接过高兴递来的泡面，低头就吸溜上来一大口，刚进嘴就烫得直抽气，却舍不得吐，囫囵着往下咽，嘴角沾了圈白汤也没顾上擦。
“你们......就不怕一队突然出现吗？”莫洋塞满食物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这句话。
高兴端着自己的碗往他身边凑了凑，面条吸得“哧溜”响，“老陆早就在周围布了警报圈，三公里内只要有活物靠近，探测器立马会响。”
莫洋斜睨他一眼，吸面的动作顿了顿，“老陆的探测器可不能穿透这个堡垒的墙壁，你忘了？”
“哼——说来就气，”高兴扒了一大口面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这一路过来，咱们连一队的影子都没见着。依我看，他们的杀招肯定在堡垒里头，既然想引咱们往里走，就没有在门口就设埋伏的道理。”
“就凭你的推测，你就让所有人在这埋锅造饭？”莫洋挑眉。
“你不也这么想？”高兴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不然你现在早炸毛了，还能坐这儿跟我一起吸泡面？真当我这脑子是摆设吗？”
“不是吗？你那脑袋就是个赠品！”莫洋端起锅，仰头将剩下的面汤喝得一干二净。
放下锅时，他眼角瞥见一旁的陆怀渊正被严真真训得头都不敢抬，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底的残面，头埋得快抵到汤里，偶尔抬眼瞟向高兴时，眼神里满是哀怨。
高兴把自己的锅也舔得干干净净，捏着筷子指向陆怀渊，嗓门亮得所有人都能听见，“呐呐呐，别看我，刚才你嗦得最欢。”
他看向严真真，“你是不知道，五分钟干两碗，他的嘴铁打的吧，怎么就不怕烫呢？！”
“你给我闭嘴！”严真真瞪了他一眼，白眼翻得几乎要看到天灵盖，“陆叔以前哪会这样？都是跟你学坏的！”
“拉倒吧。”高兴把盛面的锡纸锅揉成一团，精准扔进远处的垃圾袋，转头冲严真真挤了挤眼，“你问问他，‘陆哥真男人’到底是啥意思？”说罢还朝陆怀渊抛了个鬼脸。
严真真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什么真男人？陆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