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相信你。但是,如果我发现他有问题的话,到时候你别怪我无情。”
“可以......”
莫洋看着在一旁赌气的高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场博弈,他看似让步,实则已经握住了主动权。
“高兴,帮我看着,我想休息会儿。”莫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话音刚落,便径直躺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随意,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全然不顾严真真的反应。
严真真厌恶地看了莫洋一眼,轻轻冷哼一声,起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高兴见状,连忙欠身让出房门出口,随后小跑着来到莫洋的身边。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跟她们合作?郝爱国不会同意的吧。”
莫洋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阴影,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郝爱国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可信了。
如果你想继续给他做事,等船靠岸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不会拦着你。”
莫洋需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帮助自己的高兴,而不是屈于郝爱国的妥协。
高兴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船底螺旋桨搅动海水的轰鸣。
莫洋也不打算再问下去,高兴会是一股助力,但对于莫洋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莫洋知道,这个男人的世界曾像他的光头一样简单直接:郝爱国是灯塔,任务是航线,而自己不过是突然闯入航道的礁石。
“迁迁,休息的怎么样?”莫洋在心里唤道,意识深处泛起熟悉的波动,像有人在水面投下一颗石子。
——“叙旧叙好了?啧啧啧......我挺喜欢这个光头仔的,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现在无比挣扎。”
诸葛迁迁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调侃,在他脑海里荡开。
“郝爱国给他的是目标,而我给他的,是尊严。他会有自己的选择的。”
莫洋语气笃定,对于高兴是否留下,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
在他看来,真正的伙伴关系应该建立在相互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而他相信,高兴能够明白这一点。
——“你哪来的自信?”
诸葛迁迁的语气里,对于莫洋的自负有着难以掩饰的鄙视。
“你给我的呀,我这叫神性的魅力。”
意识深处传来诸葛迁迁的轻笑,像微风拂过风铃。
——“哈哈,马屁拍的不错,拍到我的心坎里了。”莫洋突如其来的奉承,让诸葛迁迁十分受用。
莫洋心中暗自思忖,时机到了!
他知道,是时候向诸葛迁迁询问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了。
——“我就知道你有其他目的,看在你马屁拍的不错的份上,问吧。”
诸葛迁迁已经看透了莫洋的心思,主动开口说道。
莫洋苦笑了一声,他差点忘了,自己的想法在诸葛迁迁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你刚才说我回到那个可能性的因了,这话怎么说?”莫洋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我想想该怎么用你能够理解的话跟你说。
你知道,在五维空间里,因和果是同时发生的吗?
因为时间不存在于五维空间。”
诸葛迁迁耐心地解释道。
“这个我还没法理解,但我听郝爱国说过。”
莫洋皱着眉头,努力想要跟上诸葛迁迁的思路,但五维空间的概念实在太过抽象。
——“对,因,既是果。你可以理解为,时间维度在五维空间是折叠的,启点通道让你回到了最初的因。”
“那我是穿越了?”莫洋惊讶地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似乎只有穿越才能解释自己为何会回到这个特定的时间节点。
诸葛迁迁深深叹了口气,“啧” 了一声。
——“不,穿越是不存在的,严格来说,你已经死了。”
莫洋惊恐不已,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摸着自己的胸膛。
手心里,“砰砰”跳动的心脏让他感受到生命的真实存在。
但诸葛迁迁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能只是一场虚幻的谎言。
“你别吓我。”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哈哈,你现在活着。听说过‘祖父悖论’吗?
一个可能性里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你的。
就像程序运行,相同的代码虽然不会马上导致bUG,但程序迟早会因此出现混乱。”
“老大,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故弄玄虚的,我小心脏受不住。对了,那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莫洋再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质疑,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感到迷茫,再这样来几次的话,莫洋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搞得精神错乱。
——“不逗你了。你在之前那个可能性里的身体,已经死了,但你的意识保留了下来。也就是说,最初的因里的你,多出了一段记忆。”
诸葛迁迁终于给出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解释。
“也就是说,我还是我,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是不一样的烟火,对吗?”
——“哈哈,对。孺子可教,我还以为你会在这个牛角尖里一直钻下去。”诸葛迁迁欣慰地说道。
“何必呢,没心没肺反而成全了自己。我还是抓紧时间睡会儿吧,等船靠岸后,我感觉,又会是一场硬仗。”莫洋感慨道。
——“嗯......”
只是没休息多久,突然一声巨响在莫洋身边响起,如同晴天霹雳。
轰——
莫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迅速摆出了战斗姿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门外的两个金发雇佣兵也在同时冲进了房间,他们看到高兴身边那一堆已经碎成碎片的床头柜,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惊。
很显然,刚才的声响是高兴闹出的动静。
他竟然一拳打碎了实木打造的床头柜!
那坚实的木材在他的拳头下如同脆弱的纸片,已经四分五裂。
莫洋放松了身体,看着高兴皱成一团的脸,两条眉毛几乎连到了一起,眼中燃烧着愤怒和迷茫的火焰。
“发什么神经。羊癫疯啊!那个床头柜你自己赔,我没钱。”莫洋问道。
“郝爱国会是那个内鬼吗?”高兴突然问道。
莫洋听闻,脸色骤变,赶紧将那两个呆立在门口的金发雇佣兵推出了门外,“没事,床头柜年久失修。”
关上房门后,他连忙跑到高兴身边,一把捂住了高兴的嘴巴。
“没看到还有外人吗?想搞的全世界都知道啊?”
高兴忽然转身,一把拉开了莫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莫洋的肩膀,牛铃般的双眼死死锁定了莫洋。
那恐怖的力气让莫洋忍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后背撞在舱壁上,撞得挂在墙上的航海图哗啦作响。
“死光头,你想把我拆啦!”莫洋抱怨道。
“给我说清楚,郝爱国到底是不是那个内鬼?” 高兴大声质问道。
那是对真相的恐惧和对曾经信仰崩塌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