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有些事情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跟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
我是给你争取立功宽大处理的机会!”
马博的语气里开始带上了不少戾气,他觉得莫洋是在故意装傻。
“不需要,清者自清!”
莫洋还是毫不服软。他坚信自己的清白,绝不会轻易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马博将置物板上的调查报告拿到手中举起,扔向莫洋。
“炸弹就来自刚才视频里出现的那栋楼,地下负一层的储藏室内。
莫洋,你在我面前的掩饰毫无意义。”
莫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马博刚才说的那番话,足以将自己彻底钉死在审判的十字架上。
马博已经认定他就是卫城港爆炸案的罪魁祸首。
莫洋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尖叫:这根本不是清者自清的游戏,而是有人要将他彻底埋葬!
等等,还是有一个漏洞!那个线人!
“线人呢?你查过吗?他为什么要引我去那里?这些你难道没想过?还是说......”
莫洋努力凑向马博,压低声音,
“你压根就不想知道真相?”
莫洋对马博这种片面调查的行为感到不齿。
“马博,你犯了一个大错而不自知!
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是爆炸案的凶手,但却只字不提那个线人的任何情况。
没有那个线人,你的证据链就无法形成闭环!”
莫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置物板上的平板电脑微微颤动。
他想起第一次穿上防御局制服时,局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干我们这行,最危险的不是外面的怪物,而是身边的鬼。”
那时他觉得这句话矫情,现在却觉得字字诛心。
“你以为我没有去调查过吗?莫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马博看向床上的莫洋,而莫洋干脆躺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再与马博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他坚信真相总会大白。
吃了闭门羹的马博一掌拍向床上的置物架。
“6天前,也就是爆炸案发生的当天上午,你口中的那个线人在东州死于一场车祸,这也是你干的吧?
你别跟我说,这只是巧合?”
“等等!” 莫洋瞪大了双眼,吼道,“6天前?爆炸案当天?今天是几号?”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3 月 20 日。”
坐在莫洋身边的郝爱国终于开口了,“莫洋,6天前你在爆炸现场离奇消失。
6天后,你又突然出现在爆炸现场。
这件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莫洋瘫倒在床上,手铐在金属床架上撞出细碎的声响。
后颈处的灼痛又出现了,正以每秒十二次的频率冲击着莫洋的海马体。
疼痛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思绪就像一团猫爪下被玩坏的线球。
原本有序的线条被搅得七零八落,毫无章法地扭结在一起。
6天?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我最多就在那个世界待了不到1个小时。
之前在睡梦中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时间并没有发生异常。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是那个洞!黑洞?虫洞?
这些概念在他的知识储备里并不陌生。
他知道黑洞是宇宙中一种引力极其强大的天体,连光都无法逃脱它的引力束缚。
而虫洞,则被认为是连接宇宙中两个不同时空的隧道。
不过这二者都只存在于遥远的宇宙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但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能解释他所经历的这一切诡异现象呢?
爆炸案又是怎么回事?
线人死在爆炸案的当天,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还有后颈的那股热流和那架坠落的无人机。
莫洋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一只临近沸腾的高压锅。
蒸汽在身体里极速膨胀的同时又在狠狠撞击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而唯一的气孔已经被人用一团泥巴堵上了。
“郝主任,能帮我再点一支烟吗?”
莫洋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
刚才咬在嘴里的香烟,已经熄灭。
因为唾液的粘性,此时正挂在莫洋的下嘴唇上摇摇欲坠。
郝主任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摘下莫洋嘴唇上的烟屁股后,放到了他的嘴里。
片刻后,莫洋转头看向床头一侧的郝爱国没有言语。
无助的他,此刻竟然希望从郝爱国的眼神里获得些许的慰藉。
但他失望了,眼前这个精瘦男人的眼里,只有对他的审视。
我真是疯了,竟然想把他当成救命稻草......莫洋在心里自嘲道。
“郝大棍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说我穿越了,你相信吗?”
话刚出口莫洋就后悔了。
这话听起来简直荒诞不经,鬼才会信啊!
郝爱国噌的一下从床头的椅子上站起,猛然起身时带翻了莫洋床头的不锈钢水杯,撞击在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指着莫洋的鼻子训斥道:“莫洋!你是蓝星防御局第三队的队长!是经过生死考验的!
难道你就是这么回报委员会你的信任吗?
你对得起防御局对你的栽培吗?
你对得起顾光明吗?”
当顾光明这个名字从郝爱国的嘴里蹦出的时候,莫洋的全身犹如遭到了电击。
这个9年前把他从父母身边带走的男人,是他灵魂的摆渡人。
莫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上的格子纹路。
九年前的雨夜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顾光明撑着黑伞站在游戏厅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汇成银帘。
那时自己刚用改锥捅穿了混混头子的机车轮胎,抬头就撞见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小鬼,想不想开真正的机甲?”
那个男人说话时,左眉的断痕会微微抽动,像道活着的伤疤。
顾光明给予莫洋的关怀,是他那几年才能见一次面的父母所给不了的。
而此时,莫洋的记忆突然出现断层,零碎的画面强行插入到了他的记忆中,如同电影放映机突然卡带后又开始错乱播放。
接着,这些画面如超新星爆发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被迅速分解。
接着是双脚,然后,他整个人变成了如尘埃般的碎片!
这些身体变成的尘埃几乎填满的他的视线,散落四处的尘埃并未飘向空中。
而后像被一股吸力所引导,继续坠向深处。
下一秒,他的记忆又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
他的眼前游走着无数五彩斑斓的光线,像一只蛋壳,包裹住了他的视线。
这难道是我掉到那个洞里后所发生的吗?那我现在是什么?是死了,还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状态存在着?莫洋在心里问自己。
郝爱国并未发现莫洋的异常,转身走到了窗台边,望向窗外的夜色。
铺满星空的星星簇拥着右上角那个如橄榄球般的月亮。
郝爱国撇过头,将眼角的余光投向了莫洋。
天花板上那幽白的灯光此时只能照亮他的半张面孔,让他看起来有些病态。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收起你吊儿郎当的臭毛病?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初顾局要提你当三队队长我就极力反对。
26 岁的年纪加上你这一身的反骨,能让局里落着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