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四卷·地脉龙棺 第五十三章 河图镇煞
黄河浊浪拍打着崖壁，激起丈高的水花，带着千年泥沙的沉郁气息。叶妄跃入水中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体内，仿佛要冻结血液。但这寒意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厚重——那是千万年泥沙沉淀的力量，与他掌心的棺纹产生共鸣，竟在周身凝成一层土黄色的护罩，护罩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像黄河古道的河床肌理。
“往下！灵眼在河心巨石下！”岸上传来先民首领的呼喊，声音穿透水流，带着清晰的指引。叶妄睁眼，奇异的是，浑浊的河水中竟能视物，泥沙在眼前缓缓流动，如慢镜头般清晰。只见河底深处立着一块丈高的青石雕，石质温润，上面刻着《河图》的纹路：五十五个黑白圆点组成的星图在水流中微微发光，白点如星，黑点似月，按“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规律排列。而被混沌污染的黑龙虚影，其尾端正死死缠绕着石雕的基座，黑雾如蛛网般顺着石雕的纹路往上蔓延，侵染着那些代表天地之数的圆点，被侵染的圆点正渐渐失去光泽，化作暗灰色。
“河图石雕是黄河地脉的灵眼，难怪黑龙死死缠着不放。”叶妄瞬间明白，“它以灵眼的地脉之力为食，吸食得越久，污染范围就越广，整条河道的浑浊，恐怕都是它的手笔。”
他摆动身体，朝着河底游去。越往下，水压越大，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黑龙喷吐的黑雾也越浓，如墨汁般在水中扩散，护罩上的土黄色光芒被黑雾侵蚀，边缘开始滋滋作响，渐渐变得黯淡。就在护罩即将破碎的刹那，掌心的地脉凿突然发烫，凿尖射出一道极细的金线，如指南针般刺入旁边一块不起眼的河石。
河石瞬间裂开，涌出一股清澈的水流，水流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揉碎的阳光——正是地灵老者说的“地脉灵液”。灵液融入护罩，土黄色光芒骤然暴涨，如烧旺的火焰，将黑雾逼退三尺，护罩表面甚至浮现出与河图相似的星点纹路。
“原来灵液藏在河石中，与地脉同息。”叶妄心中一喜，顺着地脉凿的指引，在河底摸索。每当凿尖微微发烫，便意味着附近有灵液。他用凿尖轻轻刺破河石，将灵液引入护罩，同时刻意让部分灵液顺着水流，缓缓渗透向河图石雕——他要先滋润被污染的灵眼，为最后的镇压铺路。
随着灵液增多，河水中的黑雾开始消散，露出黑龙虚影的全貌。这哪里是龙，分明是由无数混沌碎片组成的巨蟒，鳞片是破碎的青铜棺纹，腹下的逆鳞处隐约可见刑天干戚的烙印。最诡异的是它的蟒首，没有眼鼻，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正死死啃噬着石雕顶端的“天一生水”白点，每啃一下，白点的光芒就黯淡一分。
“就是现在！”叶妄瞅准巨蟒啃噬的间隙，猛地催动星辰锁链。无数道金色锁链从地脉中钻出，穿透水流的阻力，如灵活的游鱼缠住巨蟒的七寸。锁链上的星纹亮起，与护罩的地脉之力呼应，形成一张紧密的网。同时，他将所有灵液凝聚在掌心，借着地脉凿与河图石雕的共鸣，狠狠拍向蟒首！
“嗷——！”
巨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音震得河底泥沙翻滚。蟒首被灵液击中的地方，混沌碎片如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一根漆黑的骨芯——那骨芯约有手臂粗细，表面刻着与刑天胸甲相同的魂火纹路，显然是刑天残魂的碎片所化，正是它在操控巨蟒污染地脉。
“还敢留后手？”叶妄眼中闪过厉色，地脉凿顺着骨芯刺入，凿身的棺纹与河图石雕的纹路产生强烈共鸣。刹那间，石雕上的五十五个圆点同时亮起，白的如日，黑的似月，组成一个巨大的九宫格，将巨蟒死死困在中央。圆点射出的光芒如实质的锁链，勒得巨蟒不断抽搐。
“以河图为引，地脉为锁，镇！”
随着叶妄的低喝，九宫格猛地收缩，光芒锁链越收越紧。巨蟒在光芒中疯狂挣扎，混沌碎片不断剥落，化作缕缕黑烟。那些黑烟刚要四散逃窜，就被河图石雕散发出的吸力牵引，尽数吸入其中。石雕顶端的“天一生水”白点重新亮起，五十五个圆点依次恢复光泽，纹路如活水般流转，重新变得清澈温润。
河底的水压骤然消失，叶妄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托出水面，像是黄河母亲温柔的怀抱。他落在河岸上，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眼前，黄河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河面上漂浮的黑色泡沫渐渐消散；原本焦黑的黄土高原也重新焕发生机，枯黄的草芽从土里钻出，绿意沿着沟壑蔓延。先民英灵们正朝着他躬身行礼，石斧敲击石盾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是在奏响古老的赞歌。
“外来者，你通过了天秤宫的试炼。”首领走上前，他的虚影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兽牙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光。他递给叶妄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河图的简化纹路，白点用羊脂玉镶嵌，黑点是墨玉，“这是‘地脉符’，能让你在黄河流域自由调动地脉之力，也能作为通关凭证，点亮昆仑柱的天秤宫。”
他顿了顿，指向南方：“下一条被污染的地脉在长江，对应‘天蝎宫’，那里的守护者是良渚先民。他们不像我们擅长蛮力，而是精于雕琢，擅长用玉琮沟通天地。他们的‘玉琮阵’能引动山川精魂，稍有不慎就会被幻境困住，你要小心。”
叶妄接过玉佩，玉佩入手温润，与掌心的地脉凿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对着先民英灵们深深一揖：“多谢前辈相助，若无你们指引，我未必能找到河图灵眼。”
先民首领摇头：“我们不是帮你，是帮黄河。这地脉符不仅能调动地脉，还能让你看懂更多柱语，昆仑柱上有些更深的秘密，需要它才能解锁。回去吧，昆仑柱还在等你，长江的水，也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先民英灵与黄土高原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黄河水中。河风吹过，带来两岸新生的草木清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叶妄手中的地脉符和湿透的衣袍，证明刚才的激战真实存在。
叶妄握紧地脉符，转身踏入来时的光门。再次回到昆仑柱前，他发现柱身的天秤宫晶石已经亮起，原本黯淡的黄色晶石此刻流淌着与地脉符相同的光芒，天垣十二宫的星图上，天秤宫的位置多了一道连接地脉河的光带。地灵老者的虚影正站在柱下，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竹简，竹简用牛皮绳捆着，透着古老的气息。
“看来你成功了。”老者将竹简递给叶妄，竹简入手微沉，“这是‘地脉图’，标注了十二条被污染的地脉位置和对应的宫位。天蝎宫的玉琮阵很棘手，良渚先民认为‘天地有灵，万物有魂’，他们的玉琮能引动万物之魂攻击，阵眼藏在太湖底的祭坛下。”
他指着竹简上的图案：“你看，这是良渚的神徽，人面兽身，戴着羽冠，手中托着的就是玉琮阵的核心——‘神徽玉琮’。你必须找到它，才能破解阵法，净化长江地脉。”
叶妄展开竹简，上面的地图用朱砂绘制，与现代的中国地图惊人地相似，只是每条河流、每座山脉旁都标注着对应的天垣宫位和先民文明：黄河对应天秤宫，仰韶文化；长江对应天蝎宫，良渚文化；珠江对应射手宫，南越文化……脉络清晰，如同一幅跨越时空的文明图谱。
“我什么时候能去天蝎宫？”叶妄的目光落在长江流域的标记上，那里的朱砂颜色最深，显然污染不轻。
“随时可以。”老者指向柱身的天蝎宫，晶石泛着幽蓝的光，“但你最好先休息一下。地脉试炼很耗心神，尤其是良渚先民的玉琮阵，会引动你内心的执念——遗憾、悔恨、未说出口的话，都会被放大成幻境。若是心神不宁，很容易被困在阵中，再也醒不过来。”
叶妄点头，走到地脉河边坐下。河水泛着土黄色的光，里面沉浮的青铜碎片反射着微光，像无数破碎的记忆。他突然想起阿箬，想起她最后消散时的笑容，想起她藏在龟甲里的元神碎片。不知她的残魂是否还在，是否能感受到地球的地脉气息，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找到第九重天棺的本体。
他将掌心的棺纹贴在水面，轻声道：“阿箬，我找到第九重天棺了。等我净化完所有地脉，斩断刑天的混沌之力，就去找你。不管你在九域还是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开。碎片中浮出一块晶莹的光粒，光粒上印着阿箬的侧脸，眉眼弯弯，正对着他微微点头，嘴角带着熟悉的温柔。随即，光粒沉入水中，消失在青铜碎片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妄心中一暖，像是有暖流淌过四肢百骸。他握紧地脉凿和地脉符，站起身，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天蝎宫，我来了。”
他走向柱身的天蝎宫晶石，地脉凿再次刺入柱语，那些古老的符号如潮水般分开，露出后面一道新的光门。门后传来长江奔流的壮阔声响，比黄河更加磅礴，隐约还能听见玉器碰撞的清脆声，叮咚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
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加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两个世界的平衡，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承诺，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