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三卷·虚空裂隙 第二十七章·裂隙困战
时空通道崩塌的强光如熔化的金液,漫过叶妄的视野时,他正被一股撕裂般的力量攥着,骨骼在胸腔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等光芒褪去,他发现自己跪在一片灰白的虚空里——脚下是没有实体的“地面”,踩上去像陷进半融的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络发酸。周围飘着无数半透明的残像:九重天棺的青铜锁链在虚空中荡出涟漪,三星堆的神树丫杈上停着衔烛之龙,龙鳞反射的光落在某个朝代的烽火台上,台边的士兵正举着戈,脸却模糊成了玉衡宫弟子的模样。
“这是……时空的碎渣。”叶妄撑着地面站起,掌心按在虚空里,能摸到那些残像冰凉的边缘,“星门近道塌了,把不同时空的碎片都卷了进来。”他的肋骨大概断了两根,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唇角,倒让他看清了不远处悬浮的棺主——黑色长袍被刚才的冲击波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蠕动的混沌雾气,嘴角的血迹在苍白的下颌骨上蜿蜒,像条没长全的蜈蚣。
“没想到啊……”棺主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抬手抹掉血迹,露出的手腕上爬满青黑色的血管,“你这命盘逆生的体质,竟能在裂隙里撑住半炷香。换了玉衡宫那群老东西,此刻早成残像里的一抹影子了。”
叶妄没接话,只是将四色法则光刃重新凝聚在掌心。光刃的边缘有些发颤,刚才硬接棺主那记“混沌天机斩”时,法则内核像是被重锤敲过,金色的时空纹路上裂了道缝。他能感觉到裂隙里的法则在乱流中翻滚,时而把他的力量放大三倍,时而又压缩成针尖大小,就像个喜怒无常的孩童在拨弄他的经脉。
“怎么不说话?”棺主突然笑了,笑声在裂隙里荡出无数重影,每个影子都举着块淡蓝色的天机碎片,“是怕了?也是,在这地方,你的权衡法则根本定不住时空,噬魂法则抓不住混沌气,陨光法则连残像都斩不断——你手里的光刃,现在就是块烧红的铁,看着厉害,碰一下就碎。”
叶妄的指节泛白,光刃的颤动感越来越强。他瞥到残像里闪过青禾的脸,正举着星槎的操控杆对他笑,那是出发前的画面;又看到天权宫主将星辰之力渡给他的瞬间,老宫主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此刻棺主手腕上的青黑血管重叠在一起。
“分心可是会送命的。”棺主的身影突然在叶妄身后凝实,混沌雾气凝成的长剑直刺他后心,“本座说过,裂隙里的法则紊乱,对你是死穴!”
叶妄猛地矮身,光刃回身横扫,却劈了个空——棺主的真身已出现在十丈外,刚才那道不过是残像与混沌气糅合的幻影。周围的残像突然活了过来:衔烛之龙喷出的火焰带着三星堆的青铜味,烽火台的士兵举戈刺来,戈尖竟沾着玉衡宫的银月徽记。
“混沌影分身,可不是普通的幻影。”棺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残像的嘴里都在动,“它们能借用残像的力量——你杀了士兵,就等于毁了玉衡宫的一段历史;伤了神龙,就会被时空反噬。”
光刃斩碎士兵的瞬间,叶妄的手臂突然传来灼烧感,像是被玉衡宫的圣火燎过。他咬牙看向棺主,对方正把玩着天机碎片,碎片蓝光里映出无数细小的人影,都是被混沌吞噬的生灵。
“这些都是本座的‘藏品’。”棺主轻弹碎片,碎片发出蜂鸣,“你看,那个穿红裙的,是三百年前的百花谷谷主,她的幻术可比你的权衡法则厉害多了,最后还不是成了本座的分身养料?”
叶妄突然想起阿箬说过的话:“天机法则的根基是‘记录’,记录的越多,力量越强,但也越容易被记录本身困住——就像账本记满了,翻起来反倒麻烦。”他盯着棺主手中的碎片,蓝光里的人影密密麻麻,确实像本写满了的旧账本。
“阿箬,借龟甲一用!”叶妄对着虚空喊道,洛书龟甲立刻从怀中飞出,甲面上的魂火剧烈跳动,映出无数细小的符文。他将四色法则注入龟甲,魂火瞬间窜高,在他周身烧出一圈金色的光:“棺主,你的分身借残像之力,那我就用残像反制你!”
龟甲上的符文飘进残像群中,士兵的戈尖突然转向,刺向混沌影分身;衔烛之龙喷的火焰裹着青铜气,专烧雾气凝聚的躯体。叶妄趁机冲向棺主,光刃上的四色法则不再强行稳定,反而跟着裂隙的乱流起起落落——时空法则快时,他的速度比残影还快;法则慢时,他就沉身蓄力,让陨光法则在刃尖凝聚,像块慢慢烧红的铁。
“你疯了!”棺主被逼得连连后退,长袍的破口越来越大,露出的混沌雾气里滚出几颗光球,是没消化完的生灵精魄,“跟着乱流走,你会被时空撕碎的!”
“总比被你当藏品强!”叶妄的左肩突然传来剧痛,半条胳膊竟陷入了三星堆神树的年轮里,树皮上的纹路正顺着皮肤往上爬。他不管不顾,借着这股拉扯力猛地向前,光刃刺穿了棺主胸前的混沌雾气,带出一串黑色的“血珠”。
棺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后的黑色虚影暴涨,虚影手里的天机碎片蓝光刺眼:“那就同归于尽!”虚影的手掌按向叶妄天灵盖,掌风里带着无数生灵的哀嚎,“本座要让你和这些残像融为一体,永世困在裂隙里!”
叶妄的头皮发麻,却在这时看清了虚影的破绽——虚影的动作总比棺主慢半拍,就像镜子里的影子。他突然收刀,任由混沌掌风擦着鼻尖掠过,同时将龟甲狠狠砸向棺主手中的天机碎片:“阿箬说过,天机的破绽,就在‘记录’本身!”
龟甲与碎片碰撞的刹那,蓝光炸成漫天星点,每个光点里都跳出个人影,不再是麻木的藏品,而是鲜活的生灵——百花谷主挥袖洒出花粉,士兵挺戈护住身后的孩童,连衔烛之龙都调转龙头,用龙尾将叶妄卷到安全处。
“不——!”棺主看着自己的分身一个个消散,混沌雾气剧烈翻涌,“我的藏品!我的力量!”
叶妄落在实处,握紧重新凝聚的光刃。刚才借龙尾之力时,他摸到了龙鳞下的纹路,竟与命盘上的星轨完全吻合。原来命盘逆生的“变数”,从不是凭空创造,而是把散落的碎片重新拼合——就像此刻,被囚禁的生灵、乱流的法则、甚至残像里的历史,都成了他的助力。
“你的混沌本源,吞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叶妄一步步走向棺主,光刃的四色法则稳定得像块磐石,“现在,该吐出来了。”
他没再用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地直刺。棺主的混沌雾气在光刃下寸寸消融,露出核心处一点微弱的蓝光——那是他最初的、未被污染的天机之力。叶妄认出那光芒,和玉衡宫主给的护符同源。
“原来你也曾是守护天机的……”叶妄的话音未落,那点蓝光突然主动撞上光刃,棺主的惨叫变成一声叹息,“可惜……回不去了……”
混沌雾气散尽,只留下块完整的天机碎片悬浮在空中,与叶妄手中的融合碎片轻轻相触,发出“叮”的脆响,像两滴雨水汇在一起。
叶妄瘫坐在刚稳定下来的地面上,左肩的皮肤还在发烫,上面印着神树的年轮纹,倒像个别致的勋章。残像在周围缓缓淡去,露出星陨暗道的石壁,青禾和天权宫主正扒着石壁上的裂缝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在这!”他举起手中的两块碎片,碎片的光芒在暗道里连成线,“棺主解决了,碎片也拿到了!”
爬出来时,青禾扑过来抱住他,眼泪把他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还以为你要变成残像了……”天权宫主捋着胡须笑,手里的星杖还在微微发光,显然刚才一直在用星辰之力稳固通道。
叶妄拍了拍青禾的背,看向手中的碎片——五块碎片在掌心流转,像串起来的星子。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九重天棺的秘密还藏在更深的星河里,但只要像这样,把每一份力量、每一段历史都当成可以拼合的碎片,总有一天,能看清完整的图景。
星槎重新起航时,叶妄把新得的碎片嵌进命盘,命盘上的星轨瞬间亮了一半。他靠在舷窗边,看着碎片反射的光在青禾的操控台上跳着舞,突然觉得,所谓的“困战”,或许从来不是困在某个地方,而是困在“只能靠自己”的执念里。毕竟,连时空裂隙里的残像都能成为帮手,这九域之大,又有多少散落的力量,在等着被正确地拼合呢?
他对着星空举起手,五块碎片的光在指尖流转,像在和某个遥远的存在对话。下一站,开阳宫。那里的星门枢纽,一定还藏着更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