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六章 蛊林瘴影
兽神山的轮廓在身后渐渐缩小,叶妄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朝着南荒域腹地疾驰。越靠近万蛊林,空气中的湿气便愈发浓重,像是有无数无形的水线缠绕在周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甜腻的腥气,那气味混杂着腐叶的霉味与某种奇异的花香,闻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
远处的山林被一层灰紫色的瘴气笼罩,瘴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将参天古木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剪影。正午的阳光穿透瘴气,被滤成暗淡的橘红色,落在地上的光斑带着诡异的扭曲,仿佛连光线都被这瘴气同化。
“万蛊林是南荒域最凶险的地界之一,没有之一。”阿箬的声音从洛书龟甲中传来,带着器物共鸣的震颤,“域内生活的‘万蛊族’,是上古传承的隐世族群,族中修士以养蛊、控蛊为业,寻常修士别说踏入林内,光是靠近瘴气层就会被蛊虫啃噬得只剩白骨。”
叶妄微微颔首,将掌心的天棺碎片贴在胸口。碎片散发出的淡金色光芒瞬间扩散,在周身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光罩接触到瘴气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灰紫色的瘴气如同遇到烈火的油脂,迅速消融成白色的水汽。
“这瘴气不简单。”叶妄看着光罩边缘不断泛起的涟漪,眉头微蹙,“里面混杂着至少三种毒蛊的气息,还有……一丝玄阴教的本源波动。”
阿箬的声音瞬间凝重起来:“玄阴教的人已经来过了?不对,这波动太淡,更像是被瘴气吸附的残留。小心些,万蛊林的瘴气能侵蚀灵力,还会干扰灵识感知,你的命盘之力在这里会大打折扣。”
叶妄放缓速度,身形如落叶般飘落在一根横生的古树枝上。脚下的树枝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上布满了碗口大的树洞,树洞内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汁液,凑近一闻,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运转灵识想要探查四周,却发现灵识刚离体三丈,就被瘴气扭曲成杂乱的丝线,根本无法延伸。
“只能靠天棺碎片的感应了。”叶妄指尖轻抚碎片,碎片表面的棺纹微微亮起,指向万蛊林深处的方向,那里的光芒最为浓郁,显然就是第五块天棺碎片的所在。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古树,小心翼翼地穿过瘴气层。刚踏入万蛊林的核心范围,脚下的腐叶层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条青绿色的小蛇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蛇身不过手指粗细,鳞片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三角形的头颅微微抬起,口中滴落的黑色毒液落在腐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是‘腐心蛊’!”阿箬的声音急促响起,“这不是普通的蛇,是万蛊族用百种毒物喂养的蛊蛇,被咬伤会立刻麻痹心智,变成行尸走肉!”
叶妄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鹤般骤然跃起,险之又险地避开蛇群的扑咬。同时,他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光刃,光刃如月牙般划过,精准地斩向最靠前的那条蛊蛇。光刃落下,蛊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瞬间被净化成飞灰,连一丝毒烟都未留下。
可他刚落地,腐叶下便再次传来密集的响动,数不清的蜈蚣、毒蝎、蜘蛛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地爬满地面。这些蛊虫的体型都比寻常同类大上数倍,蝎尾的毒针泛着幽蓝的光,蜈蚣的颚齿间不断滴落毒液,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出来吧!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叶妄朝着四周朗声喝道,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周围的每一棵古树。他注意到,那些古树的树干上都布满了树洞,每个树洞深处都隐约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女声从左侧的古树后传来,带着几分娇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外来修士,擅闯我万蛊林圣地,还敢伤我族的守护蛊,胆子倒是不小。”
随着话音,一名身着彩裙的少女从树后缓步走出。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肌肤是南荒域特有的健康蜜色,眼眸则是极浅的碧绿色,像是淬了毒液的翡翠。发髻上插着三根彩色的羽毛,红、蓝、黄三色相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腰间挂着一个竹编的蛊篓,篓口用彩色丝线缠绕,隐约能听到篓中传出细微的虫鸣,如同某种神秘的低语。
少女的目光在叶妄身上逡巡,当看到他胸口的天棺碎片时,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看你的装扮,不像是南荒域的修士。来我万蛊林,所为何事?”
“在下叶妄,并非有意擅闯贵地。”叶妄收起周身的灵力,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为了寻找一块青铜碎片而来。听闻万蛊林藏有此物,还望姑娘通融一二。”
“青铜碎片?”少女挑了挑眉,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说的,莫非是‘蛊母棺’的碎片?那可是我万蛊族世代供奉的圣物,藏在族中禁地‘蛊心殿’内,岂是外人能随意觊觎的?”
叶妄心中一喜——果然,第五块天棺碎片就在万蛊林!而且从少女的话语中不难推断,万蛊族将其称为“蛊母棺”,显然对碎片的来历有所了解。他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那碎片并非普通宝物,而是九重天棺的部件。如今玄阴教正四处抢夺天棺碎片,想要释放墟海深处的混沌之力,届时不仅万蛊林会遭灭顶之灾,整个九域都会陷入危机。我寻找碎片,是为了守护九域安危,绝非觊觎贵族圣物。”
少女眉头微蹙,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显然知道玄阴教的存在,也清楚对方的行事风格,只是让她轻易相信一个外来修士,却也并非易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虫鸣,那虫鸣尖锐而杂乱,显然是遇到了紧急情况。紧接着,一个焦急的呼喊声传来:“圣女!不好了!蛊母殿被一群黑袍人偷袭,蛊母大人被困在殿内了!”
少女脸色骤变,碧绿色的眼眸中瞬间燃起怒火,再也顾不上叶妄,转身就朝着万蛊林深处跑去。跑了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妄,语气急促却带着一丝决断:“跟我来!若你所言非虚,真能帮我族化解危机,或许我能说服蛊母大人,将碎片交给你!”
叶妄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上少女的脚步。两人穿行在密集的古树之间,脚下的腐叶层越来越厚,空气中的腥气也愈发浓重。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万蛊族弟子朝着同一方向汇聚,他们大多穿着与少女相似的彩衣,手中握着长短不一的蛊笛,口中吹奏着诡异而急促的曲调。随着笛声响起,无数色彩斑斓的蛊虫从四面八方飞来,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流动的虫潮,紧随众人身后。
靠近蛊心殿时,叶妄远远便看到一座宏伟的宫殿矗立在密林中央。宫殿通体由墨绿色的巨石砌成,墙壁上雕刻着无数蛊虫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石壁上爬下来。宫殿顶端覆盖着某种发光的苔藓,在瘴气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将整个蛊心殿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光晕中。
而在蛊心殿外,赫然站着数十名黑袍人。他们与之前遇到的玄阴教教徒装束一致,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手中握着黑色的法杖,法杖顶端的骷髅头不断喷出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万蛊族弟子蔓延而去,所过之处,空中的虫潮纷纷坠落,落地后便化作一滩滩黑色的粘液,显然是被魔气侵蚀而死。
殿门紧闭,门板上雕刻的巨大蛊虫图案已经布满裂痕,隐约能听到殿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还有蛊虫的嘶鸣与人类的怒吼。
“是玄阴教的人!”叶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果然先一步找到了这里!”
少女的脸色冰冷如霜,她迅速从腰间取下蛊篓,掏出一只通体赤红的甲虫。甲虫约莫拇指大小,翅膀上布满了细小的金色纹路,看起来毫不起眼。少女将甲虫放在掌心,口中快速念诵着晦涩的咒语,咒语声如同虫鸣般尖锐,却带着奇异的韵律。
随着咒语声,甲虫的体型迅速暴涨,片刻间便长到半人大小,翅膀扇动间,洒下无数红色的粉末。少女指着黑袍人,厉声喝道:“焚心蛊粉,去!”
红色粉末如同细密的雨点,朝着黑袍人飞去。这是万蛊族的秘传蛊粉,沾到皮肤便会燃起无法熄灭的火焰,直至将人烧成灰烬。
黑袍人见状,立刻撑起黑色的光罩。红色粉末落在光罩上,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却无法穿透光罩,只能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为首的黑袍人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鬼面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狂妄:“万蛊族的小丫头,别白费力气了。乖乖交出天棺碎片,本座还能饶你们全族性命,否则,今日就踏平你这蛊心殿,让万蛊族从此在九域除名!”
“痴心妄想!”少女怒喝一声,将蛊笛凑到唇边,吹奏起更加急促的曲调。空中的虫潮如同接到命令的军队,瞬间改变方向,朝着黑袍人的光罩猛扑而去,用身体撞击着光罩,试图将其撞碎。
叶妄也同时出手,他掌心凝聚出数道金色光链,光链如同灵活的长蛇,悄无声息地绕过虫潮,精准地缠住两名黑袍人的脚踝。他猛地用力一拽,两名黑袍人猝不及防,瞬间被拽倒在地,黑色光罩也随之破碎。周围的蛊虫立刻扑了上去,瞬间便将两人吞噬。
为首的黑袍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一起上,先杀了这外来的小子!”
剩余的黑袍人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叶妄扑来。他们手中的法杖挥舞着,黑色的光刃与魔气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朝着叶妄笼罩而去。
叶妄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黑袍人之间穿梭,同时不断凝聚出金色光刃,反击着对方的攻击。他注意到,这些黑袍人的修为比之前遇到的教徒要高出不少,显然是玄阴教的核心成员,而且他们似乎对蛊虫有着特殊的克制方法,普通的蛊虫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少女见状,立刻改变蛊笛的曲调。空中的虫潮瞬间分裂成数股,一部分继续攻击黑袍人的光罩,另一部分则朝着叶妄靠近,在他周围形成一道彩色的屏障,替他挡住了不少攻击。
“左侧那个黑袍人的光罩最薄,他的魔气不稳!”少女的声音从虫潮后传来,精准地指出了敌人的弱点。
叶妄心中一动,立刻朝着少女所说的黑袍人冲去。他凝聚全身灵力,将天棺碎片的力量注入掌心,一道凝聚了金、蓝双色光芒的光刃瞬间成型,朝着黑袍人的光罩斩去。
“咔嚓!”
一声脆响,黑色光罩应声破碎,光刃顺势斩中黑袍人的肩膀。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肩膀处的血肉瞬间被净化,露出森白的骨骼。
就在这时,紧闭的蛊心殿大门突然“轰隆”一声被撞开,一道苍老的身影从殿内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是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妪,她的头发散乱,嘴角溢着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蛊母!”少女惊呼一声,连忙冲了过去。
为首的黑袍人见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万蛊族的蛊母也不过如此!识相的,快交出天棺碎片,否则,这老太婆就是你们的下场!”
叶妄看着倒地的老妪,又看了看周围不断倒下的万蛊族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这一次不仅要击退玄阴教,还要保护好万蛊族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拿到第五块天棺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将天棺碎片举过头顶,碎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色与蓝色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将所有万蛊族弟子护在身后。同时,他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玄阴教的杂碎,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
一场围绕蛊心殿与天棺碎片的激战,就此进入白热化。瘴气弥漫的万蛊林中,金色的圣光与黑色的魔气激烈碰撞,蛊虫的嘶鸣与人类的怒吼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生与死的赞歌。叶妄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负,将直接决定第五块天棺碎片的归属,更关系到整个南荒域的安危。他必须赢,也只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