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海的混沌气流在身后翻涌如墨,叶妄周身的潮汐光罩泛着淡蓝微光,光罩边缘与乱蹿的时空碎片碰撞,溅起细碎的法则火花。他脚下踩着凝结的星力,循着星辰命盘的指引往天垣十二宫疾驰,耳畔是星轨摩擦的锐鸣,越往前,混沌气息越淡,漫天星子如碎钻般铺展开来,构成天垣十二宫的轮转星河,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精纯到几乎凝为实质的法则之力,照得他道袍上的暗纹流转生辉。
距紫微宫还有三里之遥时,前方的星河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无形巨手搅动的银沙。叶妄猛地顿住身形,瞳孔骤缩——无数星子脱离原有轨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重新排列,眨眼间便织成一道横跨十里的巨大星阵,阵眼处紫金色光芒如跳动的心脏,隐约浮现出“紫微”二字的古篆,笔画间流转着上古禁制的威压。
“颠倒时空阵……比阿箬描述的更霸道。”叶妄握紧怀中的北斗令牌,指尖泛起银蓝色的星辰锁链之力,链节上的星纹与阵中星子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他仔细观察星阵,发现阵中星轨的运转节奏快得惊人,每三息便会骤然颠倒方向,时空之力在阵中乱流,连光线都被扭曲成螺旋状,若是贸然闯入,神魂怕是会被搅成碎片。
正当他凝神推演破阵之法时,阵眼处的紫金色光芒突然炸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星河咆哮,在天地间回荡:“来者止步!紫微宫禁地,非天棺继承者不得入内!”
叶妄抬头望去,只见紫金色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那人身披星辰织就的法袍,袍角垂落的星穗无风自动,每一颗星珠都对应着一颗亮星,面容被一层淡雾笼罩,看不真切,周身环绕着七颗明亮的星子,按北斗方位排列,正是阿箬曾提及的“星神”——盘古左眼所化的天垣守护者。
“晚辈叶妄,为天棺令牌而来。”叶妄拱手行礼,体内九重天棺法则的气息自然散发,与阵中星力遥相呼应,“晚辈已获北斗令牌,还请星神前辈开启阵法,容我通过考验。”
星神沉默片刻,周身七颗星子的光芒忽明忽暗,似在审视。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缓缓开口:“你虽有天棺法则气息,却未证明自己的资格。颠倒时空阵乃盘古大神所设,唯有能掌控‘时空流速’者,方能破阵。你若连此阵都无法通过,又何谈继承天棺之力?”
话音未落,星阵突然加速运转,无数道紫金色的时空刃从阵中射出,如暴雨倾盆般袭向叶妄。那些时空刃边缘流转着扭曲的光晕,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
叶妄瞳孔骤缩,立刻调动墟海潮汐法则,周身淡蓝光罩瞬间暴涨,将率先抵达的数十道时空刃尽数挡在体外。可他很快发现,这些时空刃竟能穿透光罩,只是速度被减缓了大半——显然,星神并非要伤他,只是在试探他对法则的掌控力。
“不能只靠防御。”叶妄心中明悟,他想起阿箬曾在时空乱流中用过的时间光晕,又想起自己体内刚觉醒的潮汐法则——潮汐本就有涨落的节奏,涨时蓄力,落时泄洪,若能将这份节奏与星阵的时空流速结合,或许能找到阵眼的破绽。
没有犹豫,叶妄闭上双眼,任由后续的时空刃靠近身体。他集中精神感知星阵的运转,每一次星轨颠倒,阵眼的紫金色光芒便会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同时调动体内潮汐法则,让自身气息与星轨的颠倒频率逐渐同步,起初还难以跟上,数次被时空刃擦过肩头,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血珠刚渗出便被潮汐光罩蒸发,化作淡淡的血雾。
随着感知加深,叶妄渐渐摸清了规律——星阵每颠倒三次方向,阵眼处的紫金色光芒就会微弱一瞬,那是时空之力交替的间隙,也是阵眼最薄弱的时刻。
“就是现在!”叶妄猛地睁开双眼,指尖凝聚起潮汐与星辰法则的融合之力,银蓝色的力量在指尖流转,仿佛握着一片微缩的星海。他瞅准阵眼光芒最弱的瞬间,屈指一弹,那道力量化作一道流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阵眼。
“轰隆——!”
星阵剧烈震颤,无数星子如受惊的鸟雀般四散,又在瞬间归位,只是不再颠倒运转。阵眼处的紫金色光芒逐渐消散,露出一条由星子铺成的星路,直通紫微宫的白玉台阶。
星神的身影在星路尽头浮现,看向叶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可:“不错,你竟能将潮汐法则与时空节奏结合,倒是比往届的‘继承者’多了几分悟性。寻常修士要么硬闯,要么死守,鲜少有人能想到‘顺流’破阵。”
叶妄松了口气,擦去嘴角的血迹,拱手道:“前辈过奖,晚辈只是侥幸罢了。”
“非是侥幸,是命数。”星神摇了摇头,周身星子突然汇聚成一道光门,“随我来,考验才刚刚开始。紫微宫深处,藏着第二块天棺令牌,但也藏着你必须面对的‘过去’。”
叶妄心中一怔,“必须面对的过去”是什么?是地球的秘密,还是自己穿越时的真相?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星神走进光门。
穿过光门的瞬间,周围景象骤变——璀璨星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废墟,断壁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的气息。废墟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青铜碑,碑身布满了模糊的纹路,历经岁月侵蚀,许多地方已斑驳不清,但隐约能看出是九重天棺的图案,棺身环绕着九条龙纹,龙头皆朝向碑顶的一个凹槽,似在守护着什么。
“这是……”叶妄刚想开口询问,青铜碑突然亮起幽幽绿光,无数道光影从碑中投射出来,在半空交织成流动的画面——那是他在地球时的记忆:三星堆考古现场,他蹲在青铜神树旁清理泥土,指尖触到神树顶端的鸟形饰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九龙拉棺的黑暗中,他摸索着抓住一块冰凉的棺板,听到身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在院子里看星星,指着猎户座说“妄儿以后要像星星一样,有自己的轨道”……
“这是你的记忆?”叶妄震惊不已,这些画面远比他自己记得的更清晰,甚至包括一些早已模糊的细节。他转头看向星神,却发现星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声音在废墟中回荡:“看清你的过去,才能明白你的使命。青铜碑中藏着第二块令牌,也藏着地球与天棺的真正联系——你若能接纳所有记忆,令牌自会出现;若不能,便会永远困在记忆幻境中。”
声音消散,废墟陷入寂静,只有风吹过断壁的呜咽声。叶妄看着青铜碑上不断闪现的记忆画面,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是星神的考验,也是他必须跨越的关卡。接纳过去,意味着要重新触碰那些或温暖或痛苦的回忆,尤其是……阿箬消散前的最后一眼。
深吸一口气,叶妄迈步走向青铜碑,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碎片上。他伸出手,指尖缓缓靠近碑上的纹路,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青铜时,无数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有考古时发现新文物的兴奋,有穿越时的恐惧与茫然,有与阿箬初遇时她递来的那块压缩饼干,有两人在陨星渊背靠背对抗魔气的默契,有她为护他而魂飞魄散时,那句轻得像叹息的“保重”……
“我全都记起来了。”叶妄闭上双眼,任由记忆流淌,那些温暖与痛苦交织的过往,此刻都化作了坚定的力量。他终于明白,阿箬为何说“记住潮汐的节奏”,那是在教他顺应本心,接纳所有经历,无论是好是坏,都是构成“叶妄”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段记忆闪过,青铜碑突然剧烈震动,碑身裂开一道缝隙,一枚刻着“紫微”二字的青铜令牌从缝隙中飞出,令牌边缘还残留着龙纹的印记,与碑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叶妄伸手接住令牌,入手冰凉,却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与体内的北斗令牌产生共鸣。
与此同时,废墟开始消散,周围重新变回璀璨的紫微宫。星神的身影再次出现,看着叶妄手中的紫微令牌,缓缓点头:“你通过了考验。现在,你可以知道一个秘密——地球并非第九重天棺的投影,而是‘棺芯’,是九重天棺力量的源头。若想让地球恢复原样,你必须集齐九块令牌,重封墟海,否则……”
星神的话突然顿住,目光凝重地望向墟海方向,周身星子的光芒骤然变得急促:“不好!墟海意志动了真格,刑天残魂正在冲击其他天棺的封印!东边的天枢宫、西边的摇光宫都有异动,你必须尽快前往下一座宫阙,迟则生变!”
叶妄心中一紧,握紧手中的两块令牌。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每多耽搁一刻,其他宫阙的封印就多一分危险,地球的安危也多一分变数。
“晚辈告辞!”叶妄拱手行礼,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星神叫住他,抬手一挥,一道星力注入他体内,“这是紫微宫的星力加持,能助你在时空乱流中稳住神魂。记住,天棺的秘密不止于此,每块令牌都藏着一段过往,集齐它们,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叶妄点头应下,不再迟疑,转身朝着下一座宫阙的方向飞去。周身星辰与潮汐法则交织,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冲破紫微宫的云层,消失在轮转星河之中。他的身影在星海中疾驰,手中的两块令牌熠熠生辉,仿佛在指引着前路,也在诉说着那些尚未揭开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