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三卷·虚空裂隙 第二十二章·天枢陨光
星槎划破星河的刹那,青禾指尖的星纹突然泛起刺痛。她猛地按住舷窗,只见天枢宫方向的灰色雾气中,银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像无数被碾碎的星辰,在混沌屏障上撞出细碎的火花。那些火花落在星槎的星铁船身上,竟蚀出一个个针尖大小的孔洞,边缘泛着诡异的灰黑色。
“这陨光之力……连星铁都能腐蚀?”青禾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孔洞,触及之处传来针扎般的麻意,“叶大哥,你的棺纹护罩能撑住吗?”
叶妄站在船头,天棺碎片在掌心灼热如炭。融合了噬魂法则的碎片表面,黑色纹路正与混沌雾气中的法则之力疯狂纠缠,像两条噬咬的蛇。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银色陨光点里藏着星辰陨落时的绝望——那是恒星生命终结时的自爆之力,带着连时空都能撕裂的毁灭气息。
“阿箬,陨光的本质是什么?”叶妄忽然开口,目光锁定雾气中最密集的那片银芒。
洛书龟甲上,阿箬的虚影愈发凝实,素白长裙被无形的气流吹动:“是星辰的‘余怒’。”她抬手指向天穹,那里正有一颗暗星在缓缓熄灭,“上古星辰陨落时,不甘与怨恨凝聚成陨光,既怕被法则同化,又疯狂吞噬途经的一切力量——包括天棺法则。”
话音未落,星槎突然剧烈震颤。船身刻满的星辰符文齐齐亮起,却在接触到一缕逸散的陨光时“噼啪”炸开,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青禾手中的星轨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光屏上代表安全通道的绿色线条正以惊人的速度变成红色。
“星槎的护罩撑不了多久!”青禾急得额头冒汗,手指在星轨仪上飞快滑动,试图重新计算航线,“叶大哥,要不我们先退回去?等找到克制陨光的方法……”
“退无可退。”叶妄打断她,掌心的天棺碎片突然迸出一道黑金色的光流,在他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茧,“天枢宫弟子还在里面,第三块碎片也在。”他转头看向青禾,眼神沉静如深潭,“操控星轨仪需要绝对专注,等下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分心。”
青禾还想说什么,却见叶妄已纵身跃出星槎。天棺碎片形成的茧在接触混沌雾气的瞬间,被银色陨光点撞得泛起涟漪,像被冰雹砸中的湖面。那些陨光点落在茧上,竟像遇到热源的冰雪般融化,却在消融处留下灰黑色的痕迹——那是法则被腐蚀的印记。
“果然如此。”叶妄心中了然。命盘逆生体质虽能抵抗侵蚀,但每一次抵消陨光,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撕扯他的经脉。他咬紧牙关,将时空法则注入碎片,茧外的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原本直线袭来的陨光点,竟诡异地拐向两侧,在他身后划出两道银色的尾迹。
“就是现在!”阿箬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叶妄猛地提速,天棺碎片的噬魂法则骤然爆发,像张开的巨口,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混沌雾气。那些被吞噬的雾气在碎片中转化为纯粹的法则之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竟暂时压制住了陨光带来的刺痛。
“青禾,星轨仪!”叶妄对着星槎大喊,声音因竭力而微微发哑。
青禾瞬间回神,将洛书龟甲死死按在星轨仪中央。龟甲上的纹路与星轨仪的星图骤然重合,爆发出比之前强盛十倍的金光。一道金色光柱如利剑般刺破混沌,精准地落在叶妄身前,将那片区域的陨光点尽数逼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通道只能维持十息!”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看到叶妄周身的茧正在变薄,灰黑色的腐蚀痕迹已蔓延到他的脖颈,“叶大哥,快!”
叶妄没有犹豫,借着光柱的掩护,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天枢宫宫门。噬魂法则全力运转,天棺碎片贪婪地吞噬着混沌雾气,为他争取着宝贵的时间。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宫门的刹那,混沌雾气突然像沸腾的水般翻涌起来!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雾气深处传来,震得星槎都在摇晃。紧接着,一道数十丈长的银色巨刃从雾中劈出,刃面流淌着星辰碎屑般的光泽,所过之处,金色光柱瞬间溃散,连空间都被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
“是陨光凝聚的实体攻击!”阿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叶妄,用噬魂法则同化它!快!”
叶妄瞳孔骤缩,下意识将天棺碎片挡在身前。就在巨刃劈来的瞬间,他忽然想起阿箬说过的“星辰余怒”——既是“怒”,便有破绽。他猛地调转噬魂法则的流向,不再吞噬混沌,而是将自身的时空法则注入碎片,硬生生在身前扭曲出一片褶皱的时空区域。
“滋啦——!”
陨光巨刃劈入时空褶皱的刹那,发出布料被烧焦的声响。银色刃面开始扭曲、拉长,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般晕开。但叶妄也不好受,一股狂暴的冲击力顺着碎片涌入体内,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碎片上。那鲜血接触到碎片的瞬间,竟燃起淡金色的火焰,将晕开的陨光之力烧得滋滋作响。
“命盘逆生的血……果然克制陨光!”阿箬的声音带着惊喜。
叶妄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忍着剧痛将天棺碎片向前一送。碎片上的黑金色纹路如活过来般游走,顺着被火焰灼烧的缺口,疯狂涌入陨光巨刃内部。银色巨刃剧烈颤抖,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痕,最终“砰”地一声炸成漫天银粉。
“三息!”青禾的呐喊穿透混沌,“通道重新打开了!”
叶妄顾不上擦嘴角的血,纵身冲进宫门。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天枢宫的白玉广场上,散落着数十具弟子的尸体。他们的道袍被混沌之力腐蚀成破布,手中的剑断裂成数截,剑身残留着与陨光巨刃相似的银色痕迹。广场尽头的陨星殿大门,已被硬生生轰成齑粉,露出殿内触目惊心的一幕:
十二根盘龙石柱上,捆着仅剩的天枢宫弟子。混沌之力像黑色的藤蔓,从他们的七窍钻入,再从四肢百骸钻出,将原本鲜活的生命抽成干瘪的皮囊。而在殿中央的高台上,一道身披黑纹长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中把玩着一块闪烁着银色陨光的天棺碎片。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叶妄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张脸的左半侧,覆盖着细密的黑色纹路,像凝固的血痂;右半侧却光洁如玉,甚至能看到淡淡的星辰印记。最诡异的是他的双眼——左眼是翻滚着混沌的黑珠,右眼是燃烧着陨光的银珠,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命盘逆生者,果然没让本座失望。”他的声音像两块金属在摩擦,左手轻轻一握,捆在石柱上的一名弟子便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被他吸入左眼中,“你的血能烧陨光,你的体质能纳混沌……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容器’。”
叶妄握紧手中的天棺碎片,身后的金色锁链因愤怒而剧烈震颤。他认出了对方身上的气息——那是比棺翳纯粹百倍的混沌本源,却又夹杂着星辰法则的气息,像两种本应相克的力量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你是谁?”叶妄的声音冷得像冰,“天枢宫的人,都是你杀的?”
“杀?”黑纹身影嗤笑一声,右眼中的陨光骤然暴涨,“他们是‘奉献’。”他抬手指向高台上的星盘,星盘中央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看到了吗?用天枢弟子的星辰本源为引,再加上这块陨光碎片,就能打开‘墟海之门’。等我吞噬了你,拿到另外两块碎片,九重天棺的封印……”
他的话没说完,叶妄已动了。
金色锁链如蛟龙出海,带着时空法则的锐芒直取对方咽喉。天棺碎片在他掌心剧烈发烫,噬魂与时空法则交织成网,誓要将这残忍的家伙彻底撕碎。
黑纹身影不闪不避,左眼中射出一道混沌之流,与锁链撞在一起。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陨星殿的穹顶轰然坍塌,露出外面璀璨却冰冷的星河。
青禾操控着星槎撞破残垣冲了进来,星轨仪的金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当她看到石柱上那些干瘪的身影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死死咬着牙将洛书龟甲举过头顶:“叶大哥,阿箬姐说用龟甲的守护之力能暂时困住他!”
阿箬的虚影从龟甲中飘出,素白长裙在气流中猎猎作响。她双手结印,无数淡金色的符文从龟甲中涌出,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朝着黑纹身影罩去:“他是混沌与陨星的私生子,天生就能操控两种力量,但这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并不相融——攻击他左脸的黑纹,那里是混沌与星辰法则的节点!”
黑纹身影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阿箬会知道他的来历。他猛地将陨光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爆发出刺眼的银芒,无数陨光点如暴雨般射向叶妄与青禾:“找死!”
叶妄将青禾护在身后,天棺碎片与洛书龟甲同时亮起。噬魂法则疯狂吞噬着袭来的陨光点,守护符文则在他们身前筑起坚不可摧的屏障。他看着被符文网暂时困住的黑纹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天枢宫弟子的惨状、青禾颤抖的肩膀、阿箬虚影中闪烁的担忧……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力量,涌入他紧握的拳中。
“今天,你偿命!”
金色锁链再次暴涨,这一次,锁链上不仅有时空与噬魂法则,还缠绕着叶妄的血——那带着命盘逆生之力的淡金色火焰,正顺着锁链,一点点爬向黑纹身影左脸的混沌节点。
陨星殿内,金色的守护符文凭空燃烧,银色的陨光疯狂炸裂,黑色的混沌之力如潮水般翻涌。三种力量的碰撞,几乎要将这座古老的星宫彻底撕碎。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叶妄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不仅要夺回第三块天棺碎片,更要为天枢宫的亡魂,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