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十章 蛊爆危局
黑色光芒如潮水般从墨尘体内涌出，所过之处，殿内的墨玉地砖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深坑，青铜鼎上雕刻的千年虫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那些曾被视为镇殿之宝的古老图腾，此刻竟像融化的蜡油般缓缓流淌。墨尘的身体在黑光中剧烈膨胀，黑袍被撑得鼓鼓囊囊，每一寸布料下都有东西在疯狂蠕动，仿佛有无数条小蛇要冲破束缚——他竟要以自身为炉，将元神与噬法则蛊的力量融为一体，引爆足以掀翻半个南荒的蛊爆术。
“快躲开！”林溪的声音带着撕裂感，她一把推开踉跄的叶妄，双手在胸前结出繁复的蛊印，指尖泛起淡绿色的灵光。随着印诀变换，她周身突然浮现出数十只通体雪白的“镇邪蛊”，这些蛊虫形似蚕蛹，却长着透明的翅膀，扑扇间洒下荧荧光点。它们如同接到指令的卫士，齐齐扑向墨尘，然而刚接触到那片黑色光海，便瞬间化作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是同归于尽的禁术！”林溪的声音发颤，却依旧保持着镇定，“除非能在蛊爆核心成型前，打断他元神与蛊虫的联系，否则整个虫神殿都会变成炼狱！”
叶妄被推得后退数步，后腰撞上残破的青铜鼎，震得他喉头一甜。指尖的棺纹剧烈发烫，第一重天棺的星辰法则在此刻竟有些运转滞涩——噬法则蛊的力量正在扭曲周围的天道规则，连他引以为傲的星辰锁链都变得沉重起来，链身的符文时明时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他望着墨尘那张因痛苦与疯狂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苏媚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蛊盒，那时她气息微弱，却执意让他看清盒底刻着的一行小字：“饕餮食蛊，噬蛊反哺，以毒攻毒，方破万邪”。
“林溪！”叶妄突然大喊，抓起怀中的饕餮食蛊盒，盒身的饕餮纹在他掌心法则的催动下，张开的纹路里浮现出细密的金光，“食蛊盒能不能反过来吸收他的蛊力？用他自己的蛊爆之力反噬其身！”
林溪眼中闪过一道灵光，随即又染上焦虑：“理论上可行！饕餮食蛊本就是凶蛊的克星，若用天棺法则强行催动，或许能将蛊爆的力量导进食蛊盒！但你必须靠近他三尺之内，让食蛊盒的饕餮嘴直接触碰到蛊爆核心——那里是他元神与蛊虫连接的节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此时墨尘的身体已膨胀到常人的两倍大小，黑袍“嗤啦”一声撕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蛊虫——那些噬法则蛊的幼虫正从他皮肤下钻出，在空中聚成一只覆盖半个殿顶的巨大虫影。虫影长着百足，头颅却是墨尘的模样，张开的嘴里喷出黑色瘴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滋滋”作响。“晚了！”他的声音像是无数虫鸣叠加而成，带着令人牙酸的癫狂，“今日我便让这南荒化作蛊巢，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巨大的虫影猛地朝着叶妄扑来，百足挥舞间，殿内的石柱被扫断数根，碎石飞溅中，叶妄迅速展开星辰锁链。锁链如金蛇狂舞，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防护网，然而黑色瘴气一碰触到锁链，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原本璀璨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叶妄只觉手臂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皮肤已泛起细密的黑纹——蛊毒正顺着血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连骨骼都传来隐痛。
“再近一点！十步之内！”林溪的声音带着焦急，她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身前的青铜蛊盘上，“南诏秘术·千蛊缚！”随着她的呼喊，殿内残存的蛊虫残骸突然蠕动起来，汇聚成数十条绿色的蛊绳，暂时缠住了虫影的四肢。那些蛊绳是用她本命精血催动的，每一秒都在被黑气腐蚀，看得叶妄心头发紧。
叶妄瞅准时机，猛地矮身冲出锁链防护，脚下星辰法则爆发，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墨尘。他左手死死按住右臂的黑纹，试图用天棺法则压制蛊毒，右手紧攥着饕餮食蛊盒，盒身因承受着狂暴的法则之力而微微震颤，饕餮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金芒，如同锁定猎物的探照灯。
“不知死活！”墨尘的虫影巨口一张，一道黑色光柱直喷叶妄面门。叶妄侧身避开，光柱擦着他的肩头飞过，身后的石墙瞬间被穿出一个丈许宽的大洞，洞壁光滑如镜，还在不断冒着黑烟。借着这一避的势头，叶妄纵身跃起，在空中旋身避开虫影扫来的巨足，就在即将落地的刹那，他将全身星辰法则尽数灌注进食蛊盒——盒身突然暴涨三倍，饕餮的巨口张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利齿，如同一个小型黑洞。
“就是现在！”林溪的声音带着嘶哑。
叶妄嘶吼一声，将饕餮食蛊盒狠狠按在墨尘心口的蛊爆核心处。那里皮肤薄如蝉翼，能清晰看到一团跳动的黑色光团，正是蛊爆之力的源头。盒身饕餮纹瞬间暴涨，利齿死死咬住核心，“咕咚”一声吞咽声在殿内回荡，黑色的蛊爆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盒内。墨尘的惨叫声响彻整座虫神殿，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推开叶妄，却发现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贴紧骨骼，原本膨胀的身躯迅速缩水，那些钻出体外的蛊虫幼虫也纷纷被食蛊盒吸回，化作精纯的黑色能量。
“不——我的法则之力！那是属于我的！”墨尘的声音从尖锐变得嘶哑，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呜咽。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妄，瞳孔里倒映着食蛊盒贪婪吞噬的景象，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就在蛊爆之力即将被完全吸收的瞬间，他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元神之力，将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注入叶妄体内——那是噬法则蛊的核心蛊魂，比发丝还细，却带着能啃噬一切法则的凶性。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安稳……”墨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缕蛊魂会慢慢啃噬你的天棺法则，终有一天，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身体彻底化作飞灰时戛然而止，只留下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虫卵落在饕餮食蛊盒旁。那虫卵通体泛着青光，表面布满螺旋状的纹路，正是噬法则蛊的母卵，也是刚才林溪拼死护住的东西。
叶妄踉跄落地，刚想喘口气，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同时扎刺，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的衣襟下，一缕黑色细线正在缓慢游走，所过之处，原本璀璨的棺纹金光都黯淡了几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小心！”林溪急忙上前，将那枚青光虫卵递给他，掌心还在不断滴落鲜血——刚才为了缠住虫影，她的本命蛊已经耗尽，“这是噬法则蛊的母卵，虽不能彻底清除蛊魂，但它能散发特殊的频率，暂时将蛊魂压制在血脉浅层，不让它靠近你的命盘核心。”
叶妄接过虫卵，指尖触碰到蛋壳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胸口的刺痛果然减轻了几分。他正想将虫卵融入体内，殿外突然传来阿箬急促的呼喊声，那声音穿透厚重的殿门，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叶妄！快走！天垣十二宫的星轨开始偏移了！南荒的结界正在崩溃，再过半个时辰，这里就要被卷进墟海了！”
“墟海？”林溪脸色骤变，“那不是传说中吞噬一切位面的混沌之海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叶妄的心沉了下去。天垣十二宫是维系南荒空间稳定的星轨枢纽，一旦偏移，就意味着空间壁垒会出现裂痕，而墟海最喜欢从这些裂痕中钻进来。他低头看了眼胸口游走的黑色蛊魂，又看了看手中的青光虫卵，当机立断：“林溪，带上食蛊盒和母卵，跟我走！”
“那虫神殿的古籍……”林溪望着殿内散落的竹简，那些都是南诏国失传的蛊术秘典。
“没时间了！”叶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同时将青光虫卵塞进衣襟，“古籍可以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阿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哭腔：“叶妄哥！结界已经出现第一道裂缝了！我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叶妄不再犹豫，拉着林溪朝着殿外冲去。经过那道被黑色光柱穿出的大洞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矗立千年的虫神殿——此刻殿顶已彻底坍塌，阳光斜照进来，在满地狼藉中，那枚饕餮食蛊盒正安静地躺在尘埃里，盒身的金光渐渐敛去，仿佛也在畏惧着即将到来的浩劫。
冲出殿门的瞬间，叶妄倒吸一口冷气。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原本清晰的天垣十二宫星轨此刻如同被墨汁污染的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断裂。东南方向的天际，一道长达数百丈的空间裂缝赫然张开，裂缝中翻滚着灰黑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中蠕动，那是墟海特有的“噬界虫”，以吞噬空间为生。
“马车在那边！”阿箬骑着一匹枣红马，正焦急地朝他们挥手。她身边停着一辆双轮马车，车轮上还缠着加固的铁皮，显然是早就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叶妄拉着林溪快步冲向马车，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低头一看，无数细密的裂纹正在蔓延，裂缝中渗出灰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萎，石子化作齑粉。
“快上车！”阿箬翻身下马，伸手去接林溪。
就在林溪的手即将触碰到阿箬的刹那，一道灰黑色的雾气突然从地面裂缝中窜出，如同灵蛇般缠向林溪的脚踝。林溪反应极快，反手甩出一把银色蛊针，针簇上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南诏最烈的“断骨蛊”，能瞬间腐蚀血肉。
“滋滋”声中，雾气被蛊针逼退，却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找到……活物……”
“是墟海的蚀魂雾！”林溪脸色煞白，“被它缠上，三息之内神魂就会被腐蚀！”
叶妄眼神一凛，抬手凝聚星辰锁链，金色的锁链如同鞭子般抽向蚀魂雾，将其打散。“上车！”他将林溪推上马车，自己翻身跃上驾车座，猛地一甩马鞭，“驾！”
马蹄声急促响起，马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远离空间裂缝的方向冲去。叶妄回头望去，虫神殿在他们身后迅速缩小，就在马车驶出百丈之外时，那座千年殿宇突然被一道从空间裂缝中伸出的巨大触须卷住，触须收紧的瞬间，虫神殿便化作无数碎片，被灰黑色的雾气吞噬殆尽，连一丝尘埃都没留下。
“星轨偏移得越来越快了。”阿箬撩开车帘，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收到传讯，西边的苍狼城已经被墟海吞了，全城……无一生还。”
叶妄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看向胸口，衣襟下的青光虫卵微微发烫，显然那缕噬法则蛊魂也在因墟海的气息而躁动。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往北斗崖方向走，那里有天棺的第二重封印，或许能挡住墟海。”
马车碾过开裂的大地，朝着茫茫夜色中唯一的光亮处驶去。身后，南荒的土地正在一片片消失，被灰黑色的雾气吞噬，而那道空间裂缝，还在不断扩大，如同一只狰狞的巨眼，冷冷注视着这片即将沦陷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