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一卷·九龙拉棺 第二十三章 混沌殿内与镇棺石踪
暗门合拢的刹那，叶妄指尖的星辰锁链悄然敛去金光。混沌殿内的幽蓝宫灯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贴在斑驳的石壁上，像几道扭曲的鬼魅。殿顶垂下的黑色幡幔随风微动，幡幔上绣着的混沌符文在幽光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左侧第三个廊柱后有暗格，”墨尘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飞快扫过殿内陈设——十二根盘龙石柱支撑着穹顶，柱身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苔藓下的龙纹依稀可辨，却被混沌之气侵蚀得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他屈指弹了弹腰间的弯刀，刀鞘与玉石扣碰撞发出轻响，“我刚才听守卫换岗时提过，那是历代国师存放法器的地方，或许有能临时藏身的东西。”
叶妄点头，目光落在中央石台周围的四名混沌修士身上。他们身披绣着骷髅纹的黑袍，手中法杖的暗红宝石每闪烁一次，石台上的混沌结界就泛起一层暗紫色涟漪。其中两人背对着暗门方向，正低头用晦涩的语言念着咒文，另外两人则沿着石台顺时针巡逻，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与殿外巡逻兵的甲叶声遥相呼应。
“巡逻周期是三十息，”阿箬的指尖在洛书龟甲上快速划过，龟甲表面的青光与宫灯光芒交织，“背身的两人每十五息会转身检查结界一次。我们有十息时间解决掉左侧两人，动作必须像抹脖子的刀一样快。”她说话时，目光掠过叶妄掌心凝聚的星辰微光，又扫过墨尘已经出鞘半寸的弯刀，“叶妄解决靠北的，墨尘去拿靠南的，我用洛书残纹干扰他们的灵力波动，让他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叶妄深吸一口气，将星辰法则凝在指尖，金色光晕被压缩成米粒大小，藏在指缝间。他猫着腰贴向左侧廊柱，靴底踩过积灰的地面，只扬起微不可查的尘烟。廊柱上的龙纹似乎活了过来，鳞片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身形，直到他在距离北角修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那修士正低头盯着法杖，暗红宝石的光映在他凹陷的脸颊上，嘴角挂着痴迷的笑，仿佛在聆听结界里镇棺石的低语。
“三、二、一。”阿箬的声音顺着地面传来，带着洛书特有的震颤。
叶妄指尖的星辰锁链骤然暴起，如同一道金色闪电缠上修士的脖颈。锁链上的星纹瞬间亮起，不是耀眼的光，而是细密如针的芒，顺着修士的皮肤刺入经脉，精准地封锁了他的声门与灵力节点。修士的眼睛猛地瞪大，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气流声，身体像被抽走骨头般软倒。叶妄顺势接住他的身体，用脚尖勾住对方掉落的法杖，轻轻往暗处一踢，整个过程不过三息，连宫灯的光晕都没晃一下。
与此同时，墨尘的弯刀在南角闪过一道冷芒。他没用蛮力，而是借着修士转身的惯性，刀刃贴着对方的黑袍滑过，既切断了喉管，又用刀背顶住了即将后仰的身体。等他将尸体拖到廊柱后，暗门方向的巡逻兵恰好走过，甲叶碰撞声由近及远，留下短暂的寂静。
“剩下两个交给我。”阿箬的声音带着自信。她从袖中摸出三枚洛书符纸，指尖燃起青色火苗将符纸点燃。符纸没有化作灰烬，而是化作三道青烟，像有生命般飘向正在巡逻的两名修士。青烟钻入他们的黑袍时，两人的动作突然一僵，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的木偶。
叶妄正想上前，却被墨尘按住肩膀。只见阿箬指尖掐诀，青烟突然收紧，两名修士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青烟散去时，他们的黑袍下渗出黑血，显然是被洛书符文震碎了心脉。
“洛书的‘锁魂符’，对付这种靠混沌之气修行的修士最管用。”阿箬拍了拍手，避尘珠的光芒亮了几分，照亮石台上的混沌结界，“别愣着，结界的光刚才晃了一下，外面的守卫说不定已经起疑了。”
叶妄快步走到石台旁，手掌刚贴上结界，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不是吸他的灵力，而是吸他丹田处的棺形虚影。虚影在丹田内剧烈震动，表面的玄武纹路亮起红光，像是在与结界里的什么东西共鸣。“这结界……和天棺的气息同源。”他指尖的星辰法则刚探进去，就被结界弹了回来，震得指骨发麻，“比想象中难破，里面的镇棺石在主动维持结界。”
墨尘往殿门方向挪了几步，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脚步声变密了，好像多了两队巡逻兵。阿箬姑娘，你的洛书龟甲能找到结界的薄弱点吗？”
阿箬已经走到石台另一侧，洛书龟甲在她掌心悬浮起来，甲面上的纹路与结界表面的符文对应着亮起。“找到了，”她指着结界东侧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这里的混沌之气流动得慢，是刚才那两个修士被解决时，灵力紊乱留下的缝隙。叶妄，用你的星辰锁链捅进去，别用蛮力，顺着裂痕的纹路走。”
叶妄依言凝聚锁链，这次没有用金色光晕，而是将星辰法则压缩成细如发丝的芒，小心翼翼地刺入裂痕。果然，结界没有反弹，反而像遇到水流的泥土般缓缓分开。他顺着裂痕的走向慢慢搅动，原本细微的缝隙被撑开寸许宽，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镇棺石——那不是普通的青色石头，而是半透明的晶质，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转，表面的符文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天然生长出来的，与叶妄命盘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就是现在！”阿箬的洛书龟甲突然飞起来，贴在结界表面，甲面的青纹与结界裂痕处的符文融合成一个旋转的光轮。“墨尘，殿后窗棂是玄铁做的，你那把弯刀劈不开，用这个。”她扔过去一枚菱形的金属片，“这是洛书卫特制的‘破甲符’，贴在窗上念三声‘开’就行。”
墨尘接住金属片时，叶妄已经顺着撑开的缝隙伸进手去。镇棺石入手微凉，却不冰人，反而像有脉搏在轻轻跳动。他刚将石头抱在怀里，结界就“咔嚓”一声碎裂，暗紫色的碎片没有落地，而是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被镇棺石吸了进去，一半融入叶妄的丹田，让棺形虚影上的玄武纹更加清晰。
“走！”墨尘已经跑到殿后，破甲符在窗棂上燃起青光。叶妄抱着镇棺石跟上，阿箬则用洛书龟甲在身后布下一道隐匿符——这符挡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让外面的巡逻兵晚片刻发现殿内的异动。
窗棂“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外面的夜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带着殿外花园里湿冷的草木气。三人刚翻出去，就听到殿门被撞开的巨响，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殿内炸开：“镇棺石呢？！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黑袍国师！”阿箬拽着叶妄往假山后钻，“他怎么亲自来了？按规矩他这个时辰该在炼丹房才对！”
假山石缝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叶妄抱着镇棺石，能感觉到石头在发烫，里面的星河流转得更快了，像是在预警。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呵斥声、法器碰撞声混杂在一起，还有某种沉重的呼吸声，不是人类的气息，更像是某种巨大的兽类在咆哮。
“他带了‘混沌兽’！”墨尘的声音带着恐惧，“那畜生鼻子比猎犬灵十倍，我们藏在这里迟早被发现！”
叶妄突然想起刚才镇棺石吸收的结界碎片，指尖在石头表面的符文上敲了三下——这是他刚才摸到的规律，敲第一下时，石头的温度降了些；敲第二下，里面的星河流转变缓；敲第三下，一股淡淡的白雾从石缝里冒出来，裹住了三人的身体。
“这是……隐匿气息的雾？”阿箬惊讶地看着白雾顺着石缝往外飘，却不扩散，刚好将他们所在的区域笼罩，“镇棺石自己会设障？”
外面传来混沌兽的嘶吼，似乎就在假山旁停下。叶妄屏住呼吸，能听到兽爪刨抓石头的声音，还有黑袍国师的咒骂：“废物！连三个人类都找不到！再闻不出来，我就把你扔进炼丹炉！”
混沌兽发出委屈的呜咽，刨抓声却没停。叶妄感觉到镇棺石的温度又升高了，白雾变得更浓，连他自己都快看不清身边的墨尘。这雾很奇特，不仅能遮视线，还能吸声音——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混沌兽的嘶吼也变得模糊。墨尘刚要探头，就被阿箬拉住：“别急，国师老奸巨猾，说不定留了暗哨。”她从袖中摸出一面小铜镜，镜面朝着假山外照了照，镜中映出两名黑袍修士正背对着假山抽烟，腰间的令牌闪着红光，“果然有暗哨，守在东边的月洞门，看来是想等我们自己出来。”
叶妄低头看着怀里的镇棺石，石头表面的符文已经亮起，与他丹田的棺形虚影呼应着旋转。“他们守不久，”他指尖抚过石头上的星纹，“这石头在吸收周围的混沌之气，等它吸够了，我们就能借着气爆的掩护冲出去。”
墨尘往石缝外看了一眼，雨丝已经变成了雨珠，打在假山上噼啪作响：“气爆？那不得把我们也炸伤？”
“不会，”阿箬看着镇棺石里越发清晰的星河流转，“这是天棺自带的‘星遁术’，不是爆炸，是借着混沌之气的波动瞬移。你看石头里的星星，等它们连成线，就是最佳时机。”
叶妄盯着石头里的星点，果然看到它们在缓缓移动，像是在排列某种阵型。他忽然想起客栈掌柜说过的话——天棺的碎片各有灵智，遇到合适的宿主会主动引路。难道这镇棺石已经认他为主了？
“还差三颗星……”阿箬的声音带着期待，“墨尘，把你的弯刀借我用一下，等下星遁时可能会遇到气流切割，用刀挡一下。”
墨尘毫不犹豫地递过弯刀，自己则摸出备用的短匕：“你们说，国师发现镇棺石丢了，会不会调动全城守卫搜捕？”
“肯定会，”叶妄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镇棺石，“但他不敢声张，镇棺石是南楚的镇国之宝，丢了会动摇民心。他现在肯定在偷偷找，想在天亮前找回来掩盖消息。”
说话间，镇棺石里的星点突然加速移动，最后三颗星“啪”地连成一线，整个石头爆发出柔和的白光，将三人裹在其中。叶妄感觉到丹田的棺形虚影猛地张开，像是要把他们吸进去，又像是要把他们推出去——这种感觉很奇特，像是在水里憋气太久，突然浮出水面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却又异常清晰。
“走！”阿箬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光闪过的刹那，叶妄三人的身影在假山后消失。留在原地的白雾缓缓散去，只留下一小片被镇棺石烤干的地面，与周围的湿冷格格不入。月洞门旁的暗哨还在抽烟，丝毫没察觉到刚才的异动，只有风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星尘味，很快又被雨丝冲淡了。
而此时的叶妄三人，已经出现在半里外的护城河边。镇棺石的白光散去，三人踉跄着站稳，都有些头晕目眩。墨尘扶着河边的柳树干呕了几下：“这星遁术……比坐船还晕。”
阿箬的洛书龟甲上沾了片柳叶，她摘下来笑了笑：“总比被混沌兽追上强。你看，镇棺石帮我们避开了东门的守卫，前面就是码头，有去邻城的夜船。”
叶妄低头看着怀里的镇棺石，石头已经恢复了微凉的触感，里面的星河流转得平稳了，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黑袍国师要守住这里——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能载人穿梭的“钥匙”，或许，也是打开天棺真正秘密的关键。
河面上的夜船挂着红灯笼，在雨里像一串漂浮的星子。叶妄抱着镇棺石，与阿箬、墨尘相视一笑，趁着夜色跳上了船尾的甲板。船家在船头打盹，没问他们是谁，只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加钱”，便又缩进了蓑衣里。
船缓缓驶离岸边，叶妄靠在船舷上，看着南楚都城的灯火越来越远，镇棺石在怀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冒险，随着这颗石头的苏醒，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国师，迟早还会追上来——毕竟，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能撬动天棺秘密的镇棺石。
雨还在下，但船篷下很暖和。墨尘在角落里打着瞌睡，阿箬在擦拭洛书龟甲，叶妄则低头研究着镇棺石上的符文，指尖每划过一道纹路，丹田的棺形虚影就亮一下，仿佛在跟着学习。夜船划破水面的声音很轻，像是在为他们唱一首远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