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脚踝上暗金色的印记疯狂蠕动,阴寒的刺痛顺着血管直冲心脏,几乎冻结了血液。他低头,皮肤下的脉络诡异地凸起,蔓延着不祥的金色纹路,像活物在皮下钻行。这股力量蛮横地冲击着他的意志,试图吞噬他的神智。 “东子!你的脚!”程三喜失声惊叫,声音变了调。他刚把昏迷的王瞎子安置在稍远一点、相对稳固的石块后面,回头就看到赫东脚踝上那恐怖的变化。 赫东没空回答。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手指因为剧痛和寒冷抖得厉害。他抽出一根最长的银针,牙关紧咬,对准自己后颈的天柱穴狠狠刺下!针尖入肉,带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强行驱散了部分侵蚀心神的阴寒。他试图用银针引导体内残存的、属于萨满的那点微弱力量,封堵住邪气沿着脊柱向上蔓延的路径。 针尾微微震颤。有效!一丝暖意似乎从针尖扩散开来,暂时顶住了那股刺骨的阴寒。赫东刚喘了口气,却见脚踝上那些暗金色的纹路突然像找到了新的通道,竟顺着银针的金属表面,如同金色的藤蔓般向上急速攀爬!它们的目标,是他的掌心! “该死!”赫东想拔针,那纹路却像生了根,死死吸附在银针上,速度更快地向他的手腕蔓延。一股更庞大的、充满恶意的意志顺着纹路冲击他的大脑,无数混乱的低语在耳边炸响。 “赫东!躲开!”程三喜的嘶吼在耳边炸开。 赫东猛地抬头。只见一道粗大的血色光柱,正无声无息地、带着毁灭的气息,当头扫来!光柱未至,那恐怖的高温已经让空气扭曲。程三喜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僵直的赫东。 轰! 光柱擦着两人的身体扫过,狠狠轰击在赫东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石壁上。坚硬的岩石瞬间熔化成赤红的琉璃,冒着泡流淌下来。 “你他妈不要命了!”程三喜心有余悸地大骂,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针……那东西顺着针爬上来了!”赫东急促地说,声音嘶哑。他死死盯着自己握着银针的手,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手腕,正贪婪地向掌心扩散,皮肤下传来诡异的蠕动感。他感觉自己的手正在脱离控制,一股阴冷的意志试图夺取这只手的操控权。 程三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朱砂!用朱砂试试!”他几乎是本能地喊出来,手已经伸进他那件脏兮兮的白大褂裤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小布袋。那是他视若珍宝、混合了雄黄的朱砂粉,对付邪祟的压箱底手段。 “撒在琉璃上!那些亮得刺眼的符文!”赫东强忍着掌心的麻痹感和脑中翻腾的低语,指向刚才被血柱熔化的、离他们最近的一块琉璃区域。那片区域的核心,几个暗金色的符文如同活的心脏,正有规律地搏动着,光芒比周围更盛。 程三喜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扯开布袋口,将里面所有的朱砂粉,朝着赫东所指的那片搏动的暗金符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扬了出去! 噗! 暗红色的粉末如同血雾,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尤其是那几个搏动最剧烈的核心符文,完全被朱砂掩埋。 滋滋滋——! 刺耳的爆鸣声猛然响起,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被朱砂覆盖的琉璃表面骤然腾起一股浓郁的黑烟!那黑烟翻滚着,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和硫磺气味。 缠绕在赫东手腕上的暗金纹路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剧烈地扭曲收缩了一下。那股试图夺取赫东手掌控制权的阴冷意志,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退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在洞窟内缓慢移动、如同探照灯般的七道血色光柱,仿佛被朱砂爆炸的黑烟彻底激怒!它们猛地一顿,紧接着,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狂暴的姿态,骤然改变了方向!不再无序扫描,七道血柱如同七条暴怒的赤红巨蟒,猛地调转方向,齐刷刷地射向洞窟的最深处! 血柱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将整个幽暗的洞窟照得一片惨红。光柱汇聚之处,洞窟尽头的岩壁在恐怖的高温下无声地熔解、塌陷,露出后面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巨大裂口。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在深渊中翻身,猛地从洞窟深处爆发出来!伴随着这声巨响,是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咔!锵!锵锵锵! 那声音像是无数条粗大的锁链,在巨大的力量下被生生绷断! 整个洞窟剧烈地摇晃起来,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地面在颤抖,岩壁在呻吟。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无尽恶意和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洞窟深处那个新撕裂的黑暗裂口中汹涌而出! “锁……锁链断了……”程三喜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洞窟深处那片翻滚的黑暗,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怀里的朱砂袋掉在地上,暗红的粉末洒了一地。 赫东也僵在原地。脚踝和手腕上残留的暗金印记传来一阵阵灼痛和冰冷的悸动,仿佛在呼应着深渊中那个正在苏醒的恐怖存在。他手中那根银针上的暗金纹路并未消失,反而在深渊传来的威压下,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光芒的律动,竟隐隐与记忆中伊藤健那个罗盘指针的转动轨迹重合。 那深渊之物,醒了。 被强行打断束缚的远古邪物,正带着被蝼蚁激怒的狂怒,从地底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