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感到深渊的吸力陡然一松。王瞎子腰间那无声的铃震波纹扫过裂缝,深渊之眼那两点纯粹的暗红光芒,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这细微的干扰瞬间打破了僵持的平衡。体内的冰冷力量与深渊的共鸣,被这股无形的震颤强行削弱了那么一丝! 机不可失!赫东眼中厉色一闪,那口堵在喉咙里的血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祖父七窍流血的身影、万人坑的怨气、伊藤健阴冷的眼神——所有退路都被斩断。他猛地攥紧左拳,不再试图压制,反而将全部意志灌注进那滚烫的鹿骨手串! “给老子——破!”嘶吼声带着决绝的狠劲,压过了深渊的低沉咆哮。 左手腕上,鹿骨手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不再是屏障,不再是压制,而是凝聚成一股狂暴的、暗红与暗金交织的毁灭洪流,顺着他砸进暗金液体的拳头,狠狠贯入! 轰——! 没有声音,只有一阵撕裂耳膜的嗡鸣和脚下大地的剧颤。赫东感觉自己像个被抽空了的口袋,全身力气瞬间被抽干,眼前金星乱冒。那道从他拳锋爆发的冲击波纹,如同实质的镰刀,贴着翻腾的暗金液面横扫而过! 波纹所及之处,裂缝边缘那六个被血光钉住、正因铃震而僵滞的七煞虚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堆,瞬间扭曲、溃散!它们眼眶里沸腾的暗红光芒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即彻底熄灭,构成躯体的污秽黑气被冲击波撕扯得四分五裂,消散在空气里。只剩下几缕稀薄的黑烟,不甘地扭动着,被残余的血光死死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压制它们的洞窟血光屏障,在剧烈的闪烁后,终于稳定下来,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却顽强地撑住了。 “成了!”程三喜瘫在地上,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哭腔,脸上涕泪横流,“瞎子叔!瞎子叔的铃铛!那玩意儿怕铃铛!” 赫东半跪在裂缝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体内那股冰冷暴戾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沉寂下去,与深渊的诡异共鸣终于减弱了。但左腕传来的剧痛让他猛地低头—— 鹿骨手串滚烫!那温度几乎灼伤皮肤。原本温润的骨珠表面,那些深红如血的古老纹路,此刻竟像活了过来!它们在骨珠表面疯狂地蠕动、扭曲,如同无数细小的红色蛆虫在挣扎、啃噬。骨珠本身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仿佛随时会碎裂成粉末。 手串的力量……要耗尽了!这个念头像冰锥刺进赫东的心脏。深渊之眼只是被暂时干扰,虚影溃散大半但未根除,而他们最强的依仗,这串祖父留下的鹿骨手串,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裂缝深处,翻腾的暗金液体平息了一瞬。那双巨大的、纯粹的暗红深渊之眼,重新凝聚。它不再波动,冰冷的毁灭意志重新锁定在赫东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他那滚烫异常的左腕上。那目光里,之前的惊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更加强烈的渴望!仿佛饥饿的猛兽闻到了即将到嘴的、最鲜美的猎物气息。 深渊的咆哮声变了调,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更带上了一种急切的、催促般的低吼。深渊之眼的光芒炽烈地燃烧着,死死钉在赫东的左腕,仿佛要穿透皮肉,将那串即将崩碎的鹿骨手串彻底吞噬!那股刚刚沉寂下去的冰冷力量,在深渊目光的刺激下,竟又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赫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目光扫过地上那几缕还在微弱扭动的虚影黑烟,又看向昏迷不醒但腰间铜铃仍在微微震颤的王瞎子,最后死死盯住裂缝深处那双贪婪冰冷的巨眼。冷汗混着脸上未干的污迹滑落,左腕的灼痛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