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的指尖触到了石门虚影的边缘。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沿着手臂的血管猛冲上来,直撞向他的头顶。他闷哼一声,感觉血液都要被冻僵。 “赫东!”关舒娴的声音带着警醒。 程三喜的惊叫几乎同时响起:“妈呀!我的听诊器!”只见他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金属圆盘部分,猛地迸射出几颗刺眼的火星,紧接着,那金属探头竟像蜡一样熔化了,暗红的液态金属滴落在泥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一缕白烟。 关舒娴腰间的蒙古短刀发出一声尖锐的铮鸣,刀身剧烈震颤。她下意识地按住刀柄,但那股力量大得惊人,短刀猛地脱鞘而出,化作一道寒光,直射向那片悬浮的石门虚影。刀尖没入虚影的瞬间,并没有穿透过去,而是在那幽暗的平面上溅起一圈圈粘稠、仿佛墨汁般的黑色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我的刀!”关舒娴脸色一变,试图冲上去抓回短刀。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抓着腰间铜铃的王瞎子,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藏在这里!报应!都是报应啊!”他状若疯癫,笑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诡异的解脱。他一边狂笑,一边重重跪倒在地,腰间的七个铜铃铛像是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力,接连发出“噗噗噗”的闷响,铜制的铃身瞬间布满裂纹,随即炸裂开来!碎裂的铜片四散飞溅,露出铃铛内部——每一片铜片的内壁上,都用极细的线条刻满了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古老文字! 石门虚影内的景象也瞬间剧变。那座原本只是散发着幽冷微光的青铜祭坛,表面镌刻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像一道道流动的血管,爬满了整个祭坛。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凭空弥漫开来。更可怕的是,从虚影的极深处,传来一阵沉重、拖沓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巨大的锁链在地上被什么东西缓缓拖动,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锁住深渊的绝望感。 “不好!通道被彻底激活了!它在吞噬我们的东西!”赫东强忍着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寒意和手腕鹿骨手串传来的剧烈灼痛,试图将手指从虚影边缘抽回,却发现指尖像是被无形的寒冰黏住,动弹不得。那股拖拽锁链的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虚影之后几米的地方。 “退!快退!”关舒娴反应最快,她不再试图去抓没入虚影的短刀,而是猛地扑向赫东,想把他拽离石门范围。她的手指刚碰到赫东的手臂,一股冰冷的吸力瞬间缠了上来,让她也一个踉跄。 程三喜看着自己熔化的听诊器,又看看王瞎子炸裂的铜铃和那诡异的内刻文字,再听到那恐怖的锁链拖拽声,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后猛退。“关门!赫东!关掉它!快想办法关掉这鬼门!”他哭喊着。 王瞎子跪在雪地里,脸上的狂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恐惧。他死死盯着虚影深处血光流动的祭坛和那越来越近的锁链声,嘴唇哆嗦着:“关……关不掉了……它醒透了……它在拉东西进去……下一个就是活人!跑!能跑的快跑!” 赫东咬紧牙关,右手死死抓住左手手腕,试图对抗那股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走的寒意和黏着力。鹿骨手串烫得惊人,几乎要嵌进皮肉里。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关舒娴也在奋力向后拉扯他,但两人合力,竟也只能勉强维持僵持,无法将赫东的手拉离虚影分毫。那虚影像是一张贪婪的、冰冷的嘴,死死咬住了赫东的手指。 “关舒娴!松手!不然你也会被吸住!”赫东嘶吼道。他能感觉到,虚影深处的锁链声已经近在咫尺,祭坛上的血光几乎要喷涌而出。程三喜的哭喊,王瞎子绝望的警告,都指向同一个恐怖的结局——虚影即将吞噬他们! “少废话!”关舒娴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赫东的胳膊,双脚蹬地,身体后仰,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短刀还插在虚影里,刀柄露在外面,微微颤动着。 现在,赫东面临一个生死抉择:是继续和关舒娴一起,徒劳地对抗这股越来越强的吸力,等待被彻底拖入虚影后的未知凶地?还是……趁着还有最后一丝力气,强行切断联系?他手腕上滚烫的鹿骨手串,祖父留下的最后遗物,似乎正传递着某种模糊的意念。萨满的力量……祖父的力量……能否强行关闭这条被意外打开的通道?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灼痛的手腕,又看向虚影深处那血光刺眼的祭坛和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影而出的巨大锁链。时间不多了!再犹豫,所有人都要完蛋! “帮我……定住它一瞬!”赫东突然对关舒娴低吼,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关舒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怎么做?” “用你最大的力气!往后拉!就现在!”赫东吼道。同时,他不再抗拒那股吸力,反而将全身的力量,连同左手手腕上鹿骨手串迸发出的那股灼热能量,全部凝聚在触碰虚影的指尖!他不是要抽离,而是要将这股力量,狠狠“按”进去!像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 关舒娴在他吼出声的瞬间,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拽!赫东的身体被拉得向后一倾,但触碰虚影的指尖,那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点,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刺入了虚影冰冷的表面!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震荡开来。石门虚影剧烈地抖动,边缘变得模糊不清,祭坛上刺目的血光猛地一暗,那恐怖的锁链拖拽声也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了。 有效!赫东心头一震。但没等他松口气,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反冲力猛地从指尖炸开! “噗!”赫东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雪地上,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关舒娴也被这股力量狠狠甩开,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程三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王瞎子则猛地抬头,深陷的眼窝“望”着剧烈波动的虚影。 虚影并没有消失。它在剧烈地扭曲、收缩,祭坛的血光时明时灭,仿佛在挣扎。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沉重的锁链拖拽声,带着无边的暴怒,从虚影深处轰然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近!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正在挣脱最后的束缚,即将破门而出! 赫东摔在雪地里,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扭曲变形的石门虚影和其中闪烁不定的祭坛血光,心沉到了谷底。 关舒娴稳住身形,抹去嘴角被震出的一丝血迹,盯着那仿佛随时会崩溃的虚影,声音凝重到了极点:“关不掉……它在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