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银针如同某种死亡的指针,直直地对准赫东、程三喜和关舒娴。针尖凝聚的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侵入骨髓的阴性能量,凝固了周围的空气。 程三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色发白,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平衡。关舒娴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战术匕首上,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试图找出能量源头。 赫东感到左手腕传来一阵灼痛。他低头,看到祖父留下的鹿骨手串上,那些嵌入的星图碎片正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光线强烈,几乎要撕裂水晶矿洞内迷离的光影。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矿脉更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那声音不像是岩石崩塌,更像是某种巨大的、规律性的搏动,如同敲打在众人胸腔上的无形鼓点。 程三喜裤兜里那个装着朱砂粉的小布袋突然无风自动,袋口绳索自行松开。红色的粉末被无形之力抽出,却没有飘散落地,反而违背重力地在空中悬浮、旋转,勾勒出一个复杂而诡异的螺旋纹路,静静悬浮在程三喜面前。 “多重能量叠加…”关舒娴盯着战术手表的屏幕,数据飞快滚动,“前方空间能量读数紊乱,频率…与之前分析伊藤健实验室泄露出的波动特征完全吻合。” “妈的,那家伙果然在这里面做了手脚!”程三喜看着空中那诡异的朱砂螺旋,声音发紧。 赫东的目光从腕间灼热的星图碎片移向前方那片被悬浮银针指着的黑暗区域。星图投影出的安全路径在那里变得模糊不清,似乎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干扰扭曲。 他没有犹豫。抬起右手,用牙齿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他将血珠准确地抹在发光最盛的那块星图碎片上。 血液接触碎片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声,仿佛烙铁遇水。原本指向明确的三维路线投影猛地一阵剧烈抖动,线条扭曲、断裂,随后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重新组合,最终凝固成一个向内盘旋的螺旋状结构,指向矿洞最深沉的黑暗。 “路线变了。”赫东的声音低沉,“不是原来的路。” “这算什么?血祭导航?”程三喜看着那扭曲的螺旋投影,头皮发麻。 “是能量对冲。”赫东甩掉指尖残留的血珠,“这里的能量场排斥外来探测,我的血混合了萨满传承的印记,暂时强行侵入了它的识别系统,给出了另一条路。但这条路…”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条用血换来的螺旋路径,指向的绝非善地。 关舒娴迅速分析着新路线与能量读数的关系:“螺旋路径的终点,就是那个最强能量旋涡的核心。也是最符合伊藤健实验室波动特征的位置。” “他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程三喜问。 “不仅仅是利用能量。”赫东盯着螺旋路径的尽头,瞳孔微微收缩,“我能‘看’到…一种领域的边界。银针指向的不是单个怨灵,而是一片被强行划定的死亡区域。里面的规则…被改写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原本静直对准他们的银针,开始微微震颤,针尖缓缓向下倾斜,最终指向了他们脚下地面一个特定的点。紧接着,以那个点为圆心,半径约莫两三米的地面,颜色开始加深,从原本水晶折射的斑斓色彩迅速褪变成一种沉黯的、吸收所有光线的灰黑。一股更强的吸力和寒意从那片区域散发出来。 “领域类怨灵…”关舒娴立刻判断出来,“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怨气集结,是人为制造的高阶封锁。伊藤健已经掌握了操控甚至制造这种领域的技术。” “用这种地方做试验场,真他妈是个疯子!”程三唾骂了一句,下意识地远离那片颜色变深的区域。 “必须过去。”赫东的语气没有动摇,“既然他用领域封锁核心,说明那里有他不想让人碰到的东西。也可能是王瞎子警告里提到的,他想抽取地脉的关键节点。” “怎么过去?”程三喜指着那片灰黑色的领域,“这玩意看上去就不像能随便踩过去的。” 赫东再次看向腕间,螺旋状的投影路径其中一个节点微微闪烁,恰好穿过那片灰黑领域的边缘。“星图指引的这条路,是唯一能穿过这片领域封锁的路径。必须严格按照投影走,一步都不能错。” 他率先迈出脚步,精准地落在投影指示的第一个光点上。脚落下时,那片灰黑色的地面似乎波动了一下,但那股吸力并未作用于他。 关舒娴紧随其后,她的步伐稳定,目光不断在星图投影和战术手表的数据间切换,记录着能量场的细微变化。 程三喜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叨着“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玩命”,也小心翼翼地将脚落在赫东踩过的位置。 三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那条血绘出的螺旋路径,向内推进。每一步都必须极度精确,周围的悬浮银针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缓缓调整着指向,始终对准他们,如同监视者的冰冷视线。矿洞深处的搏动声愈发清晰,每一次震动都仿佛敲打在心脏上。 越往里走,水晶簇的形状越发怪异,人工雕琢的痕迹也越发明显。一些水晶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与赫东在祖父笔记上见过的某种禁忌阵法相似。 路径开始向下盘旋,深入地下。空气中的能量压力倍增,让人呼吸困难。 程三喜突然停下,指着侧前方。在一处巨大的、被雕刻成扭曲人脸形状的水晶簇后方,隐约能看到几条散落在地上的陈旧防毒面具滤罐,以及一些丢弃的食品包装袋,上面印着模糊的日文标识。 “伊藤健的人确实来过这里。”关舒娴低声道。 赫东腕间的星图碎片光芒再次增强,螺旋路径的投影指向下方一个狭窄的洞口。那洞口黑沉沉,连周围水晶的光芒都无法透入,沉重的搏动声正从里面传出来。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洞口时,那些一直悬浮指路的银针猛地全部调转方向,针尖再次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三人,针身剧烈震颤,发出高频的嗡鸣,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扭曲、夹杂着电子干扰杂音的声音,突兀地从洞口深处传了出来,用的是口音古怪的中文: “鲜血…萨满…不错的钥匙…但你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