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喜话音未落,那低沉的鼓点骤然变得急促尖锐,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耳膜。赫东感到心脏猛地一缩,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地卡在扭曲的鼓点上,胸腔里传来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的压迫感。 “这声音不对!”程三喜立刻甩出三根银针,针尖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试图构建一个简单的音障。但银针剧烈抖动,金色光晕在诡异的鼓声冲击下迅速黯淡,只能勉强削弱部分声波,无法完全抵消那直击脏腑的压迫力。 关舒娴快速操作战术手表,屏幕上的声谱分析图剧烈跳跃。“鼓声频率变了,完全脱离了之前的模式。等等…这个波形…”她猛地抬头,“和之前在伊藤健实验室捕获到的异常能量波动频率完全同步!” 赫东抬手按住剧痛的左腕,星图碎片烫得吓人。碎片表面裂纹迸发出刺目光芒,一道模糊的投影猛地投射在金属墙壁上——那是祖父跳神时的残影,身影扭曲,表情痛苦,而最清晰的是他手中紧握的半截鼓槌,断裂处参差不齐。 残影一闪即逝,但那只剩半截的鼓槌图像却深深烙进三人脑海。 “鼓槌断了…”程三喜声音发干,“核心法器破损,难怪鼓声会变得如此混乱狂躁。” “不是混乱,”关舒娴紧盯着手表屏幕不断滚动的数据,“是精准的操控。伊藤健不是在敲鼓,他是在利用破损的法器,强行输出一种扭曲的控制频率,他在尝试直接干涉…”她看向赫东,“干涉萨满传承本身。” 鼓声再次加剧,空气中的压力陡增。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层覆盖的日文刻痕与底层萨满符文同时亮起,光芒混乱交织,彼此冲突。通道开始轻微摇晃,细小的金属碎屑从顶部簌簌落下。 程三喜又射出几根银针,刺入自己和赫东、关舒娴的颈后穴位,一层微弱的金光短暂笼罩三人,勉强对抗着鼓声对生理机能的直接干扰。“撑不住多久!这声音在消耗我们的生命力!” 赫东盯着腕间灼热的星图碎片,碎片仍在发烫,那股灼热感并未随着祖父幻影的消失而减退,反而隐隐指向通道更深处的某个方向。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他在用鼓声当诱饵,更是在当武器。”赫东的声音因抵抗不适而有些沙哑,“但他忘了,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破损的法器就像一根断裂的神经,两头都会传递信号。”他抬起手腕,亮起灼热光芒的星图碎片,“他能透过鼓声尝试控制,我们或许也能透过这碎片,反向追踪回去!” “太冒险了!”程三喜立刻反对,“星图碎片和那鼓同源,强行建立连接,万一伊藤健那边的意志更强,你会第一个被反噬!意识都可能受损!” “不这样做,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被这鼓声彻底耗干!”赫东反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因心脏被压迫而显得有些困难,“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找到声音的源头,才有可能打断它。” 关舒娴快速评估着情况,通道震动加剧,更多符文亮起,攻击性似乎正在升级。她看了一眼赫东决绝的眼神,又看向程三喜。“没有更稳妥的方案了。赫东,你需要多久?” “不知道。但我需要绝对安静,不能受干扰。”赫东靠墙坐下,闭上眼,全力将意识集中向腕间的灼热感。 程三喜一咬牙,将医疗包里剩余的银针全部取出,双手连弹,十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两人周围的地面,形成一个复杂的圆阵。针尾剧烈震颤,溢出的金色能量交织成一道厚实的光幕,暂时将三人与外界紊乱的能量场隔离开。“我尽力维持屏障,你尽快!” 关舒娴持枪守在赫东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震动不止的通道,警惕任何可能出现的实体或能量攻击。 赫东的全部精神都沉入那片灼热之中。意识仿佛被拉扯进一个由光和声构成的狂暴旋涡。扭曲的鼓声在这里化为实质性的冲击,不断撕扯着他的感知。他稳住心神,不再抵抗,反而引导着星图碎片的微光,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去解析那些狂暴的声波轨迹。 过程极为痛苦,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逆行。无数混乱的影像和杂音试图冲垮他的意识防线。伊藤健冰冷算计的意志碎片夹杂其中,充满了贪婪与掌控欲。 但他牢牢抓住那一点星图带来的微弱共鸣,那是与远方破损鼓槌之间斩不断的联系。顺着这丝共鸣,他的意识艰难地逆流而上,穿透层层能量乱流。 鼓声的节奏在他感知中逐渐发生变化,不再全然是混乱的噪音,开始显露出一丝极细微的、属于原始萨满鼓的韵律基底,虽然已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有规律!虽然被覆盖、被篡改,但那核心的一点规律还在! 他凝聚起全部意志,引导星图碎片的光芒,尝试去贴合那一点残存的原始韵律。 就在他的意识频率与那丝原始韵律即将发生共鸣的刹那—— 所有鼓声猛地消失了。 绝对的寂静降临,仿佛刚才的狂暴从未存在过。 程三喜维持的针阵金光晃动了一下,他诧异地问:“停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股远比之前所有鼓声加起来都要沉重、都要晦暗的单一鼓点,如同沉重的巨锤,毫无征兆地猛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咚——!” 这不是声音,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冲击。 程三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地面的银针阵瞬间黯淡大半。关舒娴身体晃了晃,靠扶住墙壁才站稳,脸色瞬间苍白。 赫东猛地睁开眼,喷出一口鲜血。他腕间的星图碎片光芒彻底熄灭,变得冰冷无比。 通道尽头,那片浓郁的红光深处,一个冰冷、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设备传来,打破了死寂。 “溯源锁定。样本赫东,确认具备初级‘共鸣’体质。控制协议升级开始。” 是伊藤健的声音。 红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开始向着他们急速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