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五点。
天色还是蒙蒙亮,第七侦察连的营区,已经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
秦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起,动作迅捷地穿衣、叠被。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当他收拾妥当走出宿舍时,马哲正打着哈欠靠在门口。
“行啊小子,还挺自觉。”
马哲捶了他一拳。
“走,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七连的早饭,保证比你们新生营的好吃。”
七连的食堂确实名不虚传,油条炸得金黄酥脆,豆浆浓郁滚烫,肉包子更是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秦峰跟着老兵们狼吞虎咽,算是混了个脸熟。
吃完早饭,两人跳上了一辆军用越野车,朝着新生军训营方向疾驰而去。
十分钟小时后,当越野车驶入军训营时,秦峰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微微一愣。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地方吗?
整个军训营的规模比他离开时扩大了何止十倍!
原本只有大一新生的训练场,此刻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彻底填满。
无数个身穿不同颜色迷彩服的方阵,从山脚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口号声、脚步声、教官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
“什么情况?”
秦峰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
马哲咧嘴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全民军训,懂不懂?”
“以前是,只有你们大一新生,现在,高年级的,全都来了。”
“上头的政策,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说,很快研究生政策也来下来了,都要参加军训。”
秦峰放眼望去,那些新来的学长学姐们,此刻站着军姿,东倒西歪,表情痛苦,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而最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经过了两个月魔鬼训练的大一新生,此刻反而成了“老兵”。
他们站在自己的方阵里,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
就这样看着那些学长学姐们,被教官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那眼神,活脱脱就像在看一群新兵蛋子。
“看见没,那帮小子,现在都成人精了。”
马哲指着不远处一个方阵,乐呵呵地说道。
秦峰的目光扫过,甚至在教官队伍里看到了不少七连的熟面孔。
他们正板着脸,用最严厉的口吻,纠正着那些大学生的动作。
“动!谁特么让你动了!”
“手放平!没吃饭吗!”
“眼睛看哪里?看天上的飞机吗?”
教官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是五公里越野。
一声令下,数万人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山路上蠕动起来。
然而,仅仅跑出不到一公里,队伍就彻底散了架。
有人跑到一半,直接瘫在地上呕吐。
有人岔了气,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更多的人,则是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当然,任何时候都不缺自以为是的刺头。
“报告教官!我不跑了!我要求休息!”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家境不错的男生,停下脚步,一脸不忿地对教官喊道。
“你再说一遍?”
负责他们方阵的教官,缓缓走了过来,眼神冰冷。
“我说我不跑了!凭什么这么折磨我们?我们都快大学毕业了,不是来当炮灰的!”
眼镜男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以为,这里还是学校,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学生会副主席。
“很好。”
教官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对着对讲机冷冷地说道:“医疗队,这里有个体力不支的,送小黑屋十五分钟,让他冷静一下。”
“你敢!我爸是……”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冲上来的医疗兵直接架住,嘴里塞上了一块布,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
但总有更蠢的。
在另一个方阵,一个体育系的壮汉,自恃身体素质好,公然挑衅教官,甚至还想动手。
结果,被那个看似瘦弱的教官,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当场撂倒,手臂直接脱臼。
惨叫声响彻山野。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在队伍的最前方,周海龙亲自坐镇。
三个家里有点背景,自以为是的学生,竟然联合起来,煽动众人罢训。
他们还公然叫嚣着要向军区上级投诉,说这里是“战俘”集中营。
周海龙从越野车上走了下来。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三个跳得最欢的刺头。
当着数万人的面,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想干什么?”
带头的那个男生,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感到了害怕,声音开始发抖。
周海龙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战时状态,煽动兵变,按叛国罪论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干脆利落。
那三个还在叫嚣的学生,眉心处瞬间多出了一个血洞,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鲜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而残酷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
这里,是真的会死人的!
整个军训营的上空被一股无形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再也没有人敢喧哗,再也没有人敢偷懒。
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咬着牙,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挪动。
恐惧!是最好的鞭策。
……
五公里越野结束。
终点线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片人。
沈幼楚和慕容哲也在其中。
两人几乎是队伍里垫底的存在。
此刻正像两条离水的鱼,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慕容哲一边喘气,一边咒骂着。
“这狗屁制度,简直不把人当人!”
沈幼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脸上、身上,全是汗水和泥土,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她现在只想洗澡!
就在这时。
秦峰准备去找连长,恰巧经过。
“幼楚!快看!”
慕容哲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沈幼楚。
“你看,是秦峰!”
沈幼楚闻言一惊,费力地抬起头,顺着慕容哲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是秦峰!
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作训服,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和周围那些半死不活的学生,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沈幼楚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在这里?
而且,他为什么不用参加军训?
所有大一新生不都应该在自己的方阵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