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震颤未止,碎石不断从顶部落下。叶天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胸腔内气血翻涌。那巨爪受创后,光柱中的存在发出更加暴怒的咆哮,整个空间的血色能量变得狂乱,显然下一次攻击将更加可怕。 胸口的玉佩烫得惊人,帝玄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不对……这令牌残留的波动……还有刚才那两股异常的气息……” 几乎同时,角落里的雏鸟发出尖锐急促的鸣叫,小小的翅膀紧张地扑腾,目光死死盯住洞窟东南角的阴影。叶天敏锐地察觉到那里的异常——空气似乎比别处更粘稠,光线也微微扭曲。 他立刻强提最后一丝灵力灌注双眼,试图看破那片黑暗。模糊间,他捕捉到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袍轮廓。那身影静静站立,仿佛早已在那里观看了许久。 叶天心中一凛。是敌是友?为何此刻现身? 未等他做出反应,那黑袍人动了。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步伐无声。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片异常苍白的皮肤。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晦涩难言的气息,让叶天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更让叶天心惊的是,他体内来自妹妹叶微的那缕玄凰神体感应,竟在此刻微微躁动起来,传递出一种既熟悉又排斥的复杂情绪。这感觉……竟与叶微体内那道上古残魂的气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却又更加阴冷诡异。 黑袍人并未看向叶天,而是抬起了手。他的手指同样苍白修长,对着那狂乱的血色光柱和挣扎欲出的巨兽虚影,轻轻向下一抚。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强大的灵力爆发。但就在他手势落下的瞬间,洞窟内原本沸腾狂躁的血色能量,竟如同潮水遇到了无形的堤坝,猛地一滞,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平息!那光柱中的巨兽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却仿佛被某种规则之力压制,连同那只恐怖巨爪一起,变得模糊黯淡,最终彻底消散在原地。弥漫洞窟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失,只留下满目狼藉和死里逃生的寂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诡异。叶天瞳孔收缩,死死盯住那黑袍人。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抚,竟化解了那几乎让他拼上性命也无法抗衡的危机?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实力?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叶天身上。那目光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叶天感到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比面对那血色巨兽时更加危险。 “你是谁?”叶天声音沙哑,强忍着虚弱和警惕,握紧了手中已然黯淡并出现细微裂纹的令牌。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东西。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审视叶天,又仿佛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听不出年纪,也听不出喜怒:“引动‘镇源令’的本源……还能活下来。帝玄……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容器。” 叶天心中巨震!他不仅知道令牌的真名“镇源令”,更直接点破了帝玄残魂的存在!此人究竟什么来历? “你认识帝玄前辈?”叶天试探着问道,同时全力沟通玉佩中的帝玄残魂,却发现帝玄此刻异常沉默,仿佛在极力隐藏自身,只传递来一股极度凝重和戒备的情绪。 黑袍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意味不明。“认识?算是吧。”他的目光似乎扫过叶天胸口的玉佩,那目光让玉佩中的帝玄残魂波动了一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天追问。此人敌友难辨,实力深不可测,由不得他不紧张。 “做什么?”黑袍人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只是来看看,被选中的‘种子’,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可惜,还是太弱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让叶天感到极度不适。但对方展现的实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那东西……”叶天看向巨兽消失的地方,“是你引来的?” “哼。”黑袍人似乎嗤笑一声,“那等污秽蠢物,还不配让我出手。不过是此地残留的古阵被意外激活,泄露出的一丝被囚禁的残念罢了。倒是你,身怀重宝,却不懂运用,空有宝山而不知,徒惹灾祸。” 他的话信息量极大,既撇清了自己与巨兽的关系,又点出了此地另有玄机,更暗指叶天空有“镇源令”而不会使用。 叶天心中念头急转。此人看似冷漠,却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意图,反而像是在……观察?评估?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雏鸟忽然对着黑袍人发出了充满敌意的低鸣,周身黯淡的玄凰真火再次微弱地跳动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黑袍人的注意力似乎被雏鸟吸引了过去。他微微偏头,看向那只孱弱的小家伙。“玄凰真血……竟凋零至此。这一族,果然气数已尽了么……”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惋惜,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但这话听在叶天耳中,却让他猛地联想到了妹妹叶微!叶微身负玄凰神体,却也被上古残魂寄生,面临凋零夺舍之危!这黑袍人周身的气息与叶微体内残魂那般相似,此刻又说出这番话……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叶天脑海中炸开:难道妹妹体内的残魂,与这黑袍人同出一源?甚至,他就是导致玄凰族凋零、觊觎各种灵体和转世身的幕后黑手之一? 这个念头让叶天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和立刻动手的冲动,知道自己与对方实力差距悬殊,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杀。他必须冷静,必须获取更多信息。 “玄凰族……气数已尽?阁下似乎对此很了解?”叶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试探着问道。 黑袍人转回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再次聚焦于叶天。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带着无形的压力。“了解与否,与你何干?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镇源令’既已认你为主,就好生揣摩。下次若再这般狼狈,未必还有运气遇上……看客。” 话音未落,黑袍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窟内彻底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叶天粗重的喘息声和雏鸟偶尔发出的微弱哀鸣。危机似乎解除了,但叶天的心却沉甸甸的,比之前面对巨兽时更加沉重。 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他那与妹妹体内残魂同源的气息,他对“镇源令”和帝玄的了解,他对玄凰族命运的冰冷评判……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让叶天感到自己正深陷在一个巨大的谜团和阴谋之中。 他低头看向手中裂纹蔓延的令牌——“镇源令”,又摸了摸胸口依旧温热的玉佩。帝玄残魂依旧保持着异常的沉默。 叶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管那黑袍人是谁,不管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都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揭开真相,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向角落那只虚弱不堪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