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如同离弦之箭,在旋涡稳定的瞬间猛扑过去。高速旋转的光带碎片擦过他的身体,带来阵阵剧痛。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混乱的核心。空间波动在他耳边呼啸,冰冷意志碎片的气息如针般刺入骨髓。他必须冲出去,为了微儿,他必须活着! 碎片如同无形的利刃,切割着他残破的衣衫和皮肤。每一次擦碰都带走一丝血肉,留下火辣辣的痛楚。左臂外侧被一块较大的碎片划过,皮肉翻卷,鲜血立刻涌出。他闷哼一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借着前冲的惯性更快地撞向那短暂稳定的旋涡中心。 混乱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他。身体像要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扯碎。他感到骨头在呻吟,肌肉纤维在断裂的边缘。眼前不再是清晰的光带景象,而是扭曲破碎的光影,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冰冷意志的碎片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钻入他的识海,试图冻结他的思维,摧毁他的意志。那些碎片带着纯粹的毁灭和绝望,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微儿!”这个名字成了他心中唯一燃烧的火种。所有杂念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冲过去!活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身体蜷缩,尽可能减少受创的面积,像一颗顽石般撞向那波动的出口。 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液体,又像是撞破了一层坚韧的薄膜。巨大的阻力瞬间消失,身体骤然一轻。刺耳的空间呼啸声和冰冷意志的侵蚀感潮水般退去。 光明。 柔和、温暖的光线取代了光带空间里那种扭曲冰冷的色泽,毫无征兆地涌入他布满血丝的眼帘。久违的空气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涌入他灼痛的肺部。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如同断线的木偶,从半空中重重摔落。 砰! 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摔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下的草叶。剧烈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炸开,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 意识在彻底涣散的边缘挣扎。他大口喘息,贪婪地吞咽着新鲜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汗水、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黏腻地贴在脸上、身上。 他……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将他淹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宣告着极限的到来。他只想就这样躺着,永远不再动弹一下。 然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危机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近乎麻木的意识深处荡开了一圈涟漪。这感觉并非来自身体内部的剧痛,而是源于外部环境——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一种不属于这片宁静草地的、潜藏的冰冷气息。 这感觉极其微弱,混杂在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之中,稍纵即逝。但它真实存在过。叶天的心猛地一沉,强行驱散了占据脑海的昏沉念头。他挣扎着,试图抬起头,环顾四周。 入眼是稀疏的林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远处似乎有鸟鸣传来。一切看起来安宁祥和,与刚才那光怪陆离、充满死亡气息的空间截然不同。然而,就是这份过于正常的宁静,反而让叶天心头那丝不安迅速放大。 他出来了,但这里就安全了吗?帝玄前辈最后的声音带着极度的虚弱和凝重。那些冰冷的意志碎片,真的被完全隔绝在空间旋涡之后了吗?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看得更远一些。视线扫过附近的灌木丛,扫过几块嶙峋的石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人影或动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是错觉?还是过度紧张后的疑神疑鬼? 不!叶天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的经历告诉他,对危险的直觉往往是生存的关键。那丝冰冷的窥探感虽然短暂,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腻感,与这片生机勃勃的林地格格不入。 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躺在这里,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压倒了身体的抗议。叶天开始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一丝微弱的灵力。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微弱的灵力流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微弱的气息,试图修复最严重的几处外伤,至少要先止住不断流失血液的伤口。 就在这时,他胸口紧贴着皮肤的位置,那枚一直散发着微弱温热的残破玉佩,温度骤然消失了。不是逐渐冷却,而是如同燃尽的烛火,瞬间变得冰凉一片。那丝微弱却一直存在的、属于帝玄残魂的波动,彻底沉寂下去,再也感知不到分毫。 “前辈!”叶天在心底无声地呐喊,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帝玄前辈!为了帮他争取那一瞬间的生机,耗尽了最后残存的力量?还是说,在穿越空间旋涡时,遭遇了不测?那冰冷的意志碎片…… 玉佩的彻底沉寂,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叶天心上。恐慌之后,是无边无际的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帝玄前辈是他踏上仙途的引路人,是他陷入绝境时唯一的依靠。如今,这最后的依靠也消失了。他只剩下自己。 身体依旧剧痛难忍,灵力枯竭得如同沙漠。外部可能有未知的窥视者,体内则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真正的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