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茶，一个人和一条狗，都吃饱了。
另外四个人，各怀心思，有滋无味。
之后几人一起去拍卖行登记，领取座位牌。
段春衣自掏腰包给钟离小白买了一只通讯玉牌。
身无长物的小狗，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时髦物。
当然，妖界那些妖捧到他面前的都不算。
他捧着通讯玉牌，和段春衣互加好友，面对面发信息，打视频，乐得汪汪乱叫，人话都不会说了。
那尾巴，直接给店门口扫干净。
凑到段春衣身边，吸溜吸溜要舔她，“真开心！翘翘翘翘天下第一好！”
段春衣捂住他的嘴：“狗有狗的习惯，人有人的礼仪，出门在外不要随便乱舔。”
钟离小白狗眼圆溜溜地，笑一下，舔了下她的掌心，段春衣立即收了手。
他自信得意，“狗是翘翘的狗，人也是翘翘的人，只舔翘翘。翘翘不讲理，我也不讲理。”
段春衣蹦起来，又捂住他的嘴。
她低声训他：“我现在讲理了，我现在是个体面人，你不许给我拖后腿，给我掉面子！”
钟离小白摇着尾巴听她讲话，点头点头。
用通讯玉牌，一根指头戳戳划划，“翘字好难写，翘翘你再教我一遍。”
段春衣于是给他收藏了一个儿童识字论坛，“你跟着这个论坛学。”
钟离小白抱着通讯玉牌，“好。”
虞侯一直翻白眼。
实在看不下去那条狗的谄媚样。
他指尖盘着那块登记牌，撇嘴，“小师妹！拍品目录要不要看？”
段春衣立即拽着小狗走过来。
几人回到旅店，围着圆桌坐下。
登记玉牌映出一栏栏拍品。
灵植、灵材、法器、甚至还有低阶异火……
“最后黑掉的两栏是压轴。”
“目前有人猜测是魔族之物，也有猜测是妖族神木枝芽，天阶物品。”
“各大宗门都有安排弟子入驻，方才我在拍卖行外看见了凤凰台弟子。”
虞侯在中意拍品上标记，“北阙天的弟子也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还有白银阙的人。一些热门拍品上的竞争，恐会很激烈。”
段春衣兜里没多少灵石，来拍卖会也只是长长见识，没想拿下什么，她认真听大师兄分析。
“可惜我们掌教人缘极差，对我等没有丝毫帮助。旁的宗门大抵得到了压轴拍卖物的消息。”
虞侯朝程奉吉抬抬下巴，“这两日你出外买菜，多留个心眼，万一哪个宗门有缺心眼的弟子说漏嘴了。”
程奉吉颔首称是。
虞侯又看向万岁观南：“孟氏与罗氏都在西境，你平时与孟痣、罗真关系不错，去打听打听孟氏与罗氏有没有内幕消息。”
他轻轻攥拳，沉声：“若当真有妖界神木枝芽，不惜一切，也要拿下。”
段春衣停下笔，问：“妖界神木枝芽有什么用？”
虞侯瞥了一眼妖族太子。
钟离小白被翘翘禁止发言，正捧着通讯玉牌看识字课程，一对灰耳朵一会竖起，一会耷拉。
察觉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小白茫然抬脸，“神木？什么玩意？”
段春衣将他的脸按下去，“继续学认字。”
虞侯嗤了一声。
万岁观南扶额笑。
大师兄清清嗓子，解释道：“妖界妖族主要分为三类，兽类，植类，虫类。”
他的话还没说完，段春衣就激动了，“大师兄，不是说菜花虫不能修炼的吗？”
万岁观南连忙安慰她，“妖界的虫子与我们人界不一样，能修成的虫类是很少的，大多有特殊血脉。不是那些趴在菜叶上的菜花虫可比的！”
段春衣摁回了自己的心魔，继续记笔记。
虞侯点头：“其中植类妖族，大多诞生之源在神木之森，受最深处神木点化开灵。”
虞侯：“妖界神木，是妖界圣树，关系整个妖族植类妖物修行。传言说，每一枚树叶的生长与掉落，都会引发植类妖物的诞生消亡。”
虞侯：“对人族修士来说，那不仅是提升修为的至宝，也是回魂的第二条命。”
虞侯：“在很久之前，曾有位修士为了挽救死去的凡俗孩子，闯到妖界，折下一截神木枝芽，制成引魂幡。”
虞侯低声道：“那死去多时的孩子，活了过来。此后修行日常，与活人无二。”
虞侯：“传言说，那不仅对凡俗孩童有用，对修真者也有用。不论修为，都能起死回生。”
段春衣捏紧了笔，“那还是他吗？还是被夺舍了？”
死亡与新生是天道之下，不可逆的规则。
怎么会有灵材，能将死去多时的人复生？
在修真界有夺舍而生的说法，但那也只是躯体败落，元婴神识仍存，找个寄体便能重生。
夺舍重生与死而复生，是不同的概念。
已经死去的肉体，消弭的魂魄，是不可逆的陨落。
更何况是从未修炼过的凡俗孩童。
她不可置信，笔尖的墨汁滴落，在那笔记本上的神木二字上，落下一点墨痕。
程奉吉伸手接住了墨汁，避免笔记被进一步污染。
段春衣回神，对程师兄笑笑，“我太吃惊了。”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很容易吃惊和好奇。
虞侯已经很少对一件事好奇了，他撑着腮，“不是夺舍，那孩子还记得自己的一切。那是一个为整个修真界侧目的奇迹。”
万岁观南也听说过：“可惜，那孩子后来失落了。或许是被哪个宗门收容研究了。”
段春衣又问：“研究？那救她的修士没有养她吗？”
“太久远了。”虞侯道，“我这边听到的传言是，那修士折了神木枝芽之后，被妖族打死了。”
段春衣：“……”
离谱又真实。
这就是残酷的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