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沉香亭的雕花窗棂,落在案上那只白瓷香盒上,盒身描金的牡丹花纹在光影中流转,似要与窗外盛放的真牡丹相映成趣。苏合香端坐在案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盒,一股清冽又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历经半月打磨,为杨贵妃专属调制的“贵妃醉”,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品鉴时刻。
“这香气……竟比之前的样品还要动人。”杨贵妃指尖轻捻一缕香雾,眼中满是惊艳。前调是新采牡丹蒸馏出的清甜,混着晨露的微凉;中调渐变为沉香木的温润,似裹挟着岁月沉淀的厚重;尾调则萦绕着安息香的绵长,余韵久久不散,恰如醉酒后的慵懒与沉醉,正合“贵妃醉”之名。
苏合香微微欠身,解释道:“娘娘之前说偏爱馥郁却不腻人的香气,臣便调整了牡丹露的浓度,用三年陈的沉香替换了新香,又在尾调中加了少许西域安息香,让香气层次更显分明。”她特意避开了现代调香术语,只以唐代匠人易懂的方式阐述,却难掩其中的巧思。
杨贵妃笑着颔首,取过一支银簪,蘸取少许香膏轻点于腕间,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美人肤若凝脂,腕间香氛与身上的云锦华服相得益彰,更添几分雍容华贵。“好,极好!”她转身看向苏合香,语气中满是赞赏,“今日陛下要在御花园设宴,你随我一同前往,将这‘贵妃醉’呈给陛下品鉴。”
苏合香心中一紧,虽早有准备,却仍有些忐忑——唐玄宗对香料极为挑剔,此前“英雄香”虽获认可,却终究是男子用香,此次“贵妃醉”能否入帝王眼,仍是未知。她恭声道:“臣遵旨,定不辜负娘娘所托。”
午后的御花园繁花似锦,曲水环绕,唐玄宗正与几位大臣在水榭中对弈。见杨贵妃携苏合香前来,他放下棋子,笑道:“爱妃今日来得正好,朕刚赢了李林甫一局,正想寻些趣事消遣。”
杨贵妃款步上前,腕间香气随风飘入唐玄宗鼻间。他微微一怔,随即问道:“爱妃身上的香气甚是特别,莫非是合香新调的香料?”
“陛下好灵的鼻子!”杨贵妃顺势取出白瓷香盒,递到唐玄宗面前,“这便是合香为臣妾特制的‘贵妃醉’,今日特意带来请陛下品鉴。”
唐玄宗打开香盒,双目微阖,细细品味。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苏合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前调清润不燥,中调醇厚不闷,尾调绵长不绝,既合贵妃的气质,又不失雅致。你这调香的手艺,倒比宫中老匠人还要精妙几分。”
苏合香连忙起身行礼:“陛下谬赞,臣只是按娘娘喜好用心调配,能得陛下认可,是臣的荣幸。”她深知伴君如伴虎,言语间不敢有半分张扬。
一旁的李林甫见状,连忙附和:“苏大人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手艺,实在难得。此香不仅适合贵妃娘娘,若稍加改良,或许还能作为贡品,赏赐给藩属国使者,彰显我大唐的香料技艺。”
唐玄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笑道:“李林甫所言有理。合香,你既擅长调香,今后宫中的御用香品,便交由你负责打理。另外,赏黄金百两,锦缎二十匹,‘合香居’可作为宫廷指定香料供应商,今后入宫香料,优先从你处采买。”
这突如其来的宠遇,让苏合香又惊又喜。黄金与锦缎已是厚赏,“宫廷指定供应商”的身份更是珍贵——这意味着“合香居”从此有了皇室背书,不仅能垄断宫廷香料供应,更能借此打开藩属国的市场,为寻找“长安十二香”所需的稀有原料提供极大便利。她伏地叩谢:“臣谢陛下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为宫中提供最好的香料。”
杨贵妃见苏合香获此殊荣,脸上也满是笑意,对唐玄宗道:“陛下此举甚妥,合香心思细腻,又懂香料,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宴席间,唐玄宗兴致颇高,多次与苏合香谈及香料之事,从西域乳香的产地到江南桂花香的萃取,苏合香均对答如流,既展现了专业素养,又不逾矩张扬。唐玄宗愈发满意,甚至提议让她在宫中设立“香作监”,专门负责御用香品的研发与制作,苏合香虽未立刻应下,却也记在了心中——若能借“香作监”之名调用宫廷资源,寻找“郁金香”等古香线索,定会事半功倍。
宴席散后,苏合香随杨贵妃返回沉香亭。杨贵妃取出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递到她手中:“这是陛下之前赏我的和田玉簪,今日见你受陛下赏识,我便转赠于你。今后在宫中,有陛下和我的支持,你可放心施展才华。”
玉簪触手温润,雕工精致,显然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苏合香连忙推辞:“娘娘厚爱,臣不敢受此重礼。”
“你不必推辞。”杨贵妃按住她的手,语气诚恳,“你为我调制‘贵妃醉’,让我在陛下和众妃面前更添光彩,这支玉簪不过是一点心意。况且,今后宫中香料之事还要仰仗你,我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苏合香见杨贵妃态度坚决,只得收下玉簪,再次叩谢:“臣定当为娘娘效力,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离开皇宫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宫墙染成金红色,苏合香提着装有赏赐的锦盒,心中既有喜悦,也有几分清醒——此次“贵妃醉”的成功,让她在宫中站稳了脚跟,却也必然会引来更多嫉妒与觊觎。韦氏虽已被赶出宫,但其背后的势力仍在,杨国忠等人也定会将她视为眼中钉,今后的路,怕是越发难走。
回到“合香居”时,阿罗憾早已在门口等候。见苏合香归来,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笑道:“看你这神情,想必是‘贵妃醉’深得帝后欢心?”
苏合香点头,将今日在宫中的遭遇一一告知,包括唐玄宗的赏赐、设立“香作监”的提议,以及心中的担忧。阿罗憾听完,沉吟片刻道:“宫廷指定供应商的身份对你寻找‘长安十二香’至关重要,你可借此机会接触国库中的稀有香料,尤其是之前查到的‘郁金香’。至于杨国忠等人的威胁,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已让西域商队的护卫加强了‘合香居’的安保,林公公在宫中也会为你留意动静。”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到苏合香手中:“这是我托人查到的国库西库清单,你之前提到的‘郁金香’确实存放在那里,编号丙字三十二号。明日你可凭陛下的赏赐诏书,前往国库申请调取,若有阻碍,便找林公公帮忙。”
苏合香接过清单,心中暖流涌动。自穿越而来,阿罗憾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从最初的收留,到后来的扶持,再到如今的处处为她谋划,若没有他,她怕是早已在这盛唐的洪流中迷失方向。“多谢掌柜的,若不是你,我怕是连国库的门都找不到。”
阿罗憾笑着摆手:“你我皆是异乡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不过,你在调取‘郁金香’时,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引起他人注意。韦氏虽已失势,但杨国忠在户部仍有势力,若让他知晓你在寻找稀有古香,定会从中作梗。”
苏合香点头应下,将清单仔细收好。夜色渐深,“合香居”的伙计们早已歇下,唯有苏合香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取出那只白瓷香盒,再次打开,“贵妃醉”的香气在房间中弥漫,似在诉说着半月来的心血与不易。
她知道,“贵妃醉”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集齐“长安十二香”的路还很长,宫廷中的斗争也远未结束,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力量——有帝后的宠遇,有阿罗憾的扶持,有林公公的帮助,还有“合香居”这个安稳的后盾,哪怕前路再难,她也有信心一步步走下去,找到那扇通往现代世界的时空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