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初夏总带着几分燥热,西市的青石板路被烈日晒得发烫,合香居后院的温室却透着清凉。苏合香正带着学徒整理新采摘的丁香花,琉璃萃取瓶里的淡金色精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清甜的香气漫过竹窗,暂时驱散了空气中的焦灼。
“姑娘,宫里刚传来消息,杨国忠官复原职了!”小桃捧着一张官府告示匆匆进来,语气满是急色,“还说陛下念他往日有功,让他继续掌管御史台的部分职权,这……这不是纵虎归山吗?”
苏合香手中的花瓣应声落地,她快步走到告示前,只见上面“杨国忠复任御史中丞”的字样格外刺眼。昨日萧策还说,已查到杨国忠与安禄山私通的书信,本以为能彻底扳倒他,却没想到唐玄宗竟会再次纵容。
“看来杨贵妃的求情,还是起了作用。”苏合香攥紧拳头,指尖泛白,“杨国忠一复职,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们,还有安禄山那边,恐怕也会加快叛乱的步伐。”
正说着,阿罗憾从外面回来,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他将一个密封的布包递给苏合香:“这是我从胡商那里拿到的密信,安禄山已与杨国忠约定,三日后在潼关汇合,待时机成熟,便兵分两路进攻长安。杨国忠还在暗中联络朝中旧部,准备里应外合。”
苏合香打开布包,里面的信纸泛着粗糙的麻纹,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厉——“待某攻破潼关,烦请杨公在长安为内应,诛杀萧策、苏合香二人,助某夺取帝位,共享天下”。
“好一个‘共享天下’!”苏合香将信纸捏得发皱,“杨国忠为了权力,竟不惜背叛朝廷,勾结叛贼!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萧将军,让他提前做好防备。”
阿罗憾点头:“我已让人去通知萧将军了。另外,我还查到,杨国忠复职后,第一时间就派人监视了合香居和萧将军的府邸,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苏合香心中一凛,看向窗外——往日里常来买香料的几个熟客不见了踪影,街角的茶摊旁,两个身着短打的汉子正频频往这边张望,眼神躲闪。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既然他要监视,我们便将计就计。你去告诉萧将军,就说我要在三日后举办‘香料品鉴会’,邀请长安的权贵和文人参加,届时我们可趁机传递消息,同时也能试探杨国忠的反应。”
阿罗憾眼前一亮:“这法子好!品鉴会人多眼杂,杨国忠就算想动手,也得顾及颜面。而且我们还能借这个机会,向百姓和权贵们表明,合香居与朝廷同心,不会被杨国忠的威胁吓倒。”
接下来的两日,合香居忙着筹备品鉴会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学徒们将新制的“丁香香”“桂香”分装成礼盒,小桃则忙着邀请长安的贵妇、文人,连王维都特意派人送来书信,说定会准时参加。
杨国忠得知消息后,果然按捺不住。第三日清晨,他的管家便带着厚礼上门,说要为品鉴会“捧场”,实则是想打探虚实。苏合香亲自接待了管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手中却悄悄将一枚刻有香纹的玉佩藏在袖中——这是她与萧策约定的信号,若玉佩亮起,便说明有危险。
“苏姑娘真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举办品鉴会。”管家端着茶杯,眼神却在屋内四处打量,“不过最近长安不太平,听说安禄山要叛乱,姑娘还是多注意安全才好。”
苏合香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多谢管家关心。合香居是朝廷指定的香料供应商,自然与朝廷同心同德。至于安禄山的叛乱,有萧将军和禁军在,长安定能安然无恙。倒是杨大人,刚复职就如此操劳,还请多保重身体。”
管家被噎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没再多说,留下礼物便匆匆离开了。苏合香看着他的背影,对阿罗憾道:“杨国忠果然在试探我们,看来今晚的品鉴会,他定会派人来捣乱。”
“我已安排好了。”阿罗憾道,“萧将军会派禁军伪装成宾客,暗中保护品鉴会的安全。另外,我们还在合香居的各个角落放置了‘烽火香’,若有异动,点燃香雾,禁军便能立刻赶来。”
夜幕降临,合香居灯火通明。前庭里摆满了桌椅,桌上放着新制的香料和茶点,长安的权贵和文人纷纷到场,王维更是带着自己的诗作,当场为“合香居”题诗,引来一片喝彩。
苏合香身着淡紫色襦裙,手持香盒走上前,向众人躬身行礼:“多谢各位赏脸参加今日的品鉴会。今日我要为大家介绍的,是新制的‘同心香’——此香以沉香为基,掺了藿香、薄荷,前调清冽,中调沉稳,后调绵长,寓意着长安百姓与朝廷同心同德,共抗叛乱。”
说着,她点燃一支“同心香”,烟雾袅袅升起,带着清冽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前庭。众人纷纷称赞,唯有角落里几个身着锦袍的汉子脸色阴沉——他们是杨国忠派来的人,本想趁机捣乱,却被禁军的目光死死盯着,根本不敢动手。
就在这时,前庭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萧策身着铠甲,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合香,出事了!安禄山已率军攻破潼关,哥舒翰将军被俘,叛军正向长安进发!”
众人顿时哗然,有人惊慌失措地起身想走,有人则围上来询问情况。苏合香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高声道:“大家莫慌!萧将军已做好了防卫准备,长安的禁军足以抵挡叛军!今日的‘同心香’,便是我们与长安共存亡的决心!”
王维也站起身,手持诗作高声朗诵:“‘长安自古帝王都,众志成城御外侮。’各位,我们虽不是将士,但也能为长安出一份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定能守住我们的家园!”
在苏合香和王维的安抚下,众人渐渐平静下来,纷纷表示愿意支持朝廷,有的捐出钱财,有的则表示要组织百姓协助禁军防守。杨国忠派来的人见势不妙,悄悄溜出了合香居,却被埋伏在外的禁军抓了个正着。
待众人散去后,前庭里只剩下苏合香、萧策和阿罗憾。萧策将一份密报递给苏合香:“这是从杨国忠派来的人身上搜到的,上面写着,他要在明日清晨打开城门,迎接安禄山的大军入城。”
苏合香看着密报,眼中满是怒火:“杨国忠真是丧心病狂!明日清晨,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控制住城门,同时将他的罪证呈给陛下,让陛下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已安排好了。”萧策道,“我会派禁军在今夜接管所有城门,同时派人将罪证送到宫中。杨国忠的党羽,我也会一并清查,绝不让他们有机会里应外合。”
阿罗憾补充道:“我已通知了西域的胡商,让他们停止向安禄山供应粮草和兵器。另外,我还查到,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在洛阳被守军击退,叛军的后路已断,只要我们守住长安,叛军便会不攻自破。”
苏合香点头,看向窗外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几颗星星在微弱地闪烁。她握紧手中的香纹玉佩,玉佩的光芒在黑暗中愈发明亮,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明日,便是决定长安命运的时刻。”苏合香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守住长安,守住这里的百姓,也守住我们的未来。”
萧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放心,有我在,有禁军在,有长安的百姓在,我们一定能赢。”
夜色渐深,合香居的灯还亮着。苏合香、萧策和阿罗憾围坐在桌前,仔细商讨着明日的防卫计划,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同心香”的余韵,仿佛在为他们加油鼓劲。一场决定长安命运的大战,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