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长安西市的青砖黛瓦,“合香居”的木门前就围了不少人。苏合香踩着晨露赶来时,看到阿罗憾正指挥伙计将最后一盆兰草摆在门侧,青瓦木牌上的“合香居”三个字,被工匠刻得笔挺,沾着新漆的光。
“合香,你看这阵仗,今天肯定能卖得好!”阿罗憾搓着手,眼里满是期待。他昨夜特意让客栈的厨子蒸了西域的胡饼,此刻正分给排队的客人,惹得众人连连道谢。
苏合香笑着点头,转身进了铺子。货架上早已摆好白玉瓷瓶,瓶中玫瑰露泛着琥珀色的光,她特意在瓶口系了浅粉丝带,衬得整瓶香露愈发精致。刚整理好最后一瓶,就听到铺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这就是阿罗憾掌柜说的合香居?看着倒雅致。”
苏合香抬头,见一个穿着月白襦裙的少女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挎着食盒的丫鬟。少女眉眼清秀,发髻上簪着一支珍珠钗,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姑娘里边请。”苏合香迎上前,刚要介绍玫瑰露,少女却径直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瓶香露闻了闻,眼睛瞬间亮了:“这玫瑰露的香气好特别,不似别家那般冲鼻,倒像雨后玫瑰刚开的味道。”
“姑娘好眼光。”苏合香笑道,“这是我改良过的萃取工艺,比普通玫瑰露多了一道‘凝香’工序,香气更绵柔,也更持久。”
少女闻言,当即要了五瓶,又好奇地问:“我叫李婉儿,就住在附近的李府。苏掌柜,你这铺子除了玫瑰露,还有别的香品吗?”
苏合香心里一动,李婉儿的名字她隐约听过,据说李家是长安的富商,在贵妇圈里颇有分量。她连忙答道:“目前主要卖玫瑰露,不过我正琢磨着做些薄荷香包,夏日蚊虫多,挂在身上能驱蚊。”
李婉儿眼睛更亮了:“薄荷香包?我前些天还在找呢!苏掌柜,等你做出来,一定要先告诉我,我多买些送给府里的姐妹。”
送走李婉儿,铺子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之前在客栈买过玫瑰露的老主顾,也有被香气吸引来的新客,不到一个时辰,五十瓶玫瑰露就卖空了。几个没买到的客人围着苏合香,反复叮嘱明天一定要多留几瓶。
“没想到这么受欢迎。”苏合香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又惊又喜。阿罗憾端来一杯凉茶,笑着说:“这都是你手艺好!我看用不了多久,‘合香居’就能超过‘胡风堂’,成为西市的香料龙头。”
苏合香刚想接话,就看到一个穿着青布衫的伙计在铺外徘徊,眼神时不时往作坊的方向瞟。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阿罗憾说过,安思远最擅长派人间谍打探配方,这人恐怕就是“胡风堂”的眼线。
“阿罗憾掌柜,你先招呼客人,我去作坊看看。”苏合香低声说完,转身进了后院。作坊里,两个伙计正按照她教的步骤制作玫瑰露,石臼里的玫瑰花瓣被捣得细腻,蒸汽顺着竹筒缓缓流出,凝成琥珀色的液体。
苏合香故意放慢脚步,一边检查花瓣的新鲜度,一边大声对伙计说:“今天的花瓣要多洗两遍,上次就是因为洗得不够干净,差点影响了香气。还有,凝香的时候一定要用文火,火大了香气就散了。”
她知道,外面的眼线肯定在偷听,这些故意说出来的“步骤”,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真正关键的“凝香”配方,她从来不会在作坊里提及。
果然,傍晚打烊时,阿罗憾凑过来低声说:“我刚才看到那伙计去了‘胡风堂’,安思远还特意把他叫进了后堂,估计是在问配方。”
苏合香冷笑一声:“他想听,我就说些无关痛痒的。想偷我的配方,没那么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合香居”的生意越来越火爆,苏合香每天都要做上百瓶玫瑰露,还是供不应求。李婉儿如约来买薄荷香包,看到成品后更是爱不释手,不仅自己买了十几包,还介绍了不少贵妇来光顾。
这天,苏合香正在作坊里制作薄荷香包,突然听到铺外传来一阵喧哗。她连忙走出去,看到安思远带着两个伙计站在铺前,手里拿着一瓶玫瑰露,脸色阴沉。
“苏掌柜,你这玫瑰露是怎么回事?”安思远将瓷瓶往桌上一摔,液体溅了一地,“我家客人喝了你的玫瑰露,上吐下泻,你必须给个说法!”
周围的客人闻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苏合香心里一沉,知道安思远是故意来找茬的。她强压下怒火,平静地说:“安掌柜,凡事要讲证据。你说客人喝了我的玫瑰露不舒服,可有郎中的诊断?要是真有问题,我愿意赔偿;但要是你故意栽赃,就别怪我不客气。”
“证据?”安思远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郎中写的诊断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客人是因为喝了劣质玫瑰露才生病的。你还想狡辩?”
苏合香拿过诊断书,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只写了“食物中毒”,却没提玫瑰露的名字。她心里有了底,举起诊断书对众人说:“大家请看,这诊断书上只说客人食物中毒,根本没提我的玫瑰露。安掌柜,你凭什么说是我的玫瑰露有问题?”
周围的客人也纷纷附和,说“合香居”的玫瑰露一直很好,不可能出问题。安思远见状,脸色更加难看,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悻悻地说:“我会查清楚的,要是真跟你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带着伙计狼狈地走了。
看着安思远的背影,苏合香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安思远在西市经营多年,绝不会轻易认输,以后肯定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她。
当天晚上,苏合香和阿罗憾留在铺子里,商量着如何应对安思远的下一步行动。阿罗憾提议多雇几个伙计,加强铺子的安保,苏合香却摇了摇头:“安保固然重要,但我们更要拿出过硬的产品。安思远越是针对我们,我们越要把香品做好,让客人信任我们。”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想再研发一种新的香品,既能拓展生意,也能进一步巩固‘合香居’的地位。阿罗憾掌柜,你之前说过,你有西域的稀有香料,不知道有没有适合的?”
阿罗憾眼睛一亮,连忙说:“我有一批安息茴香,是从西域安息国运来的,香气独特,还有安神的功效。你要是能用它做出新的香品,肯定能受欢迎。”
苏合香接过阿罗憾递来的安息茴香,放在鼻尖闻了闻。那香气带着一丝辛辣,却又不失醇厚,确实是难得的好料。她心里有了主意:“我可以用安息茴香做一种香丸,既能安神助眠,又能随身携带,肯定会受官员和贵妇的喜欢。”
说干就干,苏合香当即开始研究配方。她将安息茴香研磨成粉,加入少量的沉香、檀香和蜂蜜,反复调配比例,直到香气达到最佳效果。阿罗憾在一旁帮忙,看着苏合香熟练地操作,心里暗暗佩服。
经过几天的反复试验,苏合香终于做出了“茴香香丸”。她将香丸装进小巧的锦囊里,挂在铺子里展示,刚一摆出来,就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
几天后,长安名医张景仲路过“合香居”,看到茴香香丸后,特意进来询问。苏合香向他介绍了香丸的功效,张景仲听后,当即买了几包,说要推荐给失眠的官员。
没想到,没过几天,张景仲就带着几个官员来光顾,说茴香香丸效果极佳,官员们服用后,失眠的症状明显好转。从此,“合香居”不仅在百姓中名声大噪,还得到了官员的认可,生意更加红火。
安思远得知后,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他知道,“合香居”已经站稳了脚跟,想要打败苏合香,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而苏合香站在“合香居”的铺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自己在盛唐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但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手艺和智慧,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