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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韩宇府邸。
“千乘,进展如何?”
韩宇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眼底却暗藏汹涌。
“义父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
”
“王宫禁军统领已解决,我们的人手已暗中接管,只待您的命令,韩非必死无疑。
”韩千乘恭敬答道。
“很好,让他们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
韩宇长叹一声。
如今白亦非倒向韩非,手握兵权,他难以抗衡。
唯有先牵制白亦非,否则根本无法行动。
“可惜他们失手了,否则何至于此!”
六 刺杀失败的消息传来,他尚不确定韩非是否知晓自己参与其中。
但为求自保,他必须尽快行动。
“义父……”韩千乘欲言又止。
“千乘,你在忧虑什么?”韩宇看出他的迟疑。
“义父,刺杀失败,韩非必然起疑。
拖延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韩千乘沉声道出心中顾虑。
韩宇转身面对韩千乘,目光灼灼:\"千乘,此番行动凶险万分,你可有悔意?\"
韩千乘双膝跪地,声音铿锵:\"义父再造之恩,千乘无以为报。
纵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韩宇伸手扶起他:\"以九弟的机敏,想必早已洞悉此事。
或许此刻,他已掌握全部真相。
\"
\"可这终究是我最后的机会...\"韩宇五指紧握,骨节泛白。
\"请义父放心,孩儿誓死助您得偿所愿!\"
\"去准备吧。
\"
\"孩儿告退。
\"
望着韩千乘远去的背影,韩宇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成败难料,但他必须奋力一搏。
为了那个位置,他耗尽心血。
精心策划除去太子,在韩王病榻前日夜侍奉。
先王临终前的安排本应水到渠成,却因白亦非的突然背叛功亏一篑。
\"九弟,为兄着实羡慕你...\"
韩宇忆起韩非与嬴天衡把酒言欢的场景,不禁黯然。
若非嬴天衡鼎力相助,韩非岂能迅速崛起?或许连白亦非的背叛,都与嬴天衡脱不了干系。
若得此等助力的是自己...
阴影处,一片黑羽悄然飘落。
\"韩宇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嬴天衡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将父子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卫庄兄,烦请你近日守护韩非。
\"他转向身旁的白发剑客,\"至于韩宇的党羽,自有白亦非处置。
\"
紫女斟满美酒,轻笑道:\"殿下似乎忘了某人?\"
\"红莲公主若是闹起脾气...\"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毕竟您已两日未去指点剑术了。
\"
嬴天衡扶额苦笑:\"这丫头若发起性子,确实令人头疼。
\"
弄玉眼中泛起淡淡哀愁。
她在这座新郑城中度过了漫长岁月,在这里寻得毕生挚爱,更与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重逢。
这座城池承载着她太多珍贵记忆,此刻想到han国将倾,心头便涌起难言的酸楚。
\"han国覆灭乃天命所归,六国消亡亦是大势所趋。
大秦终将一统山河!\"
\"烽烟再起,不知又有多少生灵涂炭......\"
弄玉的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伤。
\"自周室分封以来,战祸从未停歇。
黎民百姓始终是最大受害者。
唯有终结这乱世,苍生方能安居乐业,不再受兵戈之苦。
\"
\"只是这涅盘重生之路,注定要以鲜血铺就。
但为光明未来,一切都值得。
\"
弄玉轻轻靠在嬴天衡肩头,声若蚊蝇:\"殿下所言,弄玉都懂。
可想到那些战火中的亡魂,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园......\"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从前不知父母下落时,那种孤苦无依的滋味......\"
嬴天衡目光深邃如夜:\"至暗时刻终将过去,破晓曙光必将降临。
\"
\"至少han国子民比别国幸运,他们不必再经历新的战乱......\"
......
次日清晨......
文武百官如常入朝觐见。
韩非端坐于王位,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群臣。
\"诸位今日可有本奏?\"
阶下大臣静默如林。
如今han国大局已定,诸事皆平,并无要事禀报。
蓦地,白亦非出列拱手:\"禀九公子,国不可久无君主。
臣请择吉日行继位大典!\"
\"虽先王新丧不宜操切,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
\"
\"大将军所言极是......\"
众臣纷纷应和。
唯见韩宇双拳紧攥,眼中血丝密布。
\"既如此,便由众卿选定吉日吧。
\"韩非颔首。
\"臣另有一事启奏!\"
白亦非再度开口。
\"哦?将军还有何本?\"
\"关于先王驾崩之谜。
\"
此言一出,满朝目光齐刷刷刺向韩宇。
谁都明白前任韩王之死与这位公子干系重大。
此刻白亦非旧事重提,分明是要对韩宇赶尽杀绝。
但这并不令人意外——王室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胜者韩非,又岂会留对手喘息之机?
韩非目光幽深地看向韩宇,唇线抿成冷硬的弧度。
\"四哥,你未免太心急了。
\"
韩宇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他向来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既然这局棋已经做到这般地步,那就别怪他掀翻棋盘。
白亦非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御医早已验明,王上中的是断魂散。
巧的是,这毒物偏生在四公子进献的汤药里验了出来。
\"
\"荒谬!\"韩宇指节捏得发白,\"父王若在,大位本就是囊中之物,我何必自毁长城?\"
银甲将领忽然抚掌轻笑:\"早料到四公子会抵赖,所以......\"他抬手指向殿门,\"方才我已命人抄检了公子府邸。
\"
韩宇瞳孔骤缩。
此刻才恍然大悟——从白亦非踏入大殿那刻起,这就是个死局。
所谓搜查,不过是栽赃的过场。
朱漆宫门轰然洞开。
新上任的司寇捧着青瓷药瓶疾步而来,身后铁甲禁军铿锵列阵。
\"九公子,此物藏在四公子书房暗格。
\"司寇将瓷瓶高高捧起,\"经三署御医会诊,与王上所中之毒分毫不差。
\"
韩非握着玉圭的手微微发颤。
白亦非的局做得天衣无缝,可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嘶吼——他的四哥再狠,也断不会对生父挥刀。
\"四哥......\"这声呼唤里裹着最后一丝希冀。
韩宇突然放声大笑,鎏金冠冕的珠串在笑声中激烈碰撞:\"成王败寇,何必再做这场戏?你和白亦非狼狈为奸毒杀父王,如今倒要我来背这弑君恶名?\"
\"放肆!\"白亦非剑锋出鞘三寸,\"王上临终前将监国之权交予九公子,满朝文武皆可作证!你犯下这等十恶不赦之罪,还敢污蔑储君?\"
\"监国?\"韩宇狠狠撕碎袖口蟒纹,\"若非你们在父王药膳中动手脚,这江山本该——\"
瓷瓶突然在阶前炸裂,墨绿色的毒烟腾起刹那,所有人都看见韩宇脸上凝固的疯狂。
韩非拾级而下,目光沉痛:\"四哥,父王卧病期间都是你在照料,我连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那他呢?\"
韩宇突然剑指白亦非。
\"他当初可是寸步不离守在父王左右!\"
白亦非嘴角噙着冷笑:\"若我真要谋害王上,何必等到那时?\"
\"可父王是用了你的汤药才毒发身亡!\"
\"分明是你从中作梗!\"
\"荒谬!药是你自请煎制的,方子内容我一无所知,更不曾沾手。
四公子要诬陷也该编个像样的由头。
\"
韩宇脑中闪过明珠夫人的身影。
\"莫非...\"
\"药方!药方被人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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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按住剑柄:\"我有个更直接的求证方式。
\"
白亦非步步紧逼:\"四公子这次又要冤枉何人?\"
\"明珠夫人!药方出自她手!\"韩宇双目赤红。
\"看来四公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
白亦非击掌传唤,明珠夫人很快翩然而至。
了解原委后,她笑盈盈取出一张泛黄药笺:
\"四公子且看,当日可是这张方子?\"
韩宇接过细看,确凿无疑。
他无法否认——御医、府中仆役都见过此方,随时可查证。
\"既然存疑,不如当场照方煎药一验?\"
\"好。
\"
韩宇背在身后的手打出暗号。
这本就是缓兵之计。
事发仓促,他急需时间布置。
宫墙外,韩千乘已调集私兵。
王宫禁卫也开始秘密调动。
两个时辰后,御医在殿上煎好汤药。
银针探入,未见异样。
\"若诸位不信——\"明珠夫人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恰在此时,宫门处传来震天脚步声。
禁军突然倒戈,将韩宇护在中央。
\"哈哈哈...\"
韩宇振袖狂笑:\"真以为我在自证清白?\"
\"既然百口莫辩,不如争个鱼死网破!\"
\"现在——这王宫该换主人了!\"
韩千乘身着铠甲,“义父,所有将士准备就绪!”
韩宇厉声喝道:“九弟,你私通嬴天衡与白亦非,妄图颠覆大han国,有何资格统治大han国?今日你该让位了!”
“这王座本该就是我的!”
“我不过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韩非轻叹一声,问道:“四哥,难道权力对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
“这本就是我的位置!”
“四哥,恕我直言,这次我不能退让。
若你登位,大han国必将烽烟再起,百姓将不得安宁!”
“胡言!”韩宇怒不可遏,“谁不知道你与嬴天衡密谋!你能与他合作,我为何不能?”
“不过是换个盟友罢了!”
韩非缓缓摇头:“四哥,你大错特错!”
“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han国,为了大han国的黎民百姓!”
殿中群臣震惊不已,韩宇竟敢公然谋反!
更没想到他暗中掌控了宫中禁卫!
“四公子,你可知自己在行大逆不道之事?”
“四公子,这是谋逆!”
“即便今日你得逞,天下人也不会臣服!”
“住口!”韩宇厉声喝道,“自古成王败寇,如今整个王宫尽在我掌控之中,谁能阻我?”
“是吗?”
白亦非冷笑一声。
骤然间,殿外涌现出无数白甲军士。
“这...你怎会....”
韩宇脸色骤变,他的计划竟早已被识破。
他收服禁军后按兵不动,一直在等待时机。
今日行动突然,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白亦非如何知晓?
白亦非缓步上前:“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你的谋逆之心我们早已洞悉。
与其处处防备,不如引蛇出洞。
”
“若非今日逼你出手,你怎会露出真面目?”
韩宇咬牙切齿:“原来如此!”
他这才恍然大悟,白亦非突然发难就是为逼他现形,好一网打尽。
若说谋害韩王安尚有争议余地,今日谋逆已是铁证如山。
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无从辩解。
无论是弑君还是谋反,都是万死之罪。
若他未行谋逆,韩非或许还能保他性命。
但今日之举,任谁都救不了他了。
“白甲军听令,诛杀叛逆!”
白亦非一声令下,无数白甲军从王宫各处涌出,与韩宇率领的禁卫军展开激烈交锋。
训练有素的禁军显然不是久经沙场的白甲军对手,很快便显露出败退之势。
\"给我杀!取他们首级!\"韩宇双目赤红,怒指韩非与白亦非。
就在此时,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悄然出现在韩宇身侧。
此人须发斑白,身披道家服饰,手持三尺青锋。
\"四公子,贫道不愿卷入王室纷争。
\"老者沉声道,\"只应允救你脱险,从此恩怨两清。
\"
韩宇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有劳前辈相救!\"他心知眼前之人不受驱使,此次出手全因昔日亏欠的人情。
如今局势危急,保命方为上策。
\"来者何人?\"始终沉默的卫庄缓步而出。
\"好强的气息!\"老者目露惊色,\"没想到今日能遇见如此高手。
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卫庄目光如剑:\"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
\"人宗逍遥子。
不知阁下是?\"
\"鬼谷卫庄。
\"
\"原来是鬼谷传人......\"逍遥子恍然大悟,难怪气势逼人。
这般年纪便有大宗师修为,这代鬼谷弟子着实深不可测。
卫庄冷声道:\"你要保他性命?\"
\"恕难从命,此人今日我必须带走。
\"
\"哦?\"卫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知韩宇与这位道家高人究竟有何渊源。
他缓缓抽出鲨齿剑:\"我有个更好的交流方式。
\"
\"更好的交流方式?\"逍遥子闻言不禁变色。
这分明是要刀剑相向!一个后生晚辈竟想拿他立威,实在狂妄!
\"你想与我一战?\"
\"有何不可?\"卫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逍遥子眼中精光闪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确实不凡。
但小心骄兵必败!\"
\"那就让贫道领教鬼谷绝学!\"逍遥子别无选择,若不能击败卫庄,便无法带走韩宇。
卫庄剑锋微扬:\"以剑会友,请赐教。
\"他神色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卫庄这家伙,永远都这么爱耍帅!”
韩非忍不住摇头轻笑。
“请赐教!”
逍遥子手握一柄玄色古剑,虽非名匠所铸,却隐隐透出凛冽锋芒。
卫庄眼皮跳了跳。
这老头一把年纪还喊自己“兄”,实在别扭。
群臣早已退避三舍,两人在王宫外的广场对峙。
白亦非命白甲军盯紧韩宇,自己则凝神观战。
两位大宗师交手,必是石破天惊。
秋风卷起卫庄的墨金衣袂,鬼谷心法流转间,无形威压笼罩四野。
鲨齿出鞘的刹那——
风停叶滞,天地褪色。
“鬼谷横剑术!”逍遥子眸光一凝,“倒与天宗‘天地失色’异曲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