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轻叹一声,\"姬无夜必须尽快解决!\"
他握紧拳头,恨恨道:\"连军饷都敢贪墨,这是在动摇han国命脉!边关将士浴血奋战,却连基本粮饷都拿不到,如何守土卫疆?\"
想到嬴天衡能大刀阔斧整顿朝纲,而自己却处处受制,韩非不由得心生羡慕。
\"殿下,\"他试探着开口,\"我这边人手紧缺,可否借调些人手?\"
嬴天衡爽快应允:\"玄甲军五千,任你挑选。
\"
韩非一时语塞。
他本想要不良人暗中查探军饷下落,但大部分不良人尚在潜伏,唯有墨鸦可用。
转念一想,有玄甲军护卫安全也好。
如今在han国处境艰难,能有助力已属难得。
若能追回军饷,便是他踏入朝堂的契机。
han国气数将尽,不如趁此机会放手一搏!
......
半月后,断魂谷。
嬴天衡邀众人前来观礼。
\"这是什么好戏?\"韩非环顾空荡山谷,疑惑问道。
嬴天衡意味深长:\"稍安勿躁,好戏即将开场。
\"
......
夜幕笼罩,幽谷中传来阵阵诡异低鸣。
十里外的官道上,han国车队正星夜兼程。
数十辆马车满载着重物,车辙深深陷入泥土。
这可不是寻常辎重,而是han国全年军费——十万两黄金。
负责押运的是韩王胞弟龙泉君与安平君。
\"加快速度!\"领队将领不断催促,心头萦绕着不祥预感。
原本规划的行军路线被两位王亲强行更改,更添几分蹊跷。
截取片段:
雨幕中,山路蜿蜒更显幽深。
将军虽默许抄近道,眉间却始终未曾舒展。
\"全体戒备!\"他猛然勒住缰绳,战靴铁掌在湿滑的岩地上刮出刺耳鸣响。
悬于头顶的乌云突然炸开一道闪电,照亮前方谷口扭曲蠕动的黑影。
崖顶玉盏轻晃,猩红酒液映出嬴天衡带笑的唇角。
\"诸位且看——\"他指尖轻点下方乱局,青铜酒樽碰撞声惊飞了韩非袖中振翅的机关蝴蝶。
\"将军府的地砖下,可铺着十万将士的血汗钱呢。
\"韩非拢袖苦笑,琉璃镜片后闪过锐光。
远处传来战马惊嘶,只见谷底箭雨穿透幽冥——那些破甲而出的箭矢,竟滴滴答答坠下锈蚀的铜汁。
\"放箭!\"将军的暴喝已染上颤音。
他眼睁睁看着玄铁箭簇穿过虚幻鬼影,在岩壁上爆出串串火星。
突然有老兵跪地哭嚎:\"是郑国亡魂!他们来讨阴债了!\"
龙泉君的玉冠早在颠簸中歪斜,此刻突然炸成齑粉。
安平君死死扒住辎重箱,箱缝里漏出的金粉在雨中凝成狰狞鬼面。
将军的佩剑\"当啷\"坠地,剑穗流苏竟无风自燃,烧出焦糊的谶语。
昔日韩王安俘获众多郑国将士,允诺降者不杀。
然而他背弃诺言,将这些降卒引至山谷尽数坑杀。
自那以后,山谷阴风不息,令人毛骨悚然。
这便是断魂谷之名的由来。
“是他们在复仇!”
“郑国的亡魂来索命了!”
士兵们惊恐地望着半空中飘荡的幽影,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幻术?”
韩非眉头微皱,他与同伴在上方只看到漫天飞舞的黑羽。
可下方的士兵却口口声声喊着鬼兵,明显中了幻术。
韩非凝神细察,目光最终锁定在那辆马车上。
雨水洒落马车,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蚀性气味,像酸液般侵蚀着饷银箱。
不知过了多久,这诡异景象才渐渐消散。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上前查看,当即面无血色,颤抖着指向空荡荡的箱子。
雨水滴落之处,成箱的黄金竟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
“大人……饷银……不见了……”
“什么?!”
将军闻言,险些跌落马背,急忙上前掀开黑布——箱内空空如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
龙泉君与安平君哆嗦着走下马车,听闻饷银失踪,故作震惊。
他们逐一检查所有车辆,结果每一口箱子都空了。
“完了……全完了!”
两人踉跄着靠在车边,面如土色。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们眼底毫无惧意——这一切本就是他们与姬无夜合谋的戏码。
私吞军饷,他们也能分得一杯羹,更何况身为韩王安的兄弟,又有姬无夜作保,性命无忧,最多受些皮肉之苦。
只要坐实鬼兵劫饷的传闻,他们便能全身而退。
领兵将军仰天悲愤,满眼绝望。
若真刀真枪战败,他无话可说,可这诡谲之事,实在令人无从应对。
鬼兵刀枪不入,饷银离奇消失,越想越叫人脊背发寒。
\"鬼兵...是那些亡魂作祟...绝对没错...他们抢走了军饷!\"
\"来报仇了...\"
士兵们脸色惨白,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此刻都浑身发抖。
利箭穿不透,军饷凭空消失,这哪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大人,军饷被鬼兵劫走了,咱们如何交差?\"
马车旁的士兵颤抖着指向空荡荡的车厢。
\"胡说什么!还不快搜查!\"
龙泉君怒目圆睁,瞪着瑟瑟发抖的士兵。
\"世上哪有什么鬼兵?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大人,那真是亡魂...\"
士兵们面如土色,哪敢再去找军饷?刚才诡异的场面早就吓破了胆。
\"大人,刀剑伤不了他们分毫!\"
\"找不回军饷,谁都别想活命!给我把那些东西统统消灭!\"
安平君气势汹汹地咆哮,活像个为丢失军饷急红眼的忠臣。
韩非指着马车惊呼:\"黄金居然不见了!莫非真有鬼兵?\"
众人纷纷投来看白痴的眼神。
韩非摊手讪笑:\"开个玩笑嘛,你们也太无趣了。
\"
\"九公子,您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卫庄大人了。
\"
嬴天衡促狭地问:\"像什么?\"
\"冰...\"
\"冰块脸\"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在卫庄冰冷的注视下,韩非赶紧闭嘴。
他可以跟嬴天衡开玩笑,但对卫庄...
他怕被一剑了结,那也太冤了!
\"现在还不是说笑的时候。
\"卫庄冷声道。
韩非尴尬地搓着手,装出受伤的表情:\"卫庄兄这话真让人心寒...\"
相处这些日子,韩非明白卫庄来han国是为助他,虽然更多是为证明自己。
但终归让卫庄失望了。
他一直想缓和关系,看来还需时日。
韩非相信假以时日,定能赢得卫庄认可。
他摸着下巴沉思:\"明明看见黄金在箱中,怎会凭空消失?\"
虽知是姬无夜的把戏,可其中玄机仍未参透。
烈日当空,青铜酒杯在案几上折射出刺目光斑。
韩非指尖轻叩杯沿,眼底浮动着探究的暗芒:\"夜枭统领当着三军将士的面,究竟如何令黄金凭空蒸发?\"
\"好奇?\"嬴天衡斜倚玉栏,绛紫衣袂垂落如瀑。
\"殿下知晓内情?\"
\"自然。
\"玄铁扇骨\"唰\"地展开,遮住唇边戏谑:\"不过......需以兰陵春酿三十坛作润喉资。
\"
韩非忽然攥住心口衣襟踉跄后退:\"微臣连俸禄都充作殿下酒钱了,您竟还要计较这些......\"话音未落,青玉酒樽已挟风砸来。
\"再胡吣便滚去守陵!\"嬴天衡额角青筋暴起:\"谁要你这种成日赊账的门客!\"
\"误会误会!\"韩非连连摆手:\"在下是说户籍已录入天策府......\"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忽同时扭头干呕。
雕花地砖上顿时溅开两滩酒渍。
满堂宾客扶额之际,紫女广袖中滑出一块灿金物事:\"此乃水消金,遇水即溶。
\"纤细指尖掠过金属表面,鎏金光泽下隐约可见蜂窝状孔洞:\"姬无夜正是用此物,给鬼兵传说添了把火。
\"
\"姑娘对此物倒熟悉。
\"
罗袜生尘的美人轻笑:\"三年前在百越废墟捡到过,本以为......\"话音戛然而止,铜漏滴答声里,谁也没注意她袖中攥紧的拳头。
————
新郑王宫辰时
\"鬼兵劫饷?荒唐!\"韩王安咆哮震落梁上积尘。
碎裂的陶俑残片混着竹简铺满玉阶,廷臣们伏地不敢喘息。
十万两黄金在三千甲士眼前化作青烟,押运官竟端着\"郑国亡魂索债\"的鬼话复命。
更可怖的是——宫墙外已隐约传来边关急报的马蹄声。
老君王突然打了个寒颤。
断魂谷方向,乌云正吞噬最后一缕晨光。
军饷被劫一案震动朝野,安平君与龙泉君已被羁押入狱,涉案兵卒尽数受审。
朝堂之上,张开地与姬无夜垂首静立。
此刻韩王怒火中烧,群臣噤若寒蝉。
押运军饷向来万无一失,因安平君与龙泉君主动请命,韩王方才应允。
岂料转瞬生变,韩王心中对二人已然生疑。
依其所知,此二人既无此胆量,更缺这般能耐。
然二人绝难脱净干系!
\"相国,大将军!此案当如何处置?军饷必须追回!\"韩王双目赤红,紧盯二位重臣。
\"末将只通兵事,查案实非所长。
\"姬无夜暗自冷笑——那批军饷此刻正藏于将军府中,何须再查?
张开地余光扫过姬无夜。
虽无实证,但他心知肚明:除姬无夜外,何人敢为?何人能为之?奈何线索全无,追回军饷谈何容易。
......
\"祖父缘何忧心忡忡?\"归府后,张良见祖父面色凝重,不禁关切询问。
\"押运军饷在断魂谷遭劫,传言乃郑国鬼兵所为。
\"张开地长叹,眉间沟壑更深。
\"鬼兵劫饷?\"张良虽未闻朝野传言,却知此事非同小可。
民间早有议论,谓此乃韩王背约招致天谴。
此番祖父入宫,必为此事。
\"姬无夜那厮...竟向王上举荐老夫查办此案。
十日为期,若不能破案...\"张开地语带怆然。
如今朝中唯他尚能制衡姬无夜。
若他身亡,姬无夜必然坐大。
可韩王竟允此议,实难理喻。
\"孙儿需早作打算,离开新郑为妥。
\"张开地自觉生机渺茫——现场无迹可寻,唯有兵卒口供,如何查起?
\"祖父,此事或可另辟蹊径...\"张良眸中闪过深思。
张良并未就此罢休,他决心再搏一次,绝不能坐视祖父遭此大难。
\"如今还能向谁求助?\"
张开地颓然摇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伸出援手。
张良眸光微闪,轻声道出那个名字:\"九公子。
\"
紫兰轩前
一老一少驻足观望这座灯火辉煌的楼阁。
张开地面露难色。
这紫兰轩的名声他自然知晓,新郑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只是素来不屑涉足此类地方。
但为了阖家性命,此刻也只能放下成见。
\"祖父,我们进去吧。
\"
张良率先迈步踏入紫兰轩。
起初张开地本不愿前来,经张良再三解释方才应允。
在他眼中,那位九公子韩非除了身份尊贵与才智过人外,又有何处能胜过自己?
然而张良坦言,此行真正要寻的并非九公子,而是嬴天衡!
其中缘由,皆因不良人!
他确信嬴天衡必定知晓内情,即便不能直接找出军饷下落,能给些线索也是好的。
虽说初次见面时嬴天衡对他颇为赏识,但张良始终觉得那不过是客套之言。
而韩非同嬴天衡交情匪浅,若能借此得到援手,便是最好不过。
\"九公子,相国大人与张良先生求见。
\"
雅间内,正与嬴天衡对酌的韩非听闻紫女通传。
韩非挑眉笑道:\"奇哉怪也,相国大人竟会来寻我?\"
\"怕是为酒而来,为酒而去。
\"
\"请他们进来吧。
\"
张开地整肃衣冠,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九公子。
\"
\"相国免礼,子房,请坐。
\"
韩非邀二人入席,又添了两盏酒樽。
\"紫兰轩的兰花酿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倒便宜了子房。
\"
张良含笑举杯,仰首饮尽。
\"以这金丝红玛瑙盏相配,更显酒中真味。
\"
\"公子喜欢便好。
\"
\"我府上还有一尊碧海珊瑚樽,那才叫绝品。
\"
嬴天衡打趣道:\"韩兄藏了这等好东西?\"
\"今夜我就派人去取来!\"
韩非顿时语塞。
这人也太......
二人谈笑风生,全然不顾一旁的张开地,老人脸色愈发阴沉。
我身为大han国相国,竟被如此轻视,实在令人恼怒!
可眼下形势所迫,不得不强忍不快,继续端坐。
韩非故意晾着张开地许久,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相国大人专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见韩非总算肯理会自己,张开地连忙说道:\"九公子,王上命我十日内找回被劫军饷,否则性命难保。
此番特来求助。
\"
虽说是来求韩非相助,张开地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嬴天衡身上。
\"可以。
\"
韩非爽快应允。
\"不过作为交换,相国需向父王举荐我接任司寇一职。
如何?\"
韩非很清楚,要想改变大han国的现状,必须进入权力中心。
这桩军饷失窃案正是天赐良机。
张开地面露难色。
他更信任嬴天衡的能力,但既以求助韩非为由,又不好直接回绝。
\"公子金枝玉叶,为何突然想出任司寇?\"
他暗自叫苦。
朝堂局势已然复杂,若韩非再搅进来,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韩非与嬴天衡交好,更令他忧心忡忡。
\"相国大人,这不过是个交易。
我帮你破案,你只需举荐我即可。
\"
\"我如何相信你能破案?\"
\"既然不信,为何还要来找我?\"
韩非淡然反问。
\"无论成败,相国大人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权衡再三,张开地最终点头应允。
想到张良方才的暗示,他决定赌一把。
毕竟比起自身性命,这个条件根本无足轻重。
达成协议后,张开地便匆匆告辞。
\"终于走出了这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