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山峰日常琐事再次托付给看似浑噩、实则深藏不露的李老后,林风便打算进入藏书楼密室,继续闭关苦修,冲击更高境界。就在他即将踏入楼门之时,身后却传来了李老略显沙哑的声音:
“小子,等一下。”
林风回头,只见李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束做工粗糙、却带着淡淡清香的线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既然你已正式加入我炼心峰,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见一下祖师爷,禀明身份。”李老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郑重,“跟我来吧。”
说完,他率先走入藏书楼,径直来到那幅积着薄尘、面容古朴模糊的祖师画像前。林风注意到,李老看似随意地一拂袖,画像前的空地上便多了一个样式古朴、满是岁月痕迹的青铜香炉,仿佛它原本就在那里。
李老抽出三支香,指尖微微一搓,香头便无火自燃,升起袅袅青烟。他双手持香,对着祖师画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神情肃穆,与他平日醉醺醺的模样判若两人。
“禀告祖师爷,”李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炼心峰沉寂多年,今有弟子林风,心性坚韧,天赋尚可,自愿入我炼心一脉。特此禀明,望祖师爷庇佑。”
说完,他将线香插入香炉,青烟笔直上升,在画像前萦绕不散。他退后一步,对林风示意:“该你了。给祖师爷上香,禀明心迹。记住,以后需常来敬香,心诚则灵。”
林风见状,不敢怠慢,依言取了三支香,点燃后,双手高举过头,对着那幅仿佛蕴含着无尽沧桑的画像,深深鞠了三个躬。他挺直身躯,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
“弟子林风,今日拜入炼心峰门下。虽资质愚钝,必当勤修不辍,恪守门规。他日若有所成,定光大门楣,不辱没炼心峰之名!”
声音在空旷的藏书楼内回荡,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锐气与承诺。他将香插入炉中,与李老的香并列,青烟交融,仿佛是一种无形的传承与认可。
李老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点了点头:“好了,礼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炼心峰真正的弟子了。这座峰的未来……或许真要系于你身了。记住我的话,常给祖师爷上香,切记,切记!”说完,他不再多言,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藏书楼。
林风对着祖师画像再次躬身一礼,这才转身,步入后方那间灵气氤氲的密室,开始了新一轮的闭关。
此次闭关,林风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极为明确——稳固练气八层修为,并尝试冲击九层!同时,他亦吩咐系统,开始整合之前在内门藏书楼扫描的海量功法信息,推演《太玄真经》的后续篇章。
密室之内,时光仿佛失去了意义。林风心无旁骛,《太玄真经》全力运转,如同一个无底洞般,疯狂吸纳着密室中数倍于外界的精纯灵气。灵气入体,被迅速炼化成精纯的液态灵力,不断充盈、压缩着他的丹田气海。
在如此优越的环境和逆天功法的双重加持下,他的修为进展堪称神速。原本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才能跨越的积累过程,被极大地缩短。
约莫二十余日后,盘膝而坐的林风周身气息猛然暴涨!丹田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灵力奔腾的速度与总量再次飙升,神识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宽广!
练气九层,水到渠成!
感受着体内愈发澎湃的力量,林风心中喜悦。而几乎就在他突破的同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精灵“蓉儿”那熟悉的、略带机械却悦耳的声音:
【主人,《太玄真经》后续功法推演融合完毕。已生成筑基篇与金丹篇,可支持主人修炼至金丹期。后续功法需补充更多高阶功法信息方可继续推演。】
“太好了!”林风精神一振,“蓉儿,立刻进行功法灌输。”
【好的主人,请放松心神,准备接收。】
林风依言盘坐,放空思绪。下一刻,一股庞大而复杂的信息流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他的识海。短暂的胀痛之后,《太玄真经》筑基篇与金丹篇的完整修炼法门、灵力运转路线、关窍要点以及种种玄妙应用,已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然而,就在他准备仔细体悟新功法时,蓉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主人,接收到一条重要分析信息。根据目前数据库内所有功法典籍交叉比对分析,常规认知中练气期九层即为圆满,可冲击筑基。但系统发现,存在一种理论上更完美的状态——练气十层,亦称‘练气大圆满’之境。此分析结果概率为87.5%。建议主人扫描更多高阶或古老功法,以完善数据库,进行最终确认与路径推演。】
“练气十层?!”林风猛地睁开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错愕。这完全超出了他现有的认知!没有师长指引,这条路该如何走?风险几何?益处多大?一时间,他心绪纷乱。
“车到山前必有路,暂且放下,先去领取本月资源,或许能向牧老请教一二。”林风压下心中杂念,决定外出一步。
来到内门事务殿,领取了那份依旧微薄的资源后,林风对着柜台后懒散的南宫牧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牧老,弟子有一修行疑难,心中困惑已久,不知可否请您老人家指点迷津?”
南宫牧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哦?说来听听。”
林风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系统关于“练气九层与十层”的发现与疑问,以自身感悟的形式提了出来,并未提及系统存在。
原本漫不经心的南宫牧,在听完林风的叙述后,那双看似惺忪的老眼骤然睁开,一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林风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冒出冷汗。
良久,南宫牧才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练气九层是常识。至于十层……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在极其古老的残卷秘闻中见过只言片语,从未亲眼得见。”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反问道,“如此偏门的问题,你既已回峰,为何不去问问李老头?难道他没告诉你?”
林风老实回答:“弟子出关后直接来了此处,还未曾见到李老。”
南宫牧闻言,嘿嘿低笑两声,摆了摆手,示意林风可以走了,只在林风转身时,留下一句若有深意的话:“那个老酒鬼……可不单单是个看门的那么简单。”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牧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林风回到了炼心峰。他寻遍了山峰,却不见李老踪影,只得在小院石桌旁坐下,耐心等待。
直到日头偏西,才看到李老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从山下走来,身上酒气浓烈。
林风连忙上前搀扶:“李老,您回来了。”
李老眯着眼打量了林风一下,点了点头:“嗯,气息沉凝,灵力充盈,看来是踏入九层了。进度尚可。”
林风扶他坐下,趁机问道:“李老,弟子确有一事不明。关于练气境界,是否真的存在第九层之后的……第十层?”
李老拿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他沉默了许久,才悠悠叹道:“寻常修士,练气九层,灵力盈满,便可尝试筑基,此乃正道。但在那渺远的远古时期,天地灵气充沛,道法昌隆,确有惊才绝艳之辈,不甘于寻常,欲追求每个境界的极致。他们以莫大毅力与机缘,硬生生在九层之上,再辟一层,称之为‘练气十层’,亦名‘大圆满’。”
林风心中一震,急忙追问:“那两者有何不同?”
李老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不同?呵呵,天壤之别。九层筑基,乃是顺应天道,水到渠成。而十层筑基……是逆天而行,强行将自身根基打磨至完美无瑕!其突破时所需的灵力积累,是九层的十数倍不止!难度更是呈几何级数增长!”
他看向林风,语气变得凝重:“更重要的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便意味着你今后的每一个大境界——筑基、金丹、元婴乃至更高,都必须在达到该境界的‘十层’极限后,方能尝试突破!这是一条无比艰难、近乎自虐的道路,古往今来,无数天骄倒在这条路上,终身不得寸进。故而,即便明知同阶无敌、越级挑战如饮水,也鲜有人敢真正踏上此途。如今的修真界,相关的功法早已失传,这条路,几乎断了。”
林风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利弊如此分明,前路如此渺茫。他内心挣扎,是遵循稳妥的九层筑基,还是挑战那虚无缥缈、艰难无比的极限之路?
“多谢李老解惑。”林风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车到山前必有路,弟子如今刚入九层,距离筑基尚有时日,此事……容我再想想。”
他又询问了近期峰内情况,得知暂无麻烦上门,心下稍安。正准备再次闭关消化今日所得,李老却在他身后,似醉非醉地嘟囔了一句:
“遇到想不通的难题,多去跟祖师爷聊聊……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李老一眼,只见他已抱着酒葫芦,靠在椅子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跟祖师爷聊聊?”林风心中微动,虽觉有些玄乎,但还是依言走进了藏书楼。
他没有直接进入密室,而是再次来到祖师乾坤的画像前。他取出三支新香,恭敬点燃,插入炉中。青烟袅袅,模糊了画像上祖师那深邃的眼眸。
上香完毕,林风并未离开,而是直接盘膝坐在了画像前的蒲团上。他看着画像,仿佛面对一位慈祥而又严厉的长辈,开始低声诉说心中的困惑:
“祖师爷,弟子林风,今日修行遇惑。练气九层便可筑基,乃是常理。然弟子心有不甘,听闻远古有十层极致之路,同阶无敌,可逆伐上境,心向往之。然此路艰辛,功法断绝,前路茫茫……弟子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声音低沉,如同自语,将内心的挣扎、对力量的渴望、对前路的迷茫,一一倾诉出来。说着说着,连日闭关的疲惫涌上心头,加之心神放松,他竟不知不觉间,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恍惚间,林风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空间。四周皆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雾气,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永恒的寂静。
“你来了……”
一个温和、苍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亘古传来,打破了这片混沌的寂静。
林风心中剧震,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雾气缓缓向两侧分开,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渐凝聚,悬浮于虚空之中。那人影起初看不真切,但随着林风目光凝聚,其轮廓、神态,竟与藏书楼中那幅祖师画像慢慢重合!
“您……您是祖师爷?”林风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雾气彻底散开,那人影显露出真容。那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星海的老者,身着古朴道袍,虽只是魂体,却散发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缥缈气息。他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一丝欣慰与无尽的沧桑。
“是我。没想到,沉寂无尽岁月,还能见到后人至此,更难得的是,你心中有惑,能来此倾诉。”乾坤祖师的声音带着感慨,“炼心峰……如今还好吗?”
林风连忙恭敬行礼:“弟子林风,拜见祖师爷!炼心峰……如今仅剩弟子与一位李老,峰内凋敝,但弟子既已入门,必竭尽全力,重现炼心峰荣光!”
“仅剩两人了么……唉,世事变迁,莫过于此。”乾坤祖师轻叹一声,随即看向林风,“你方才所言困惑,我已知晓。练气十层,极限筑基……你,真的想好了?此路之难,远超你想象,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每一步都可能身死道消。”
林风抬起头,目光灼灼,没有丝毫退缩:“祖师爷,弟子深知其难。但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若只求安稳,何谈攀登大道之巅?弟子愿行非常之路,求非常之道!请祖师爷成全!”
看着林风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乾坤祖师沉默了半晌,最终,脸上露出一抹释然而又期待的笑容。
“好!好一个‘行非常之路,求非常之道’!不愧是我炼心峰弟子!既然你意已决,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
他话音落下,一枚样式古朴无华、却隐隐流淌着混沌气息的戒指,自他虚影手中缓缓飘出,悬浮到林风面前。
“此乃我随身之物——乾坤戒。今便传于你。其内不仅有我当年主修功法《乾坤造化诀》之练气、筑基篇,可助你踏入极限之路,更留有我一丝本源仙气与些许旧物,对你修行或有助益。”
林风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枚触手温凉的戒指。就在戒指落入他手中的刹那,他感到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乾坤祖师的身影也逐渐淡去。
“孩子,记住……若他日你真有幸踏足仙界,遇到身负‘乾坤’道统的门人,望在力所能及之处,照拂一二……吾道……不孤……”
乾坤祖师最后的声音袅袅传来,带着无尽的期盼与一丝萧索,随即,林风感觉意识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
猛地一个激灵,林风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藏书楼祖师画像前的蒲团上,窗外月色朦胧,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然而,他摊开手掌,那枚古朴的“乾坤戒”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冰凉而真实的触感,证明着那绝非梦境!
他抬头,再次望向画像上祖师乾坤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期许。他紧紧握住乾坤戒,站起身来,对着画像,无比郑重、无比虔诚地,深深三拜!
“祖师爷厚赐,弟子林风,铭感五内!必不负所托,定将炼心一脉,发扬光大,踏足仙道之巅!”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在这寂静的藏书楼内回荡,仿佛立下了一道不可动摇的誓言。眼中之前所有的迷茫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星辰般璀璨的自信,以及对那条充满挑战与辉煌的极限筑基之路,无比坚定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