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擎“大家怕不怕”的问话刚落,会场里先陷进一片短暂的寂静。
连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可这寂静没撑过一息,就被轰然炸开的动静打破。
拉枪栓的“哗啦”声此起彼伏,有的战士手快,已经把步枪上了膛,枪口微微朝上。
就在这股热烈的行动中,突然有两个侦察连的战士往前凑了凑,
手往腰间摸去,竟掏出了两颗圆滚滚的手雷,保险栓还半露着,泛着冷光。
“卧槽!”马黑虎眼疾手快,第一个扑上去,身后的陈破虏、昂格尔也反应过来,
三个人像饿虎扑食似的冲过去,七手八脚把那两个战士摁在草地上。
马黑虎死死攥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陈破虏则伸手去抢另一个人手里的手雷,
手指刚碰到冰凉的外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昂格尔也顺手抢下了一个人的手雷,生怕他们挣扎中碰了保险栓。
直到手雷被抢下来,马黑虎才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军装都被冷汗浸得发潮。
陈破虏和昂格尔也松了劲,互相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
这要是真走了火,别说突袭林丹汗,在场的五十多人先得被炸个正着,直接全军覆没。
“妈了个巴子的!”马黑虎缓过劲,抬脚就往其中一个战士屁股上踹了一脚,压低声音骂道,
“你俩找死呢?这时候掏这玩意儿干啥?差点没把你爹吓死!”
另一个战士也挨了马黑虎一脚,两人被摁在地上,挣扎着抬头,脸上全是慌乱,赶紧求饶:
“虎哥别打!我们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想着要是打起来,这玩意儿能派上用场,没想着会出事……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钟擎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刚才手雷亮出来的瞬间,他心脏都漏了一拍。
他抬手擦了把脑门的虚汗,往前走了两步,瞪着那两个战士: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一会回去每人给我写一份检讨,态度必须端正!
要是写不好,这个月的肉食你们就别想碰了。”
两个战士一听要扣肉食,脸都白了,连连点头:“一定写!一定写好!”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哗啦”一声响,伴着罐头滚落的“咚咚”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齐二川怀里抱着四五个肉罐头,胳膊还僵在半空,
地上滚着两个掉下来的罐头,标签都磕掉了一块。
他刚才吃饱了,想着多拿几罐回去当夜宵,刚走到会场边,
就这两个家伙拿出手雷一副要蹦死大家的样子,
吓得胳膊一哆嗦,怀里的罐头没抱住,直接掉了一地。
“娘嘞……”齐二川蹲下去捡罐头,手还在抖,“这俩兄弟是疯了?不要命了?”
钟擎看着身边惊魂未定的战士们,目光扫过马黑虎、陈破虏几个队长:
“瞧瞧你们带的兵!都给我端正态度点!
平时让你们看的书、我讲的课,全白看白听了?
以后每天出操前,都把士兵条例背一遍!
我教完课,你们必须回去组织队员再复习,一个人都不能漏!”
马黑虎和陈破虏赶紧应声:“是!”
两人转头,恶狠狠瞪了那两个还蹲在地上的战士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草原上的霜,吓得两个战士赶紧把头埋得更低,手指抠着地上的草屑,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钟擎见他们应下,接着说:
“不过我也高兴,至少没一个人退缩,这股战斗热情没错。
但你们要记牢,咱们是正规部队,不是蛮干的草寇!
手里有枪更要动脑子,不能没头没脑往上冲。”
他往前挪了挪,篝火的光映在脸上。
目光先落在王孤狼、马长功、张夜眼身上,又扫到刚捡完罐头凑过来的齐二川。
“你们四个队长,明天带着各自小队,全归马黑虎指挥。
任务是突袭林丹汗的押运队。
记住,辎重别管,那不是咱们的目标,咱们要救的是那些俘虏。
看到手里有武器的,第一时间解决,优先打弓箭手,别让他们有机会放箭伤了人。”
王孤狼几个齐齐点头,齐二川也赶紧把罐头往怀里一塞,抬手抱了抱拳,生怕落下自己。
钟擎又转向马黑虎:
“明天你先挑几个最机灵的侦察兵,让达尔罕和胡图带着去兴和所。
他们最熟那里,先把兴和所的情况摸清楚。
俘虏关在哪、押运的骑兵有多少、有没有设岗哨,都得查明白。”
马黑虎点头应下:“放心,我挑几个眼尖腿快的,保准把情况摸透。”
“至于我,”钟擎转头看向赵震天、李火龙、其木格三个,
“我带火炮组去前面,追林丹汗大部队的尾巴。
到时候我们卡在大部队和辎重队中间,万一林丹汗听到后面的动静想回头反扑,
咱们正好能拦住他,给你们突袭押运队争取时间。”
赵震天三个眼睛亮了,李火龙忍不住问:“大当家,那迫击炮明天能用上不?”
“当然能用。”钟擎笑了笑,“就看你们三个的准头了,别到时候连林丹汗的马尾巴都没打着。”
李火龙赶紧拍胸脯:“放心!保管把炮弹送进他们队伍里!”
钟擎转向其木格,开口说道:
“明天你的任务最重要。赵震天他们两个负责操作迫击炮,
你跟我一人架重机枪,一左一右把林丹汗的路封了。
用交叉火力让他们没法支援,谁敢往过冲,谁就先死。”
其木格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身子都往前凑了凑,
可没高兴两秒,又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问道:
“可是大当家,我只在书上见过重机枪的图画,没真见过这东西啊。”
钟擎摆了摆手:
“没事,一会我把重机枪拿出来,教你怎么用。
我不要求你能打到人,你只要把子弹全打出去就行。”
钟擎和大家就这次任务的细节问题展开了讨论。
每个人都凑得近,偶尔有人开口问两句,又有人接话补充,
全是为了把这辉腾军的第一战打响、打好,打得没半点差池。
达尔罕站在旁边听着,胸口里的情绪翻涌得厉害,
激动得身子都有些发晃,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刚归顺的铁匠,就因为想找妻儿,
大当家竟愿意带着五十多人,去硬悍林丹汗的万人大部队。
这份重视,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烫,好半天才稳住晃悠的身子。
胡图蹲在人群边,整个人都傻了。
他盯着眼前这些亢奋的人,心里直嘀咕:这哪是疯了,分明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上赶着去送死!
可看着钟擎他们个个眼里冒光,说起打林丹汗时半点不怵,他心里又不由松动了。
难道这位真神真会法术?是能刀枪不入,还是能撒豆成兵、召唤天兵天将?
不然怎么敢用五十多人去碰一万多精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