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马到了近前,老三率先翻身下马,
身后五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也跟着跳下马,齐齐朝着马黑虎敬了个军礼:
“队长!大当家的不放心,让俺们五个过来支援,刘郎中也跟着来了!”
说着他侧身一指身后的四轮拖车,只见一个穿着65式军绿色冬装、
背着长方形急救箱的中年人从拖车里跳下来,正是刘郎中。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军冬装的学徒,
那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也爬下车厢,梳着简单的麻花辫,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刘郎中,您可算来了!”马黑虎快步迎上去,
刘郎中却急着往前赶,一边走一边问:“伤员在哪儿?情况咋样?”
马黑虎赶紧拉住他往尤世功那边带,语速飞快地介绍:
“后背刀伤深,还发着高烧,俺们先用您配的草药膏处理过了,但烧一直没退。”
刘郎中蹲到尤世功身边,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瞬间皱起:“哎哟,烧得这么厉害!”
接着他小心撩开缠在后背的粗布绷带,看到处理过的伤口后,又点点头,
“你们处置得还算得当,没让伤口再感染。
但这伤口太深,得赶紧缝合,不然路上颠簸,伤口准得裂开。”
说着,刘郎中打开背上的现代急救箱,里面的东西让马黑虎看得稀奇:
亮闪闪的金属剪刀、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缠着线的弯针,还有叠得整齐的纱布和棉签。
“刘郎中,这些都是啥物件?看着怪新鲜的。”马黑虎忍不住问道。
刘郎中一边拿剪刀剪尤世功后背的破棉袍和旧纱布,一边回道:
“这都是大当家的特意‘回’了趟天界,从那边的紧急医疗室里找的好东西,说是能救命的!
本来咱缺医少药的,有了这些,缝合伤口就有把握多了。”
准备妥当后,刘郎中朝旁边的战士喊道:
“来两个人,按住这个人的胳膊和腿,一会儿缝合他要是醒了挣扎,别让他碰着伤口!”
两个战士立刻上前,分别按住尤世功的四肢。
刘郎中让学徒打开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用棉签蘸着往伤口周围擦拭消毒,又拿起弯针穿上线。
就在针尖刚碰到伤口时,昏迷的尤世功突然“唔”了一声,
瞬间睁大双眼,身体猛地直挺起来,显然是疼醒了。
“别慌!我们是来救你的!”马黑虎赶紧凑到他耳边低声安慰,
“忍一忍,处理完伤口就不疼了!”
尤世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浑浊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却似乎听懂了“救你”二字,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双眼又缓缓闭上,只是紧抓着身下衣服的双手绷得更紧,手背青筋凸起,突突地跳着。
刘郎中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开始缝合伤口。
他也是头一回用这种现代针线缝合,手指微微有些发颤,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珠。
两个学徒赶紧掏出帕子,轮流给他擦汗。
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尤世功的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却始终没再睁眼挣扎。
旁边看着的战士和姑娘们都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没人敢出声打扰。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伤口终于缝合完毕,刘郎中用新的无菌纱布将伤口缠好,
尤世功也早已再次昏迷,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不少。
刘郎中直起身,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成了!这针线就是管用,比光用绷带结实多了!”
两个姑娘赶紧上前,先给尤世功披上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又急忙跟战士们叮嘱:
“他后背刚缝了伤口,绝对不能平躺!”
战士们立刻放缓动作,小心地将尤世功抬到四轮拖车上,让他呈俯卧姿势趴在铺好的毯子上。
其中一个姑娘紧跟着钻进车厢,跪坐在尤世功头边,双手轻轻托着他的下颌,
让他侧脸贴在毯子上,既不压到伤口,又能顺畅呼吸,
另一个姑娘再把羊毛毯子盖到他身上,仔细掖好后背和腿边的边角,生怕冷风灌进去。
刘郎中捶着发酸的腰,转头往远处一看,才发现矮丘那边倒伏着不少尸体,
还有二十多匹马匹被拴在一旁,顿时惊讶地问:“那边是啥情况?咋这么多尸首?”
“是一群马贼来捣乱,想找这个明军报仇,被俺们全处理了。”
马黑虎语气平淡地说道。
刘郎中咋舌不已,连连点头:“好!这群祸害就该这么收拾!”
马黑虎不再多言,抬手招呼众人:“都赶紧上车,咱们回营地!”
战士们纷纷牵马上车,马黑虎走到老马身边,伸手顺着它杂乱却温顺的鬃毛往下摸,
转头对刚整理好急救箱的刘郎中感叹道:
“刘郎中你瞧瞧,这老伙计真是通人性到了骨子里!
要不是它自己跑来找咱们求救,那明军在这荒坡上冻也冻僵了,血也流干了。
说起来,这匹马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刘郎中凑过来,看着老马用脸颊轻轻蹭马黑虎的手背,
又伸着脖子往拖车车厢里望,眼神里满是牵挂,忍不住摇头叹气:
“可不是嘛,有时候人心险恶,反倒不如一匹马重情。这马跟定主人了,是真把人放在心上了。”
老马低低地打了个响鼻,再次探头往车厢里瞅了瞅。
见那个托着主人头的姑娘动作轻缓,主人侧脸贴在毯子上呼吸还算平稳,才乖乖地跟着拖车侧边走。
四轮拖车的马夫轻轻一甩缰绳,高头大马迈开步子,
车轮碾过残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朝着营地方向缓缓驶去。
身后矮丘旁的马贼尸体,渐渐被荒原上卷起的细雪覆盖,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很快就要被风雪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