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摊位后。
或许是由于中午的宣传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因为上午休摊吊足了胃口，顾客远比前一天还要多得多。
李灵冰找到一个相对空闲的时间，和江墨聊起了天。
“江墨，你说...如果孤儿院倒闭了，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先前被领养的人吗？”
为了彻底打消心底的疑虑，她找准机会，尽可能自然地抛出了那个疑问。
——当然，出于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的考量，她选择性隐去了与影的相遇，以及真伪不明的情报。
“已经倒闭的福利机构...能不能查到被领养孤儿的信息？”
江墨把手上稍后演出会用到的道具归位，单手托腮思考了一番。
然后，她点了点头。
“通常来讲，如果领养程序完全合法，那么只要向有关机构提交申请，应该就能够查到了，不会太难。”
说完，她顺势拿起手中的屏幕，在上面简单敲击了几下。
“文件，手续...好，这样一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江墨放在屏幕上的那只手向上一挑，李灵冰兜里的设备也随之震动起来。
她拿起滴滴作响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瞅，发现自己的聊天栏里多了几个已经打包好的文件。
“关于福利机构被领养孩童的信息保密，以及其他相关事项...这是什么？”
光是看着那一大长串的文件名，李灵冰就感觉有些头脑发晕。
而当她点进去，看到密密麻麻的细小字体，以及几乎要把她吞没的信息密度后，这种眩晕感到达了巅峰。
“是目前我能够在网络上找到的相关文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眼。”
“呃，”李灵冰挠挠头，试图从眼前的文件中提炼出一些自己能看得懂的信息。
杯水车薪。
这也难怪，她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自然不擅长读这种过于官方的文件。
“不必过于在意。”一旁的江墨看出她眼底的困惑，一只手依旧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如果感觉太难懂的话，我晚上会整理出一份更易懂的版本，到时候发给你。”
“那就多谢了...”
李灵冰长舒一口气，关闭了那让自己眼花缭乱的文件。这样一来，她应该就能够彻底确认，影的那些话语是真是假了。
在这个想法升起的同时，她手指微动，不受控制地下意识点进了另一个聊天栏。
置顶+备注+唯一的特别关心...对方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上面的最新消息依旧停留在前一天晚，自中午的分别后，对方并没有试着来找自己。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给她的账号设置特别关心啊......”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摊口——自不用说，尽管人群络绎不绝，但里面并没有那个紫色头发的身影。
“......”李灵冰关闭屏幕，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失落。
是啊，她在等什么呢？期望那个家伙在向自己发出“明晚见”的邀请后，今天下午又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吗？
那未免也太尴尬了，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洛时鸢而言。
根据她对那个大小姐的了解，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然而，这无比合理的自我说服并没有让李灵冰的内心好受半分，反而让她感觉更加堵得慌。
她们这是...真的大吵一架，陷入了一场冷战吗？
不，如果说是吵架，或许有些过头了。
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算是...她的闹别扭？她有些搞不明白了。
怀揣着这份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感情，李灵冰摇了摇头，加倍投入到了摊位的工作中。
她并不知道，就在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正站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紫色身影。
...
洛时鸢其实很早就来了。
打从江墨面无表情地挂上“营业中”的牌子，远处的舞台和占卜屋还没开始营业时，她就已经来到了摊外。
自然，她也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那个白色头发的倔强身影。
只不过，洛时鸢并没有像先前一样，第一时间就进入到摊内闲逛。
她头顶鸭舌帽，把束起的紫色长发盖得严严实实，面部更是用墨镜和口罩完全遮了起来。
先前，这通常是在一些不便露面的公共场合，才会用到的伪装。
然而此刻，在校庆会场内，以这样一副装扮站在不远处...总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想到这，洛时鸢自嘲地笑了笑。
某种意义上，这似乎也和做贼没什么两样——她的确是出于心虚，才会以这副装扮示人。
她害怕看到对方依旧带着怒意的眼神，也害怕自己的靠近反而将对方推得更远。
洛时鸢不是没有想过发消息，可是...她又该说什么？
“在干嘛？”太蠢了。
“还在生气吗？”更蠢。
最终，她选择了这样一个略显笨拙的方法：远远地看着，确认她的状态。仿佛这样就能安抚她狂躁的心灵。
对洛时鸢而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某一刻，她看到李灵冰低下头，像是叹了口气，眼中是刻意掩饰的低落。
她几乎下意识就要走上前，但最后还是强忍下来，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洛时鸢不能确定，自己此刻的出现，究竟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再等等，等到明天晚上。我跟她约好了，到时候会一起看烟花，等那时候，我就跟她道歉，把一切都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洛时鸢也不明白，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至少，明天晚上是她明确提出过的，一个经过了“预约”的见面机会。
即便两世为人，她也并没有过这样类似的...情感经历。前一世的那些经验，此刻居然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派上用场。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有些...意外的手足无措。
“...先走吧，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在一旁看了许久后，洛时鸢终究还是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这个摊位。
——既然是要道歉，那她起码应该提前准备一些礼物，表示一下诚意。